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眉心中一沉,看向银月,见她呼吸虽微弱,料想性命却无妨。
玉镜勉力从地上挣扎坐起,与展眉一同,轻拍银月面颊,银月却只是昏迷不醒。
展眉紧咬下唇,大声呼喊,周围却是一片寂静,悄无人声。
展眉心中发沉,说道:“这柴房位置太过偏僻,等闲无事,不会有人来。我为了探视李星儿,又将小厮们都支开了。你且在这里等候,我去叫人来。”
玉镜涩声说道:“这里太暗,我们又刚被人打晕,您一个人走,怕是不安全。”
展眉截道:“在等下去,只怕银月性命不保。只得冒险一试了。你自己小心。”
也不等玉镜回话,站起身来,向原路返回。
这柴房靠近后巷,在府中东北角的一个偏僻所在,四处皆无房舍,漆黑一片。且只有一条路,只有柴房内,隐隐透出些光亮。
展眉走的心急,险些被拌了一跤,展眉心中忖道:“没有灯笼,走的太慢,且也不安全。只得先返身回柴房内取灯笼。
展眉疾步奔回柴房,见房门大开,心急之下也记不得,是否是自己所开。
里面只有李星儿的尸体,在摇曳的烛光下,看起来更是可怖。
展眉咬咬牙,走进房门,也不去看李星儿,伸手将灯笼取了下来。
烛光映照,心中方放松下来,正欲出门,忽觉身后被猛的一推,一股大力涌来,一个不稳,正跌倒在李星儿身上,手中灯笼跌落在地上,蓬的一声,燃烧起来。
展眉心中大骇,双手在地上乱摸,手忙脚乱的从李星儿身上爬起来,只觉一件冰凉的东西,别自己摸在手里。
此时那火苗已燃起,逐渐烧到木柴之上,展眉心中又惊又怕,也顾不上查看手中之物,只不顾一切,上前扑打火苗。
忽听身后一声轻笑,展眉心中大惊,想起自己是被人推倒,定然是还有人在这房中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展眉霍的回身,却见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展眉只觉手中一阵刺痛,才发现,自己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匕首,想是自己刚才从地上爬起,摸到之物。
展眉将匕首紧紧握在手中,也顾不上身后大火,向房门外跑去。
刚奔出房门,便见一个黑影跌跌撞撞的在前面,回头见她,如见鬼般发力向前跑去,口中不断大叫:“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展眉听那声音,竟然是采青。
急忙向采青追去,口中叫道:“等等我,采青,是你吗?”
追的近了,那黑影一回头,赫然是采青,只是面上神色惊恐,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拼命的向前跑去,口中不断大呼救命。
展眉心中疑惑,正欲停下脚步,却见采青,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展眉疾步上前,刚要伸手扶起采青。
却见采青脸孔都扭曲变色,牙齿打颤,嘶声叫道:“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展眉正欲开口,忽见前方急匆匆奔来一群人,打着灯笼,向自己奔来。
展眉心中大喜,开口唤道:“快来,我在这里,三少奶奶受伤了。”
一群人跑了过来,领头的正是邢管事,见两人的情状,立时目瞪口呆,楞在那里。
展眉皱眉喝道:“你楞着做什么,快去找人救火,还有东墙根处,银月与玉镜在那里,去将她们抬出来!”
邢管事一动未动,满面惊恐之色,指着站么说道:“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你身上,怎么都是血?”
第八十二章 幕后主使
展眉闻听邢管事之言,不由一愣,低头向自己身上瞧去,但见衣服袍袖上,还有自己双手,俱被鲜血所沾染。
展眉沉声喝道:“这是二少奶奶身上的血,你胡乱猜疑些什么,还不去救人!”
一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采青,听闻此言,忽然抬头大声叫道:“是她,便是她,杀了李星儿,还追出来要杀我!”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闻言一愣,展眉不可置信的看向采青,脚步向前一动。
采青立刻哀叫道:“不要杀我,快来救我啊!”
邢管事一挥手,几个小厮上前,将采青从地上扶起,采青只吓的浑身瑟瑟发抖。
展眉目光一寒,冷冷看向采青,说道:“你可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采青只躲在邢管事身后,一言不发。
邢管事皱眉道:“说不得委屈您,跟我们走一趟,去见见老太太,如此大事,小的不敢做主。”
展眉冷冷一笑,说道:“先将银月二人救回,我在同你前去。”
邢管事也不答话,只手一挥,两个小厮便向银月方向跑去。
展眉冷眼瞧着这一切,心却慢慢沉了下来,自己并未指明银月二人的具体位置,他怎会随手一挥,便丝毫不差!分明是事先已经安排好了。
片刻功夫,两个小厮将银月与玉镜二人带回,展眉瞧她二人无恙,心中稍安。
那邢管事一改那天客栈中啰嗦无能之态,嘴角边挂着一丝冷笑,说道:“请吧,大少奶奶。”
展眉冷冷看他一眼,指着银月二人说道:“先将她二人送去救治。你急什么,这么多人,还怕我飞了不成!”
邢管事微一沉吟,正要开口,见采青头微侧,在他耳边说了两句,邢管事立时摇首冷笑道“|大少奶奶您的手段,我们都是见识过的,还请您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一切皆有老太太做主。”
展眉目光闪动,紧紧盯着采青,正欲开口,采青却以转过头去,当先向林老夫人房中走去。
展眉被众人围在当中,随着脚步前行,心却是沉入谷底。
至此才是真相大白了。这幕后之人,竟是自己一直未防范苏采青!
展眉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掌控全局,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一直是别人掌中的猎物,辛苦挣扎自保到现在,终究还是枉费心机。
展眉心中百感交集,浑浑噩噩随着众人,走进林老夫人上房。
林老夫人已经安歇,被丫头请了出来,心中本有怒气,见展眉浑身是血,站在厅堂之中,不由一愣,问道:“这是又怎么了?”
邢管事上前一躬身,说道:“奴才今晚上夜,见柴房起火,带着人去扑救,正看到大少奶奶手持尖刀,在追杀三少奶奶。奴才上前将其拦住。因知此事非同小可,请老太太做主。”
林老夫人闻言大吃一惊,看向采青,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采青以恢复素日楚楚可怜之态,捂脸哭泣不已。
展眉冷冷的看着她,一言不发。这女人,伪装的着实是天衣无缝。
林老夫人怒道:“哭什么,快说!”
采青方放下双手,浑身颤抖道:“大嫂让我今夜去柴房,说李星儿明日离府,妯娌一场,与我一起去送别。我去的早了些,刚到那里,便…”
说罢声音颤抖,看了展眉一眼,目光中无限恐惧。
林老夫人喝道:“快说!”
采青脸现恐惧之色,说道:“正看见大嫂拿着把尖刀,刺进她胸口。我害怕的叫出声来,被大嫂发现,便,便拿着刀向我冲来,我向外跑,她便一直在后追我,正遇着邢管事!我,我好害怕!”
林老夫人浑身一震,看向展眉,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展眉摇摇头,说道:“我确是去柴房中见过李星儿,但从未叫过采青,更未杀人!”
邢管事冷笑道:“李星儿以被休出,老太太早吩咐下去,严加看守,不许人进出。你将小厮们遣走,居心何在?”
展眉冷冷一笑,说道:“就凭你个奴才,还没资格审问我。”
说罢抬头向林老夫人说道:“我只是觉的李星儿投毒之事,大有蹊跷,所以想去问个明白。况且我要杀人,怎会带丫头前去。银月与玉镜,又被人击昏。”
展眉目光扫了眼采青,继续道:“李星儿确是死了,不过是中毒而亡。我岂先会下了毒,在去用刀砍杀。这明显是有人要陷害于我。”
林老夫人目光,只在展眉与采青脸上转来转去,面上神色惊疑不定。
采青掩面泣道:“我不敢诬赖大嫂。许是我瞧错了。”
说罢回身看着展眉,抽泣道:“我知道您一向对我格外照拂,我刚刚是太害怕了,以致失言。您一向性情宽和,虽一贯与她不和,李星儿今儿又冲撞了您,也必不至于就起了杀心,许是我误会了。您要我说什么,我照说就是。”
展眉目光一寒,采青之话,虽象是在为她辩解开脱,实际上,却是将今夜之事处处做实,更让人觉的,自己平素便是威逼于她。
果然林老夫人听完采青之言,面色更加阴沉,看向银月二人问道:“你二人又有何话要说?”
银月脑后剧痛,与玉镜正焦急不安,只是不敢插话,见林老夫人问向自己,慌忙向地上一跪,以头顿地说道:“大少奶奶绝没有杀人。我二人愿以性命担保,况且,我和玉镜确实被人打晕,这伤口还在,请老太太明鉴啊。”
邢管事闻言,冷笑道:“抬上来!”
只见两个小厮上前,将李星儿尸身抬至堂前。展眉抬目望去,心中突的一跳,那李星儿尸体,面色虽灰白,但中毒那青紫之色,却是消失不见。五官中所流鲜血,也尽皆消失。只胸口上一处伤口,鲜血溢出。
邢管事上前,指着李星儿尸身道:“奴才已经验过,是刀伤所致死,并未有中毒之相!”
说罢看了展眉一眼,目光中充满得意之色,从小厮手中接过一根木棒,说道:“这确实是在银月她二人身边寻到的,只是,银月脑后是棒伤,这玉镜,却是撞伤。想来是先用木棒将银月打晕,又自行撞晕自己的。”
展眉只觉心中一沉,这采青的心机,当真是狠毒无比,一丝破绽都没有。
展眉极力告诉自己要镇定,勉强稳定心神,说道:“我既要杀人,何必通知采青前去!我自悄悄动手,岂不更好。”
采青闻言脸色惨白,低声说道:“您原来是要我做替死鬼。我,我虽然出身低贱,但您从来没瞧不起过我,对我一直关爱。我原以为您是真心待我,却原来,是为了今日!”
众人闻言,脸上皆现出了然之色,看向展眉目光中,均多了几丝不屑之色。
展眉闻言,面色苍白,自己对采青格外照顾,阖府皆知,没想到连这,都是她悉心布下的迷局。
林老夫人面色阴晴不定,盯着展眉手上,身上之血,沉声问道:“你可有何话要说?”
展眉上前一步,跪下含泪道:“媳妇百口莫辩。今夜之事,确不是我所为,我愿对天盟誓。我在您身边伺候这几年,老太太深知我为人,怎会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林老夫人看向展眉,面现犹豫之色。
玉镜也哑声开口道:“都是邢管事与三少奶奶一面之词,怎知不是他们串通起来,立意要害我们。”
林老夫人闻言,更现踌躇之色。
采青只是哭泣不已,从怀中掏出锦帕,低头拭泪。
别人瞧不清,展眉却见邢管事看见那锦帕,目光一动,开口道:“这么说,连奴才也脱不清干系了。还请老太太见一个人,便知大少奶奶何种心肠了。”
林老夫人抬眼,看向邢管事,微微点了点头。
邢管事回身扬声道:“将她带进来,老太太要见她。”
那两个抬尸身的小厮,答应一声,反身出去,不过片刻,便带了个人进来,展眉凝神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