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个公主便无碍,若是个皇子,即便瑾妃没有那个心,也难免遭人利用,所以瑾妃必须终身不出静心庵。先帝既已驾崩,这个孩子留不得,因顾念是皇家血脉,燕瑞才会与瑾妃约定,若是皇子便要带进宫抚养。今日孩子满月,燕瑞是特地来接孩子的。
燕瑞今日心情极好,从嬷嬷手里将孩子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先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孩子眉间有一粒朱砂痣,不偏不倚,衬得小脸蛋更加的漂亮,倒是不认生,看到燕瑞与无双还甜甜一笑。
燕瑞惊喜道:“无双,你瞧,他对我笑呢!他像你,尤其是眼睛,与你极像,你小时候也这般对我与父皇笑!”
无双见着孩子的笑脸,面色不由也缓和了几分。
燕瑞将小皇子接回宫,自然是交给皇后抚养。恰巧琼妃与玉贵嫔都在,便凑了热闹。她二人都是没生过孩子的,难得见到这么小的孩子,皆欢喜不已。
琼妃笑道:“这孩子模样真好!”
玉贵嫔惊喜道:“你们瞧!她眉间还有一粒朱砂痣呢,颜色真漂亮。”玉贵嫔见孩子长得漂亮,还以为是个女娃。
倒是皇后罗小鱼问了一句重点:“这是谁家的孩子?”
燕瑞也不瞒她们,看着孩子笑道:“瑾太妃所出的,朕刚刚去静心庵接回来的。”
琼妃与玉贵嫔闻言皆是一愣。玉贵嫔试探地问道:“瑾太妃所出,那岂不是先帝的遗腹子?”
“可不是么?”燕瑞不以为意,自顾自地逗弄着孩子。
琼妃见气氛有些不对,连忙笑问:“可取了名儿?”
燕瑞恍然记起这事,便道:“还没取呢,你们说取什么名儿好?”
玉贵嫔见皇帝喜爱小孩的模样,不禁有些心酸,她还没有孩子呢,这宫里就要有一位小公主了,便酸溜溜地说道:“就犬凤凰’呗,飞上枝头变凤凰嘛。”
好在燕瑞的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也没注意她的语气不对。琼妃笑道:“依臣妾看,‘凤凰’这个名儿好,虽是在静心庵出世,却也是金枝玉叶,配得上这个名儿。”
“什么金枝玉叶?是个小皇子!”燕瑞好笑道,随即思忖片刻,道:“不过‘凤凰’这个名儿着实不错。是不是呀,小凤凰?”
燕瑞只顾逗弄孩子,哪里有功夫关心其他,自然不知此言一出,琼妃与玉贵嫔又是一愣,莫非皇上无子,打算抚养兄弟作为储君,弟承兄业?玉贵嫔的心中立即生了巨大的危机感,看那孩子自然不顺眼起来,甚至觉着那颗朱砂痣妖里妖气的,刺眼得很。
“皇后,你来抱抱!”燕瑞将抱孩子的快乐与皇后分享。
罗小鱼也是第一次抱孩子,燕瑞告诉她要托住孩子的腰,她便依言照办,却发现孩子的身体柔软得似没有骨头一般,不禁惊道:“呀!摸着他的小蛮腰了!”
玉贵嫔不冷不热地说道:“皇后娘娘说笑了,他可是个皇子,哪里的小蛮腰?”再说了,还是个孩子,摸得清哪儿是腰么?
“小蛮?”燕瑞赞道:“这名字好,就作为乳名罢!”
于是,燕凤凰的大名与小名就这么定了下来。待燕凤凰懂事之后,知道自己的两个名儿都是那位讨厌的玉贵嫔所取时,暗自伤心了很久很久。
皇帝抱回先帝遗腹子的事自然瞒不住,好在燕瑞也没想瞒,他要光明正大地给小凤凰一个身份。众臣纷纷劝阻,大抵是以混淆血统为由,皇帝一句“父皇驾崩之前特地向朕说明此事,的确是皇家血脉”堵住了众人之口。于是燕凤凰的名字载入玉牒,而皇帝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有多疼爱这个弟弟的样子,不顾众臣反对,硬是将尚在襁褓中的小凤凰封为了“凤王”由皇后亲自抚养——发表于云泽一切平定之后,燕王终于有兴致关心一下修习礼仪的燕宵小爷。恰巧赵瑟刚刚禀报完事务,便随燕王一道去看望燕宵小公子。
这一次无双行至园子门前却是没有听到燕宵吵闹的声音了,无双进去一看,今日正是文长孤教授丹青。见她到来,文长孤连忙行礼,就连燕宵也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宵见过皇姐!”
江夫子与琥珀见他一副低眉顺耳的模样,不禁大吃一惊。
无双点点头,问文长孤道:“文学士,燕宵学得如何?”
“回禀殿下,小公子已大有进步。”文长孤保守地说道。
田园将书桌上燕宵方才所绘的“巨作”呈给无双观看,江夫子与琥珀也将头探了过去,一看之下差点笑出声来。文学士的“大有进步”看来是大有水分,这纸上寥寥几笔,只勉强看得出所绘事物的形态。
无双蹙眉道:“这画的是什么?”
燕宵现在修养了得,虽然听到江夫子与琥珀忍不住发出的笑声,却也未生气,好声好气地说道:“回皇姐,宵画的是柳树。”
可不是么,那几根线条可不就是柳枝吗!
无双有些不悦:“文学士,这便是你说的‘大有进步’吗?”
文长孤正色道:“臣并非言过其实,这份是小公子初次所绘之画。”
无双接过一看,对文长孤的“大有进步”深以为然。江夫子与琥珀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笑得肚子疼。先前那幅画还看得出是柳树,现在这幅画却只是一个墨团。
燕宵也不恼,浅笑着说道:“虽然宵已潜心学画,但宵没有天赋,故成效甚微,辜负了皇姐的期望,是宵之过!”
燕宵这文绉绉的一段话让琥珀惊诧不已,琥珀甚至怀疑燕宵被某位不甘死去的书生鬼魂附了身。
倒是江夫子见多了古怪之事,很快就平静下来,摇扇笑道:“小公子这是懂事了。”
燕宵面色如常,却是暗恨在心。他这一关便被关了近两年,最怕两个人,一个便是眼前的文长孤,即便他态度再差,被文长孤淡淡地看一眼,便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还有一个是礼部尚书何苍遥,那个老头的柳条让他记忆犹新。
说到何苍遥,堂堂礼部尚书是不管这些琐事的,但燕王出征在外,燕宵小公子顽劣的恶行传到了他的耳中,极重礼仪的老尚书怒了,决定亲自来教导这位小公子。他是老臣,可不像其他的夫子那样看在燕王的面子上让燕宵几分,燕宵一失礼,那柳条就毫不留情地抽上燕宵的身。燕宵不是没想过反抗,可燕宵一动手,那些守卫便来将他绑上,任何尚书抽打。于是燕宵小公子经由何尚书悉心教导,终于学会了礼仪和规矩。
无双对燕宵还是满意,问他这一年多学了哪些,燕宵便抱来一摞书道已然学透。无双抽查了几本,的确倒背如流。就连江夫子与琥珀也不禁惊叹。他们岂知燕宵因为这些书受了多大的罪?继何尚书的柳条攻势有效后,那些学士们终于意识到愧对燕王的信任,于是便也狠下心来,每人自备一根柳条。燕宵小公子便是在柳条的陪伴之下将这些书倒背如流的。
无双点点头,对赵瑟道:“你手下可缺人,让他跟着你学点东西如何?”
赵瑟笑道:“小公子聪慧过人,臣是再欢迎不过,臣回去就为小公子安插个差事。”
“这倒不必,就让他给你打打下手。官职之类,若他真有出息,自己参加科考便是。”无双倒没有徇私的意思。
自此,燕宵终于解了禁。
无双出了园子,正要离去,却被田园拦住,赵瑟与文长孤识相地告退。无双在田园的指引下又回到园中,无双仔细一听,屋内的燕宵自言自语道:“去你的文长孤!天天让小爷画柳枝,不过就是几条线,有什么好画的?让小爷画那个天天抽在小爷身上的东西,想折腾死小爷,没门!”
听到这里,无双等人才知那幅“大有进步”的柳枝图还是强化才有的效果。
却听燕宵又骂:“去你的何苍遥!让你拿柳条抽小爷,等小爷当上了大官儿,找个十根八根儿的,抽你的孙子去!”
燕宵小爷口中的大官儿自然指的是比何尚书还大的官儿。燕宵会这么说,原因无他,只因何尚书第一次抽他时他反抗,何尚书怒哼一声,道:“老夫的孙子跟你一般大,老夫如何抽不得你?”不过他如今倒是尊师重道了,只想到回报到何尚书的孙子身上,没想直接找何尚书报仇。
江夫子想到方才临走之时无双看见桌上有一根柳条跳了眉,一向淡定的文学士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解释道:“临摹之用,偶尔尽管教之职。”
原来是这个管教法,想来这小公子也闹得所有人头疼了,打得好!江夫子极不厚道地想。
“去你的燕王!让你关小爷,有种你就关小爷一辈子,当小爷怕你啊!等小爷回去告诉父亲,看他饶得过你!不男不女,残暴霸道,最无耻的是还好男色,你怎么不干脆去做男人算了!”
江夫子听到这里,面上的笑顿时凝结。燕宵小爷啊,你再说下去,她真的会关你一辈子的!估计你爹也救不了你,况且你一时半会儿估计是离不了京城的。
“去你的江夫子!去你的燕然!竟然敢笑小爷,真的那么好笑吗,就真的那么好笑吗?”
真的很好笑!江夫子和琥珀都点头。
“去你的柳条!竟敢欺负小爷!等小爷出去放把火儿把你们全烧了!让你们欺负小爷!”
好罢,火已经撒到柳条身上了。
燕宵小爷的叫骂告一段落,屋内响起摔东西的声音。
无双一行人听得差不多了,悄无声息地出了园子。
田园解释道:“自从夫子们严厉起来后,小公子不敢反抗他们,便养成了这个习惯,每日待夫子们走后,将门关上,一人在屋里发泄。”
也就是说,可怜的燕宵小公子也是被折磨得两极分化了,人前彬彬有礼,人后极尽刻薄之词叫骂。后来世人皆道他是难得的温文儒雅的将军,江夫子每听一次都笑一次,只道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江夫子惋惜道:“可惜了那一屋子的摆设,皆是精品,竟丧于他之手!”
“夫子请放心!早在小公子有这个癖好之后便向奴才要了不少木制器具,屋内的摆设也全部换成了低廉的东西,想必是有所觉悟。”田园笑道。
燕宵当初的想法可是小人多了,他怕将这些值钱的古董打坏了,无双用这个借口再困他个三年五载的。
无双没多说什么,只道:“明日送小公子去刑部的时候交代赵郎中好好‘教导’小公子,就说本王说的。”
田园笑眯了眼,道:“奴才知道。”
秦昭容已死,四皇子又要守灵三年,秦相也担心之前有所动作让新帝如骾在喉,便干脆地告老还乡。皇上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看在他的势力被宁家毁了个七七八八的份上就爽快地允了他。可是难题又来了,宰相之位关系到整个朝廷,如今左右二相之位皆空,该让谁坐上如此高位?
“陛下,臣以为薛太傅最为合适!”
“是啊,陛下,薛太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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