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容听她这样说,就知道自己府里那些事情,八成这位乐家四小姐已经知道了大半。不过她今日前来,本就是想给自家小姐和这位乐府四小姐牵个线,探探口风,于是便顺着话道:
“乐小姐既这样说,怕是也知道我们府里的一些事情。我是个做奴婢的不好评说府上的事非,只是我自小伺候我们家小姐,她的性情我最是了解,我们小姐是个好姑娘只是她从小接触人少,未免思想有些单纯,有时做出来的事情就显得有些打眼。就象攀墙头这件事情,我们小姐确是做的有些无礼,只是她心里真正想的。是想跟乐小姐认识相交,还请乐小姐不要误解她。”
哦,原来那位兰家小姐攀墙头的原因是想认识她?小桃不禁觉得好笑,这种奇怪的认识人的方式还真是锁在深闺的兰茜才能做得出来。不过这事也不奇怪,这位兰茜姑娘本就不太通事务,脑袋又单纯,可能是觉得在墙头上能整日看到她,便认定了这种奇怪的方式。
小桃忍不住问道:“兰小姐想认识我?我怎么不知道?”
小容道:“我们小姐因身体不好很少出门儿,那日在院子里呆得实在厌了,便架了梯子想瞧瞧墙外光景,其实我们小姐小时候曾住过一段乡下,在后院里经常扒着梯子往四面看光景,只是那墙后只是田园风景,倒没什么,只是这如今搬到了京城里,家家挨的如此近便,小姐那日扒着墙头便瞧着了乐小姐你的院子,我们小姐见你院子里很是精致漂亮,便多看了一会儿,正巧这时你走出屋子来院里摘花,便被我们家小姐瞧到了。我们家小姐很喜欢乐小姐,便时常没事儿就攀墙往您的院子里张望,其实不过是想多瞧瞧您。”
小桃这时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觉得肚子都有些笑疼了。这位头脑简单的兰茜小姐真是个活宝,她怎么感觉自己好象多了个爱慕者似的,太搞笑了。小容被小桃这莫名其妙的一阵笑给弄愣了,嗫嚅着道:“乐小姐,你,你怎么了?”
小桃揉了揉肚子,忍住了笑道:“我没事,亏你今日来了我才搞清楚,原来你家小姐攀墙头只是为了交个朋友,如此而已?”
小容点头道:“正是如此。”
此话一出,不仅小桃。在场的丫头们都愣了,这兰小姐的行事也太匪夷所思了些,原来弄了半天,她架着梯子扒着人家院子看,只是为了结识一个朋友?
喜鹊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们小姐这是废近求远,她和我们家姑娘都是女子,两府又相离这样近,若是想结识我们家姑娘,大可正大光明的上门儿来呀,何必做那危险又让人说闲话的事情?”
小容本不想讲兰府的事情,但听刚才小桃的话意人家已大约知道了兰茜的处境,便低了头道:“这位姐姐有所不知,我们小姐平日里是不让出府门儿的。”
喜鹊和画眉还有豆儿三人,因那日没有听到艳红讲说兰府里的事儿,因此对她这话还不太明白,但小桃和小珍却是懂得的,这时听亲自由兰茜的贴身丫环口中说出来,心里不禁一阵唏嘘。
小容看了看小桃,鼓了鼓勇气道:“乐小姐,奴婢大胆想问您一件事儿?您信不信算命之说?”
小桃听她如此一问,便知道这话是针对兰茜那命硬克母的说法而来。小桃知道古人大都信奉神佛之说,对于算命一说也是大半人都信的,只是对她而言却是不信那道士之说。
于是笑道:“小容不必拐着弯问了,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也知道你今日来见我的目的?你是个好丫头,敢情是想给你家小姐探探口风,看我是不是怕她那命硬克亲之说,若我怕了你便只当今日来道歉也就是了,若我不信,你是不是就要我和你家小姐做个朋友?”
小容闻言一下跪倒在地,脸色涨的通红,低着头急道:“乐小姐,奴婢知道这样做没有道理?只是我家小姐实在可怜,长了十几岁连一个能说话的朋友也没有,是奴婢心里着急,那日又瞧见乐小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便暗存了这个心思。趁着今日下雨,我瞧着夫人的丫环没到我们小姐屋里去。我便偷着溜出来见乐小姐一面,这都是我的主意,请乐小姐不要怪罪我家小姐。”
小桃让小珍和豆儿扶起她来,笑道:
“你的意思我尽懂了,其实我是后来才听闻了一些你家小姐的事情,若是早些知道那日我必不会去你府上,也不会让你们小姐和你一起受了罚,这事情说起来也是我办得莽撞了些,我现在还有些后悔呢。至于那些什么老道又是什么算命的传言,你尽可放心,我是向来不信这些的,只当这些是耳旁风,吹吹就过去了,是不往心里去的。你今日的来意我知晓了,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小姐,我们年纪相当,做个朋友说说话一起绣绣花未尝不可,我欢迎她来我府上做客。至于她出不了府的这事也好办,我明日正好无事,就去你府上拜访她也好,你看这样可好?”
小容已经听得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喜得满脸笑意,眼圈却红了,“多谢乐小姐的好意,我在这里替我们家小姐谢谢您了。”
她这里得了这样一个好消息,恨不得肋生双翅一下子飞回兰茜身边告诉她,于是便满心欢喜的和小桃告辞回府。小桃让豆儿将她仍送到后角门处送了出去。
屋里几个丫头便议论开了,画眉听得一知半解,听说小珍那日里听到了内情,便让她从头到尾将艳红听来的讲了一遍,这才明白这位兰家大小姐在家中的处境竟是如此艰难。
喜鹊叹口气道:“这个兰小姐也真可怜,说句难听的,连我们这做丫头的她都比不了,连个月钱都没有,若是有个花销处可怎么办呢?”
画眉脸也沉下来了,怒道:“那些丫头们也真可恶,好歹那兰家姑娘也是兰府的大小姐,就算没有赏钱难道就不是主子了么?竟然这样奴大欺主?”
小桃道:“你懂得什么?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寸步难行,她虽说是个小姐,但毕竟不管家,那兰夫人向来跟兰小姐不和,又把持着家里大权,她虽没给兰小姐月钱可是又没饿着冻着她,兰老爷未必明白这里头的道道儿。”
画眉道:“看来这兰夫人真是个有心机的,够厉害的,这兰小姐可不是她对手。”
喜鹊接口道:“那是当然,那兰小姐是个未经世事的女孩儿,又脾性直鲁,瞧她攀墙这事儿就知道她没有心眼儿,怕是暗亏吃了不少还没地诉冤去呢。”
小桃道:“这位兰茜小姐性情太直,却又是这么个处境,再心气儿略高些,就难免吃亏,她却不知这种情形下硬碰硬是根本要不得的,那兰夫人不管怎么说在名份上也是她的嫡母,若要管教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连兰老爷也不好说什么,偏是这位兰茜小姐是个硬性子,听说对那兰夫人连声母亲也不叫,只一口一个姨娘的,那兰夫人岂能不生气?这个兰夫人我那日里见过一面,瞧那样子行事便是个精明厉害的,况且她一个入门最晚的姨娘如今能稳坐在继室这个位置上,自然是颇有些手段的,别说一个兰小姐,就是十个怕也鬼不过她去。”
豆儿生性最是纯良,听得眼圈都红了,问道:“那这位兰小姐岂不太可怜了,这样大的姑娘连府门都不让出,岂不象做牢一样?”
小珍道:“可不是嘛,你瞧刚才那个小容姐姐,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没有我的好呢,头上连根银簪子都没有,她还是那兰小姐贴身的大丫头呢,穿得还不如咱们家里洗衣的丫头呢。”
小桃道:“这个小容倒真是个好的,若是兰茜没有了她,真不知在兰府里要怎样过活?怕是得度日如年吧。就瞧在那丫头忠心的份儿上,我也要去瞧瞧那位兰茜姑娘,若是有个朋友,怕是她也能开心些,也长些见识,这对她有好处。”
【一百一十七章 宽心】3zcn。
一百一十七章宽心
且不说小桃主仆在这里感慨兰茜的处境。只说小容因得了小桃的承诺明日要来兰府拜访她家小姐,便喜得如同得了宝贝一般,飞快的从兰府后角门跑回了后院儿。她是偷偷背着人出来的,所幸此时外面下雨,府里走动的人少,没人瞧见她。
此时兰茜的屋子里一灯如豆,她正歪坐在床边上,用薄被轻围在膝盖上,眼睛只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小容忽的打开门进来,携进来一股子凉风,她忙转身将门关了。转身走到床边来。
方才小容去乐府去见小桃兰茜却是并不知道的,前几日两个人被关在黑屋子里,算是彻底见识了陈氏的手段。那黑屋子里幽暗死沉,加上里面马桶里的臭气,简直比最简陋的牢房还差上几分。兰茜虽过得不甚如意,但毕竟没受过如此待遇,这种罪却是生平从未受过的,只气得头昏脑涨,几欲晕去。其实若是在这黑屋子里呆的久了,那骚臭气也能将人熏晕过去。
在兰茜的感觉里。这不是间屋子,倒是间囚禁她和小容的大号茅房。只是不管她如何大骂,外面都没人回应,就连个应声儿的都没有。小容心里明白这是陈氏故意整治小姐,而且还是光明正大打着教育子女的名号,后头还有不明真相的兰老爷做坚强后盾,怕是就算小姐喉咙喊出血来也没人理会。
小容开始说服兰茜向陈氏低头服软,但是初时遭到了兰茜的强硬拒绝。按她的话讲就是饿死在这黑屋子里,也决不跟那个下溅的女人妥协。兰茜不懂得以退为进,也不懂得审时度势,可是小容懂得。所以等到兰茜叫嚣到下午将嗓子都喊哑了的时候,小容觉得时机到了。
她摸着黑压低了声音附在兰茜耳边说了一番话,主要宗旨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策略就是先跟陈氏妥协出了黑屋子就是胜利,如若不然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就是两个人要不就会憋疯在这屋子里,要不就会被马桶里的味道熏死。
小容磨薄了嘴唇皮,终于在太阳下山前说服了兰茜,她们拍打着门板,叫来了看守的婆子,将陈氏又一次请了来。兰茜生平第一次在陈氏面前服了软,说了句‘母亲我错了’。陈氏手段不可谓不高超,心情不可谓不激动,她自进了兰家十几年,这丫头是第一次没喊自己姨娘。
虽然陈氏一开始的企图是将兰茜和小容关个三五天的,让她们好好尝尝黑屋子的滋味。但是如今兰茜已开口认错,虽然她也知道对方这声母亲怕是缓兵之计。可能在心里将她骂了个千万遍,可是毕竟那些她听不到,她只听到自己赢了。而且虽然老爷同意了她管教兰茜,但她若是做得太过火怕是露了痕迹,她不想被人抓住把柄。
于是陈氏将兰茜主仆二人从那黑屋子里放了出来,但却下令让二人在后院禁足,没有特殊事情不准二人出后院,就连前院也不让她们踏足。其实禁足兰茜和小容倒也不怕,十几年了圈在家里不准出府和禁足又有什么两样?只是这次陈氏不让兰茜到前院来,这就表明以后就连她吃饭也不能到前厅和父亲一起,只能等着丫环送来饭在后院自己一个人吃。
兰茜这时见到了小容,眼里才闪出一点亮光来,向她道:“你去哪里了?是不是那些丫头们又指使你干活了?你不要理她们,你是我的贴身丫环,不是给她们使唤的。”
小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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