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瑞沉思片刻,冷冷道:“若是江湖中人,怎敢得罪朝廷?无双儿一直留在京城,并未涉及江湖,自然不会与江湖人结怨,怕是有人买凶杀人,那个圣教总归是个祸害!”
“或许不仅仅是圣教,朝中各方势力恐怕皆有打算。”燕北皱眉道。
“无双儿,近来还是留在宫中罢。”燕瑞劝道。
无双心知父兄是关心自己,不好违背,只点点头,道:“府中还要做些部署,过几日再回宫。”
燕北心中了然,只慈声道:“就算引敌也可用些手段,不必以身涉险!”
无双心中一暖,软声道:“儿臣明白。”
“近日皇兄还是派些得力之人在暗中护着罢。”燕瑞温和道。
无双颔首,明白燕瑞是要派出他自己的暗卫,虽然他以体弱作掩护,却不得松懈,无双并非急需人,却不愿拂了他的好意。
“六皇子近日如何?晓儿的胆子越发大了,开了府,竟然把我的嘱咐扔到耳后了。”何美人叹道。
“平安还是老样子,还算乖巧,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男子本该以前途为重,不若女子。”李容华和声劝道。
“就算以前途为重,也不能耽搁了终身大事。前些日子我与他说起娶妃一事,他竟生恼,坚决不允,太不让人省心了。”何美人蹙眉说道,面露忧色。
李容华放下茶盏,笑道:“五皇子这是贪玩呢,皇子的婚事咱们也做不了主,或许过两年皇上会指个好婚事,五皇子早已有了侍妾,只缺个正妃,不急。”
何美人顿了顿,道:“和姐姐相处多年,妹妹知道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今日也不瞒着姐姐,妹妹没有强大的娘家做靠山,总要为晓儿打算打算,这正妃可不是随意娶的,自然要选个家世好的姑娘,好帮衬着晓儿,我不能再让晓儿像我这般吃亏。”
李容华了然道:“妹妹的心思我明白,为人父母,自然要为子女考虑,妹妹的打算原也不错,只是我倒是希望平安娶个他自己喜欢的女子,平安一生便可。”
何美人低声问道:“姐姐难道就没想过六皇子有一日成为至尊么?”
这话却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何美人与李容华相处多年,感情甚好,才敢这般问她。
李容华淡笑道:“自古诞下皇子的嫔妃总要为亲子铺路,争上一争,妹妹所言不错,如今这宫里头的那几位恐怕还在等待时机。可是此事得看皇上的意思,咱们圣上可是十多年前就摆明了态度,太子也立了十多年,不会轻易被动摇。”
“可是太子的身体……”
“无论太子的身体如何,他不会立即病亡,这几年太子的身体已大有好转,有姚太医调理着,太子不会短命。太子先有皇上支持,如今又有手握兵权的燕王扶持,势必要荣登大宝的。”李容华看得透彻。
“可是还有宁家……”
“可是咱们没有宁家的势力!”李容华定声道。
何美人顿了顿,强笑道:“姐姐说得是!”
李容华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叹了口气,劝慰道:“妹妹还是收收心罢,富足一生未尝不好!”
何美人颔首不语。
“龙一,为何停下?”马车突然停下,无双不悦道。
“回殿下,前面百姓众多,将路堵了起来。”
“去瞧瞧。”
“是!”
片刻之后,龙一回来禀道:“殿下,是两个富家小姐乘坐的轿子堵了路,互不相让,百姓又争相围观,所以闹成了一团。”
“怎会如此凑巧?平日本王出宫之时也未曾遇到这等情况。”无双疑道。
“回殿下,再过十多日便是五月初五女儿节,会有灯会庙会,有些富贵人家的姑娘会提前半月置办所用物品,接下来的日子这等场面怕是常见的。”龙一回道。
无双虽然知道女儿节,却从未看过灯会庙会,因此没放在心上,她撩起窗帘一角向外看去,今日是四月廿三,再过十二日便是女儿节,街上摆了许多卖女儿节所用物品的摊子,比往常热闹许多,也使得街道窄了许多。
放下窗帘,无双淡声吩咐道:“走别的路。”
“殿下,主要街道都摆了摊子,那只能走巷子,深巷人少,恐怕会有埋伏。”龙一担忧道。
“若是有埋伏,本王即便躲过了今日也躲不过明日,本就是等着他们,不必惧怕!”无双冷冷道。
“属下明白。”龙一应道,吩咐车夫改道。
拐进小巷,果真安静人少,龙一闭目警惕,车夫也放缓呼吸,这车夫正是燕瑞拨给无双的暗卫之一。
突然,一个人影从拐角处跑来,龙一睁开双目,举剑刺去。
“冤枉啊!”
剑到那人身前,龙一仔细一看,顿时止了剑势,只将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发觉自己的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剑,面露惧色,立即跪地大呼道:“饶……饶命啊!冤枉啊!”
那人满头白发,面上皱纹颇深,面色憔悴,看似已逾花甲,他身上的丝绸长袍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有些邋遢。龙一如闪电般快速抓住那人的手腕,并无内息,确实不像刺客。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老头闻言一颤,结巴道:“可……可是……燕……燕王殿下?”
“既然知道是燕王殿下,怎敢拦驾?”龙一喝道。
那老头怕得不敢看向龙一,只知大呼“冤枉”,磕了几个头后,他抬头看向马车,车中之人未发一语,他心中一动,向前爬去,未料又被龙一阻住。
“你到底是何人?再不说就论‘意图不轨’处置,可立即处死!”龙一喝道。
那老头一颤,顿了顿,大哭道:“冤枉啊!草民冤枉啊!请燕王殿下为草民做主!”
片刻,马车中传来淡淡的一句:“有何冤屈?”
那人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龙一连忙问道:“殿下问了,有何冤屈,从实道来!”
“草民姓陈,叫陈良,京城人氏,草民今日拦住殿下是为了替小女平怨,小女……”
老头话未说完,巷中突然出现四道鬼魅般的身影,龙一一把抓起那老头扔至墙边,自己立即站到车前戒备。他无声地做了个手势,四周突然出现十几人将马车团团围住。
无双听到动静,知道外面必有异状,轻轻将车门推开半扇,见到站在前方的四个蒙面黑衣人,仔细打量了四人,没有发现与上次那个刺客相似的身影,想必那人不在其中,或是并不是一拨人。
那四名刺客互相使了个眼色,便朝无双攻去,自然被暗卫拦住,不得上前。一名刺客与龙一交手,不过十招,龙一便知此人与上次的刺客不一般,上次的刺客身法诡异,擅长近身攻击和逃逸,此人却是真正的武功高强。他身材纤细柔软,似是个女子,招式阴柔毒辣,招招致命,且动作极快,外人看着以为他无任何武器,龙一却看得分明,他的双手戴有利爪,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的,与龙一的宝剑相撞竟丝毫未受损。
一名刺客身材高大壮硕,硬气功夫极为厉害,两名暗卫与之相缠,不分上下。那人想是有些烦了,突然甩出两只金刚圈,那两名暗卫被击中胸口,后退数步,立即有另两个暗卫上前协助受伤二人。
还有一名刺客身材娇小,怕是个女子,她极为灵活,擅长近身攻击,轻功也是了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毫不费劲,气息仍然平缓。暗卫有些应接不暇,竟被她得了空隙,一把银针向无双射来,无双并未关上车门,暗中运气,大袖一拂,那些银针竟生生止在车门前,随即落地。
还有一名刺客使的则是软剑,剑势凌厉,每一剑皆刺向对方重穴,皆为杀招。
无双在车内看得分明,这四人肯定是专职的杀手,只是不知隶属什么组织,看来江湖中事也要好好调查。
四人虽然厉害,却不是十多个暗卫的对手,逐渐显出颓势,四人也不勉强,见形势不利,立即撤退。暗卫欲追,却被烟雾弹阻了脚步。待烟雾散去,哪里还见得到刺客的踪影?龙一小心地捡起烟雾弹,看了瘫在墙角惊吓昏迷的老头一眼,冷冷道:“带回去!”
奇案
“如何?”男子淡笑道。
“回主上,未能得手。”黑衣人跪地道。
“哦?”男子挑眉,“你们四人竟未能得手?”
“属下无能!燕王有十多名暗卫护着,属下等未能近身。”
“未能近身?”男子冷笑,“你是在表明燕王如何厉害还是你们如何无能,鬼宿?”
“属下无能!不过胃宿使得燕王出了手。”
男子似是有些惊讶:“如何?”
“胃宿的银针在车门前被阻下了,燕王内功深厚。”鬼宿如实禀报。
男子敛目,良久才道:“自个儿领罚去吧。”
“属下明白。”
走廊中,一人靠墙,一人站得笔直,一人斜靠在栏杆上,三人皆身着黑衣,神色冷然。
“主上会问些什么呢?”黑衣女子靠着墙自言自语。
“自然不会问你。”斜倚在栏杆上的男子闻言嘲道,却看也未看女子。
“心月狐,你什么意思?”女子怒道。
男子轻笑几声,转过头来,竟是一张极为艳丽的容颜,他似笑非笑,掩不住的媚意,双眸流转,媚惑人心。他淡淡地瞥了女子一眼,并未遮住眼中的不屑,挑了挑眉,不正经地笑道:“你以为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啰。”
心宿,为月,为狐。为东方第五宿,为苍龙腰部。龙腰,肾脏之所在,新陈代谢的源泉,不可等闲视之,故多凶。心宿恶星元非横,起造男女事有伤,坟葬不可用此日,三年之内见瘟亡。
二十八宿皆有具体名称,心宿便叫心月狐。
女子自然听出了心宿的讽意,怒喝:“心月狐,你别欺人太甚!”
心宿嗤笑:“我说什么了么?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牛宿,你说,他刚才是不是在讽刺我?”女子看向一旁站得笔直的身材壮硕一脸憨厚的男子。
牛宿,属金,为牛。为北方第二宿,多凶。牛宿值日利不多,一切修造事灾多,葬埋修造用此日,卖尽田庄不记丘。
牛宿有些为难,还未开口就被心宿打断:“牛宿,你别理她,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她这是有病呢,就想听我说她一个土雉就算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胃宿,属土,为雉。为西方第三宿,多吉。胃宿叫做胃土雉,此名常被心宿取笑。
“心月狐,你堂堂一个男子却一身狐媚气,不男不女,还有脸笑我!”胃宿嘲讽道。
“狐媚?你是在夸我貌美么?主上的容貌比我还要出众,若说不男不女,主上会生怒的。”心宿不怀好意地笑道。
胃宿噎了一下,怒道:“你怎能与主上相比!”她手指微动,三根银针快速向心宿飞去。
银针还未到心宿面前,牛宿一拳挥出,气劲使得银针立即停住落地。
“牛宿,你竟然帮他!”胃宿怒道。
牛宿摇摇头,平凡无奇的脸色满满的不赞同,他看向胃宿,皱眉道:“胃宿,主上门外,怎能如此放肆!”
胃宿闻言一窒,思及此时身在何处,心中一紧,顿时说不出话来。
心宿却面带三分邪笑,好似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