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可要让他进来?”
“本王也不知道。”他既心动又怕有诈,着实下不了决定。
“王爷,可要问问盛军师?”盛军师谋略出众,必然看得出真假。
“盛宣此时不在,去西边商谈去了。”礼亲王指的西边便是自个儿的西边,庄亲王那边儿。盛宣定时去那边商谈合作事宜,以免朝廷派人破坏两方联盟。
“王爷……”副将转了转心思,提道:“要不就让他进来罢。若是真,便是咱们占了好处,若是假,他一个毛头小子还能逃得出去?”
礼亲王闻言终于定了心:“那就……让他进来罢。”
副将应声而去,礼亲王又将那信纸看了几遍,知道留不得,便点了烛火直接烧掉,那纸上只有五个字,任谁都看得明白:“燕王有反心!”
待副将将那人带到,礼亲王抬头一看,果然容姿出色,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澄清见底,倒不似皇家人了,不过到底年轻,还透着股儿稚气。
礼亲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可是八皇子燕然?”
琥珀双手作揖,淡淡道:“燕然见过叔祖!”
“好一个标致的儿郎!”礼亲王赞道。
琥珀不喜别人赞他“标致”,双目沉了沉,却未发怒,只淡笑道:“燕然在京城之时便听说过叔祖,但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方知叔祖的身子骨硬朗得很呢,难怪野心不死!”
这已是明显讽刺礼亲王造反,礼亲王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冷哼道:“你好大的胆子,孤身一人也敢来找本王!”
“若不是孤身一人,叔祖又怎会见燕然?”琥珀不答反问。
礼亲王拿他无法,咬牙道:“说罢,来求本王到底所为何事?”
琥珀心中暗笑,这老头子比他大上两辈,怎么还如此沉不住气?
“燕然的目的就在那封信中,难道叔祖没看么?”
礼亲王平复下来,敛下双目,沉沉地看着他,似在他面上看出不妥之处,良久才道:“那封信上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燕然孤身一人,怎敢欺骗叔祖?”
礼亲王点点头,觉得也是如此,却又想到此时的局面,便笑道:“本王道燕王为何迟迟不动呢,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皇姐的意思很简单,她不但不会攻打戎州,还会与叔祖结为联盟,共夺天下!”琥珀定声说道。
礼亲王虽然有几分信他,却还是问道:“本王听说燕王身边有个亲信,是燕王的夫子,最是巧舌如簧,既然是商讨联盟之事,为何不派他前来?”
琥珀心中不快,这老头子明显是看不起他,面上却摆出苦恼的模样,说道:“连叔祖都知道江夫子是皇姐的亲信,太子又怎会不知?此次出征,皇姐身边的人都被太子留下了,只燕然因从未出过京城不被太子放在眼中,这才跟着皇姐出了京。太子忌惮皇姐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皇姐手中握有兵权,他自然有所防范。燕然是皇姐一手带大的,可以说是皇姐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如今皇姐派燕然来与叔祖商谈合作之事,难道还不够诚意么?”
礼亲王闻言又信了几分,却还想着与盛宣商量商量,便道:“此事非同寻常,本王要仔细思量思量,既然是商讨联手之事,也是急不得。本王的军师今日不在,待过两日军师回来,你也与他交谈交谈,想必定有收获!”
琥珀知他心中存疑,也知他口中的军师盛宣深得他的信任,他必是不敢做决定,便笑着说道:“叔祖所言甚是,联盟之事自然急不得。”
礼亲王心下舒坦,笑道:“那就请八皇子多留几日了!”若此事是假,也可制住这小子威胁燕王,决计不能放他走。
琥珀岂会不知他的心思,然他的目的就是要留下,便欣然应允。
不过两日,盛宣便回到营中。礼亲王将燕然所言与他详细道来,他也将信将疑,便想亲自问燕然一问,礼亲王便道晚上办个接风宴,趁机试试那小子。
琥珀端起酒杯,冷眼看着眼前歌舞升平之景,丝毫不起涟漪。
礼亲王见他丝毫不感兴趣,不禁有些不解:“八皇子莫非不喜看歌舞?”
礼亲王有一个出了名儿的嗜好,便是喜爱收藏美人,这是文雅一点的说法,若是粗俗的说便是一个色字。因此他不信这世上会有不爱美人的男人,即便是那燕王一个女子不也养了男宠无数。他使了个眼色,几个婀娜的舞女扭着细腰落到了琥珀的身侧。
琥珀冷冷地看了靠在他身侧的舞女一眼,吓得舞女不敢再近一寸。
礼亲王大感稀奇,问道:“八皇子不喜美人?”
“美人?”琥珀语带不屑,“这等货色也算美人?燕然在京城多年,别的没见过,单单美人却是见过无数,燕瘦环肥,各种风情应有尽有,岂会让这等货色污了眼!”
礼亲王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倒了胃口,觉得前一刻还美妙动人的搔首扭腰的女子顿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连忙命她们退出去,随即问道:“八皇子说的可是真的?京城果真有这么多美人?”
“叔祖曾经在京城住了数年,封王后又多次前往京城,怎会不知其中妙处?”燕然一脸笑意。
提到这个,礼亲王苦了脸,一肚子的苦水往外倒:“父皇还在世的时候整日忙着征战,最恨风花雪月之事,本王这做儿子的不得不收敛本性、万分小心,再说那时战乱不停,京中也不太平,本王哪里享得到福哟!封了王又离了京,后每日进京都是有要事,又要顾及皇上,不敢过于放肆,岂能尽兴?不过光那京城的青楼,就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本王还记得那望江楼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还有那……”
眼见自家主子越说越不上路,盛宣一声轻咳,打断了礼亲王的滔滔不绝。
琥珀却是笑道:“叔祖久不进京,想必对京中之事不太了解,那望江楼已经没了,如今最红火的是临仙阁,姑娘比望江楼里的还要动人!”
“此话当真?”礼亲王两眼冒光。
“自然是真的,燕然可是亲自去体验过的。”琥珀一脸“尽在不言中”的笑意。
“看不出来八皇子还是同道中人!”礼亲王大笑着敬他一杯。
琥珀也不推辞,一饮而尽。
“叔祖若是大业得成,可尽得京城中的美丽女子!”
礼亲王闻言大悦,“还是八皇子懂本王的心!盛宣太正经了,不知其中的妙处啊!”
眼见自家主子把火烧到自己身上,盛宣又气又笑,果然是扶不上墙的废物!
琥珀闻言也看了那盛宣一眼,笑道:“原来这位便是盛军师,久仰大名!”
“不敢!”盛宣作揖还礼,“盛宣只是有些疑问想问问八皇子。”
还未等琥珀回答,礼亲王抢先笑道:“盛宣不必客气,尽管问便是,都是自家人,不必忌讳。”
礼亲王已经有了醉意,琥珀轻笑几声,道:“叔祖说得是,盛军师不必客气,尽管问,自家人没有说不得的。”
“那盛宣便斗胆了!”
“请!”
“燕王与太子乃是一母同胞,若太子继位,燕王功不可没,一样权倾天下,为何此时却要铤而走险?”盛宣眼神犀利。
“这个问题的答案叔祖最是明白!”琥珀不慌不忙,“叔祖与先帝可是亲兄弟,封为亲王,也算雄霸一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如今为何又要造反呢?还不是因为不是站得最高的那个,无论什么事都被压上一筹!”
“对!”礼亲王一声大喝,“说得对!本王就是厌烦了做什么事都要顾忌,本王想过为所欲为的日子!”
盛宣不为所动,继续问道:“盛宣虽然未去过京城,却对燕王之名有所耳闻,燕王可是行事谨慎之人,如今南方已定,燕王却在这时起了反心,岂不稀奇?”
“南方是定了,可也要看它定在谁手里!”琥珀笑得高深莫测。
“何意?”盛宣双目一沉。
琥珀也不计较他的失礼,好意解释道:“西郡王是路翎平定的,路翎可是我皇姐的人,往常可是随我皇姐一起出征的人,此次被太子故意留下,可我皇姐留了道密令给他,命他年底之前必要平定凉州。太子手中无人可用,只得命路翎出征。再说那幽州与楚州,盛军师想必知道那威远军如今是康桥做的统领,而康桥正是李晏的亲舅舅。李晏是谁想必不用我赘述了。”
“李太师的嫡孙,相传那位李小公子与燕王定过婚约。”盛宣低声说道。
“不是相传,就是事实!李太师亲手将他随身佩剑折铁宝剑送与我皇姐作为定亲信物!”琥珀说得咬牙切齿。
一时间,三人皆默。
片刻之后,琥珀笑了:“两位不必对我皇姐的动机有所猜疑,权利便是最好的动机,只要接触到权利,便想手中握得更多,我皇姐也不例外。她身份尊贵,又手握兵权,怎会不对那个位置动心?”
“可……可她是女子!”礼亲王有些难以置信。
“女子又如何?女子一样领兵打仗,一样可以击溃梁国三十万大军!我皇姐若是寻常女子,便不会有如今的地位!”琥珀面露愤色。
“这倒也是。”礼亲王点点头,那位燕王何时做过寻常女子做的事,皆是耸人听闻的。
“可是皇上醒了!”盛宣还不放过琥珀,“皇上醒了,皇上最为属意太子,八皇子不会不知,如今有皇上坐镇,燕王想反恐怕不容易!”
燕然闻言大笑,令礼亲王有些摸不着头脑。
“八皇子为何大笑?”
燕然摇摇头,止了笑,对盛宣道:“盛军师以为我皇姐手中的权利是谁给的?是父皇!若是没有父皇允许,我皇姐怎会拥有这么大的势力?”
“你是说……皇上他……”礼亲王是传统男子,自然不信皇帝会让女娃继位。
“太子身体孱弱,就算坐上皇位也支撑不了多少年,父皇他其实是以太子为幌子,心中最属意的乃是我皇姐。世人皆知父皇痴情,对皇后非同一般,皇后所出的一子一女皆受极宠爱。其实他二人谁坐皇位,我父皇都属意,只是太子在十多年前遇刺身受重伤,不但难以有子嗣,姚太医更诊断寿命不长。相比之下,我皇姐便胜出一筹。只不过正如叔祖所言,皇姐是女子,我大燕还没有传位女子的先例,所以父皇不能明着传位给皇姐,却默许皇姐动手抢来!”燕然详细道来。
盛宣与礼亲王也惊诧莫名,但思及皇上对燕王的种种恩赐以及燕王驻军琉州久久未动的实情,已然信了六七分。
“那燕王到底打算如何?”此话却是礼亲王问的。听了琥珀方才的一番话,他更是明白自己的势力远不如燕王,不知这燕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鱼儿终于上钩了!
琥珀唇角微勾,一脸诚恳地看向礼亲王:“皇姐的意思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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