燕南战事,形势本已转好,朝廷占了上风,稳扎稳打,用不了多少时日便可平定叛乱,可是“意外”出现了。想是有人看不得朝廷安稳,那圣教竟然在燕南大范围活动,且背后必有高人操控,极为狡猾,不好铲除,实在令人头疼。朝堂之上,众臣商量许久,最终决定由对付过圣教的温桑温侍郎与文武双全的李晏李郎中联手处理此事,务必斩草除根。可见太子殿下对那圣教已然深恶痛绝。
待两位年轻的大人跪地接旨时,年老的大人不禁感慨,这两位大燕国最为前途无量的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面容姿仪皆属上乘,堪称“双璧”
发表于蠢蠢欲动“那圣教大多在北方活动,如今却在燕南动乱的关头转移至南方活动,其心可诛!”燕瑞怒道。圣教之患由来已久,却始终不能根除,若说大燕是头猛兽,那圣教便是猛兽身上的跳蚤,不能致命,却不堪其扰。燕北当初提起也是满面恨色,燕瑞更是如此。
“趁乱得势,这四个字了不少人。”江夫子笑道。依旧一身儒衫,一把素色的折扇,不变的还有那满面笑容上稍显冷淡的双眸。
无双淡淡地看了当今炙手可热的啄驸马一眼,果真是瑶林玉树、不杂风尘,与李小公子不相上下。两位大人被委于重任,翌日便要离京前往南方,于是退了朝便被召来乾仪宫,听些嘱咐。
自皇上遇刺昏迷之后,太子监国,燕瑞就没回过承瑞宫,平日一直在乾仪宫处理政务,累极便歇在暖阁,偶尔遇到难题也好请教燕北。
“对付圣教,温侍郎想必是有些心得的。”无双淡声提了句。
早前温桑任青城知府时,轻而易举地将前任知府王之佑擒住,秘密带回京城。
“燕王殿下谬赞,臣惭愧。”温大人回答得一如平常般恭谨。
“此去燕南,你二人可要齐心协力啊!”燕瑞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他二人一个是太子心腹,一个与燕王关系密切,虽在朝中打过照面,却未有来往,鲜少攀谈。
“臣等必定竭尽全力平定叛乱!”二人异口同声。
这默契却是教太子满意,无双饮下一口茶,纤长的手指不经意地顺着茶盏外缘那一圈鎏金纹细细摩挲,突然开口:“两位此去不仅是处理圣教这一要务。”
二人聪慧,虽猜得几分,却还是毕恭毕敬地说道:“请燕王殿下明示。”
无双不语,田园立即会意地将近来的军报呈给温桑与李晏阅览。
“如今已是九月下旬了,南方的战事拖得太久,劳民伤财,你二人乃是人杰,务必要打破这个僵局,使战事尽快结束!”无双语气淡淡,吐出命令。
二人看完军报,已心中有数,听无双如此说,连忙回道:“臣等必不负殿下厚望!”
如此嘱咐几句,李晏就退下了,温桑却留下来了。
“无双儿,温桑是蒲华温家人,想必你已知晓,你幼时曾与皇兄随母后去过温家,不过当年你太过年幼,恐怕已经没有印象了。”燕瑞怕无双未放在心上,便柔声解释道。思及当初蒲华一行,想到温柔善良的母后,燕瑞心中微酸。
无双微微颔首。正如燕瑞所言,她当时太过年幼,自然记不得了,心中留下的也只有母后的一抹温暖。
“温家有个小女儿名为双成,名字还是母后取的呢,你那会儿还不会说话,竟伸手去摸人家婴孩儿的脸和耳朵,想必喜欢得紧。”说名字是孟皇后所取有些牵强,正是因为无双看似喜欢那个婴孩儿,燕瑞才取了名儿,那婴孩儿因一双如玉般的耳垂得名“双成”。
燕瑞说着,想了想,突然问道:“双成已经及笄了罢?”
“回殿下,年初行的笄礼。”
“可是搬到你府里了?”燕瑞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回殿下,双成并未上京,仍在蒲华,请了教习先生,平日里由家母亲自教导。”温桑谨慎地说。
双成与温桑同父异母,乃是温桑父亲的妾室所生,幼时得皇后赐名,因此家中颇为宝贝,由正室亲自教导。前几年,太子又亲□待了几句,如今温家上下皆极为谨慎,深怕护双成不周,温桑虽在京中有府邸,但府中下人不多,温桑平日事忙,哪里能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况且温桑深知太子为人谨慎,是以也如此要求自己与温家,因此家中兄弟姐妹多次要求来京中居住,温桑皆未应允。只在大伯家的妹妹温露出嫁时,允家人在府中逗留几日。
燕瑞满意地点点头,道:“你行事谨慎,本殿甚喜。可知本殿为何要派李晏与你同去?”
“臣略知一二。”
若说对付圣教,温桑的确有些经验,可李晏常年不出京城,对那些手段恐怕不通。之所以让李小公子同去,主要是想让他打破南方的僵局,以他与康家的关系,想必不难。南方已经乱了五个月了,若再拖下去便会动摇民生根基,且朝廷已经不耐了。
“那么,你可知为何你单独留了下来?”无双冷声道,双目锐利。
温桑是个谨慎之人,自然不会自作聪明,于是垂首道:“请殿下明示!”
“有个道理你定然明白,自古打仗打的就是银子,我大燕国库虽丰,但两年前与梁国一战消耗甚多,一时间难以恢复元气。此次南方动乱,戍西军与威远军皆可应付,偏偏存了试探之心,导致叛乱迟迟未平。朝廷绝不会妥协,但战事须快速停歇,因此需要‘借势’。”无双淡声道来。
燕南富硕,乡绅商户皆富,更有不少大族,贺淑仪的娘家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最希望战事停歇,好恢复贸易流动,花再大的代价都会舍得。因此可以借他们之势平息战乱。借势之举戍西军和威远军不会做,因而需要朝廷来做,现在便是落在了李晏与温桑的头上。
李晏不过二十有三,温桑二十有四,二人皆太年轻,于权术谋略稍有不足,但李晏有足智多谋的李太师提点,无须操心,因此独独留下温桑叮咛几句。
温桑微微垂首,因而抬眸只能看到燕王淡色冷然的唇和线条完美的下颌,仅凭这个他便可在心中绘出燕王寡淡无情的眼。平日里时常听同僚提起燕王,或是手段残忍,或是军功赫赫,他皆未多言,然不经意间,燕王那双常年波澜不惊的眸子却在他脑子里刻了印。燕王比他年幼,但或是浸宫闱多年,谋虑胜过他太多。
想到二人年纪差距,被指点的温大人心中惭愧,却仍板着脸,正色道:“谢燕王殿下指点!”
“好一个俊美无涛的温大人!”待温桑离去,江夫子不禁赞道。
无双睨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原来夫子还在啊!”
江夫子的喉咙顿时哽住了,难道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么?江夫子不死心地看向太子殿下,谁知太子殿下也露出讶色,似是现在才看到他,不禁如此,太子还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江夫子,父皇已经为温大人指了婚,他可是未来的四驸马,还请夫子手下留情啊!”
江夫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双眼立即向无双射去利剑,可无双一派淡然地喝茶,似是早有所觉,江夫子心中气极,只得暗自泪流。是谁败坏我的名声?可怜的夫子立即看向太子殿下,双目凄凄,太子殿下,我只是随口夸了那温桑几句,不是对他有意思啊!
无双与太子猜得不错,李太师的确会提点李晏,虽然他总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爷爷,孙儿明日便要离京了。”李小公子心中犹豫,不知该不该将心中所想告诉祖父,然祖父正在专心致志地……玩石头,李小公子实在不忍打扰。
果然,李太师没空理他,只点点头,道:“历练历练也好。”
见祖父如此,李小公子也不好再开口,只得闷闷地坐着。过了许久,李太师终于想起孙子来,抬起头来,笑问:“可是在想燕南之行?”
李小公子老实地点点头,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打破如今的僵局。”
李太师心中了然,“做爷爷的没什么可送你的,只有‘借势’二字,你势单力薄,惟有借势才能得偿所愿,无论是富商大族还是康家,端看你如何把握!”
“孙儿明白了!”
于清波刚送走客人,便见夫人婉香郡主站在正堂等着他,见他回来,好奇地问道:“来人是谁,我怎么瞧着眼熟?”
于清波扶着婉香郡主进了内室,笑道:“虽然年纪尚幼,却与郡主是姐弟呢。”
婉香郡主有些疑惑,父王早逝,她已久不与皇家的亲戚走动,一时竟想不起来何时有这么年轻的堂弟了。
于清波解释:“是已故仁亲王的世子燕春流。”
婉香郡主蹙了蹙眉,“夫君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了,我那风流的王叔确实有个年纪尚幼的嫡子,不过我只是在父王与王叔未过世的时候瞧过他一次,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咦,我记得仁亲王的封地是在青州,就算王叔过世,封地被收回,王府也留着,他怎会到琉州来了?”
婉香郡主是已故淳亲王的独女,淳亲王的封地在凉州,不过淳亲王在睿帝在位时便已故去,爵位不能世袭,于是封地便被朝廷收回了。淳亲王膝下只有婉香郡主一女,而婉香郡主嫁与于清波为妻,后于清波调任琉州凤阳郡做郡守,婉香郡主便随丈夫到琉州生活。
“这位世子年纪轻轻,野心却大得很。”于清波嗤笑。
“怎么?”婉香郡主惊疑,“难道他竟起了反心?”
“起没起反心老夫不知道,但他言语间夹杂着怂恿老夫举旗之意,总归是不怀好意。”于清波冷笑。
琉州便是曾经的琉国,百姓多是曾经的琉国子民,为了便于管理,琉州的各郡郡守被允许拥有超过朝廷限制的兵力,于清波便是兵力最多最强的那个。燕春流想必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来游说他起兵的。
婉香郡主闻言一慌,忙道:“那夫君可是答应了?”
“自然没有,如此重大之事,老夫总得考虑考虑。况且他也不是来求联盟的,他两手空空,妄想借刀杀人而已。”于清波冷笑。
婉香郡主心下稍安,关切问道:“那夫君心里怎么想?”
“那世子好一张会说话的嘴,老夫还真有点动心了。郑亲王虽然年老,已不管事,但他一日未大去,朝廷便一天不会收回封地,那么琉州仍有一大半属郑亲王府管辖,老夫的势力便只能局限在凤阳郡,即便兵强马壮也如龙游浅滩,施展不得。”于清波目光如炽。
“夫君?”婉香郡主惊诧。
于清波安抚地笑笑,“郡主无需担忧,老夫不是莽撞之人,也有自知之明。燕春流他想借刀杀人还早着呢,不论其他,就说燕霜城,他远远不是对手。”
“世子,您说那于清波可会动心?”贴身小侍问道。
燕春流笑着摇摇头,道:“即便动心也不会立即动手,那个老狐狸,精明着呢,想必要先看看形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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