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N遍《三国》,知道这个桥段。
看到下令渡河,我看看小耗子——正在桌子那倒水。
我说:“小耗子!这个你一定要看!”
小耗子放下暖壶,端着饭盒晃悠过来:“不就是河水有毒吗?我知道。”
这孩子熟读三国,可惜没怎么看过电视。
侧面全裸出现,我大叫:“快看!快看!”
小耗子一惊,赶紧抬头盯着电视。
45度全裸乍现,紧接着闪过正面全裸。
“啊——”
小耗子差点把饭盒扣脑袋上。
补习生理卫生势在必行。
关于失恋这件事
关于失恋这件事
初冬的午后还残留着深秋的温暖,坐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时间久了会被晒得热乎乎的。
曲翔目光呆滞地看着花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穿着病服的一队小朋友正在护士的带领下,围坐在草地上做游戏,他们是儿童重症病区的特殊小病人,白血病患儿居多,还有一些罹患其他重症的。孩子们小脸都晒得红扑扑的,化疗脱发的孩子都带着帽子,穿着统一的小马甲,上面印着医院的名字。
老人家们坐在长椅上,醺醺然地看着小孩子玩闹。护工们也把自家病人用轮椅推出来,在花园里晒太阳。
这是医院最平常不过的午后时光。
睡了一夜,曲翔的头昏和恶心等症状已经消失,只是胸闷得厉害,也不知是脑震荡后遗症,还是陈醉的后遗症。呼吸之间,就觉得从嗓子到肺叶都堵着什么似的,用力吸气的时候肋骨都会隐隐作痛。
“少爷……”丁泰然张着大嘴看着曲翔,阳光照耀下他新补的假牙显得特别白:“您活过来了吗?”
“……”
“不行,还在死机状态下。”丁泰然蹲下来,他刚上完课,端着满饭盒红烧豆腐来蹭曲翔的父爱午餐,可惜一点蹭饭的难度都没有,他家少爷把饭菜摊了一桌子,人却跑来晒太阳了:“我们少爷这是要当植物人,不吃饭,改靠光合作用生存了。”
欧梵和蔡黎峥一人抱着一大杯子胖大海泡水,站在他身后,都是看到好戏的兴奋表情。他们的工作进入了录制期最紧张的阶段,每首歌都要反复唱N遍,为了保护两人的嗓子,乐音定期会带他们来看耳鼻喉科。
昨日的新闻经由丁喇叭报道,两人今日当然要来看病!
顺便看热闹……
“强行开机看看……”欧梵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曲翔。
“曲翔!”丁泰然大喝一声。
“……”曲翔极度缓慢地转过头,看着丁泰然,缓缓举起竖着中指的右手。
“中病毒了。”蔡黎峥笑着说。
乐音从住院处走出来,穿过花园来到他们面前,笑眯眯地看着曲翔:“还没缓过来呢?”
“怎么样?”丁泰然从地上蹦起来:“那边怎么说?陈醉到底干什么了?曲翔被打击成这样!”
“其实……”乐音忍不住笑了:“也没什么,可能是曲翔的承受能力差了一点。”
“快说!到底说什么了?”丁泰然催她。
乐音看着失魂落魄的曲翔,说:“你先带欧梵和菜菜去看喉咙,回来我们仔细说。”
“你……”丁泰然挤眉弄眼地指指曲翔。
乐音点点头。
“OK!没问题,回来详谈。”丁泰然招呼另外两个人:“咱们先走吧。”
看着他们走过了花园,乐音在曲翔身边坐下来,端详着他的木瓜脸。
曲翔视而不见地望着远处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哼!”乐音清清嗓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不好意思,风太大,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顷刻之间,曲翔瞳孔放大,跌入了恶梦之中!
昨晚——
“你等我开开窗户透透气。”陈醉走到窗子那,推开窗子:“我都晕了……”
“我,喜欢的人,是你。”曲翔一字一顿地说。
陈醉推开窗子,原本要收回来的手忽然停住了。看着窗外静了片刻,回头看着床上的曲翔,笑着说:“不好意思,刚才有风,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啊?”曲翔僵住了。
“还是关起来吧,风有点大……”陈醉把窗子重新关上,匆匆走出了病房——
闪回症状结束,曲翔“哎哟”一声伸手捂住了后颈。
“Reset!成功。”乐音满意地拍了一下手。(注释1:电脑上的重启健)
曲翔像生锈的铁皮士兵一样,僵硬地转过头来:“你……”
乐音笑对他的怒视:“很恶毒的拒绝方式对不对?”
曲翔终于泄气地垂下头来:“还好……也没多恶毒……”
“相信我,她也不好过。”乐音拍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我只是休息一下我的大脑。”曲翔抚摸着自己的后颈:“我有心理准备……只是沈萃的事和她的事搅在一起,我有点乱……”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乐音问:“突然分手,又突然和陈醉告白。”
曲翔懊悔地摇头:“是我太冲动了……丁泰然给我听了Baby Park的CD,我头脑有点热,就那么做了。我应该先把沈萃的事解决好,然后再对陈醉说。”
“被葵刺激到了?”乐音笑着说。
一语中的!
曲翔浑身发毛,觉得这女孩太聪明了,实在是让人害怕。
乐音好像能窥视他的内心一样,微笑着说:“那张CD是我的珍藏,如果你全听过就会发现,他们和一般的偶像不一样。他们的世界很广阔,非常大!不是只看着小爱情,那里面的陈醉可以给你一个大世界。而葵……则是让你看到深邃的东西。”
曲翔没有听完全部,也已经有了这样的感觉:“的确是宽广的世界……”
“从另一个方面看也很狭窄。”乐音意味深长地说:“你能感到,那里只有她和葵两个人。葵用音乐表达灵魂,Una用诗句描绘世界。非常……贴!好像长在一起的一个人。”
“对。很默契……”曲翔说:“不是说共用一个灵魂的身体么?”
“我们是共用一个灵魂来世间旅行的两个躯壳,如果上帝令你承受太多,请你把悲伤给我。”乐音轻声朗诵:“我们是平分一个心脏才能够生存的重病患者,若是某天爱情变成折磨,我宁死也要你活……”
“……若失去你,请用记忆埋葬我。这世上有这么多的擦肩而过,唯有你是我的传说……”曲翔接着她念。
乐音笑着说:“很会甜言蜜语的家伙,对不对?她很有才华的……她在演唱会上即兴创作了这首歌,别人都以为是事先安排好的,但是我知道不是,她只是为了博得葵的一笑。”
曲翔苦笑着低下头去:“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听了怪难受的。”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葵。”乐音自顾自地说:“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我坚信她记得。卫涔说她喜欢亲吻是病态的反映,而我却觉得更像是一种寻找……她在亲吻中寻找和她共用灵魂的那个人,可惜她不可能找到了。”
曲翔小声说:“你是要打击我吗?”
“不是,我是在告诉你你的敌人是谁。”乐音表情严肃地正视曲翔:“我希望你打败葵!让他永远消失!”
“你……和佐静葵有仇吗?”曲翔狐疑地问。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葵自己的意思。”乐音耸肩:“他临死前拜托我,让他自己在陈醉的世界里永远消失。”
闻言,曲翔彻底无语了。
“说了你大概会觉得我乱掰,我觉得陈醉的病是葵让她得的,他不希望陈醉痛苦,所以让她回到之前的日子,永远保留十三岁的快乐。”
佐静葵的确是个勇敢的人,叫人汗颜的家伙。
“你这是灵异故事么?”
“信不信随你。”乐音倒是没有执意说服他:“你有那个本事吗?打败如此深情款款的葵。”
曲翔冷冷地说:“我没想过和谁比赛。”
“就算你不想,比赛还是存在的。”乐音笑道:“如果你没那个手段,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回到沈萃的身边去。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到的。要是你半途而废,可能对她的伤害会更大。”
曲翔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远处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乐音啊……你说爱情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乐音歪头想了想:“有一个王八蛋告诉过我,说爱情是隔着一段距离握紧对方的手。”
曲翔皱眉:“这个怎么讲?”
“人和人之间都会有距离。”乐音用手比划着:“比如财富啦,地位啦,性格啦……相爱的人就要隔着这些握住对方,尽量彼此靠近。但是这样很累,有的人坚持不住就松开了,半途而废;有的人相互握了一辈子,那个姿势就成了身体的形状,若其中一个死去,另一个也会失去支持倒下。所以说,我们都是隔着或远或近的距离,遥遥相爱的。”
“这么深刻?看来经历不凡。”
“那你怎么认为呢?”
“我觉得……爱情不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谁。”曲翔抓抓头,看着乐音:“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去爱,只是知道爱上了谁。你说的没错,有的事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所以,我觉得谈不上坚持不坚持,如果真的喜欢,就算坚持不住了,也没办法放手……”
乐音没说话,两人四目相视良久。
太阳晒得两个人都红彤彤的,像两只番茄。
乐音忽然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
曲翔不知该说什么,犹豫了半天,只好说:“谢谢……”
“不客气。”乐音用颇为赞赏的口气说:“你果然就是他们说的死心眼和一根筋的人……”
“……”
“怎么了?”
“我权当你这是夸奖!”
下午回到病房,曲翔还是没什么精神,懒洋洋地躺在被窝里听CD,看小册子。
翻倒晒太阳时和乐音说到的那首歌。
歌名叫《情话》。
词曲都是郑佑娜创作的,是现场版。
背景里不时传来欢呼和尖叫。曲子是舒缓的钢琴曲,大概是因为临时创作,没有复杂的伴奏,反而营造了一种纯净的气氛,好像是对心爱的那个人轻声表白。
里面的演奏比早先陈醉给他听过的要饱满流畅,手法也精妙多了。副歌高潮部分的快速弹奏,非常精彩。即使是外行听起来都会觉得很快很强大!
翻过来,却没有郑佑娜的感想。
只有佐静葵写了感想——这是昨晚没注意的。
很难注意到这个感想,因为感想没有写字,只是手绘了一个笑脸。
曲翔把一只手臂枕在脑后,举着小册子,看那个笑脸。
情话这种东西就是旁人看了肉麻,当事人看了心麻。
情敌看了会心酸……
有人敲门。
曲翔把CD机和小册子收好:“进来。”
是俱乐部的小隆:“大夫……”
“我不是大夫,我是病人。”曲翔说。
“嘿嘿……”小隆憨憨地笑了,走过来,把曲翔的手机放在床上:“你的手机,我给你送过来了。电池我给你安回去了,你开机看看没问题吧。”
“谢谢。”曲翔把手机打开,忽然看见他脸上青了一块:“你脸上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小隆摸摸自己的脸:“昨天练拳打的。”
曲翔点点头,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林可仁怎么样了?还好吗?”
小隆尴尬地笑笑,抓着头道:“林哥回家了休养去了……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