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出来,眼底越来越亮。
Jay走过来,看着我表情歪着头寻思了很久,才问我:“小爱,你怎么像偷了腥的猫一样?”我觉得他说的已经很文雅,那明显是贼光。
我对笑笑,眨了眨眼。
果然,半个小时不到,我的手机响起,那头传来爹地咬牙切齿的吼声:“顾宝贝!你再刷一笔试试!”然后,我对一边点完餐的工作人员点点头,又刷了一次,电话那头,传来短信的滴滴声,还有爹地明显炸毛的声音:“顾宝贝!拍完戏你就给我滚回来!快点滚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就不会换张卡!我的手机响了半个小时!直接让我流拍了一枚乾隆玉玺!”
我吐吐舌头,依旧没脸没皮的说“乾隆的玉玺多着呢……爹地,我还以为你没拍上和氏璧呢!你想看,自己回博物馆看嘛。”肖家做的是古董生意,大江南比,开满的都是博物馆。小时候,家里随便拿个笔筒都是有年代的,我乖乖的坐在明代的高帽椅上练毛笔字,看着对面一橱窗的各种铜镜,满屋子古董,让人很是头疼。
“哼!”我听爹地气焰已经消了,赶紧顺坡下驴。“爹地,是你叫我滚回去的哦!那我拍完戏,真的带你儿子滚回去哦!”
“记得滚回来!”那头顿了顿才说:“顾安是意大利国籍,你回来要记得给他办好签证。你一个人带确定没有问题,要不,我给你派几个助理过去?”
“爹地,你别想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我,我才不笨好不好!不干!我带安安很好。”我侧过头看靠窗抱着安安坐着的傅君颜“好得很……”
“那就好,记得回家。”
“嗯。”我挂了电话,从包里换了张卡出来,招手叫来摄影师小陈,“小陈哥,麻烦你替剩下的人一起把餐点了吧!要什么再加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人,好像真的太慢了,你看行吗?”
他很爽快的点头,我把信用卡递给他,说了句没有密码。就转身点好了两份意大利面和咖啡走到傅君颜身边,拉开空位坐下。看着安安在他怀里,抱着奶瓶小腮帮子鼓呀鼓,很是可爱。玻璃窗外,小启摇着尾巴扑白鸽扑上了隐,欢快的乱跑。我看着放在他椅子边的琴盒,才说:“傅君颜,你小提琴拉的很好哦!”
他摇摇头,端起咖啡,微微啜了一口,说:“还不够好。”
我卷起意大利面吃了一口,实在不敢问,那怎样叫好,他这样,我和他斗琴都好吃力……
叹息桥,这个当生命走向死亡,最后一瞥的地方。
叹息桥是一座拱廊桥,架设在总督宫和监狱之间的小河上,重罪犯被带到地牢,临刑的死囚走向刑场都必须经过这座密不透气的桥。生命的尽头,死前的最后一眼,太多太多人从这里走过,对这繁华的世上,留下最后一声叹息。
当不懂爱的肖莫笑终于察觉的自己的爱情,这个倔强而坚强的男子,终于伸手环住了那个被爱伤的千疮百孔的美丽女子,他说:“芯瑶,看一看我……”
傅君颜拉着我在窗前停下,摄像机开始运作。
叹息桥窗棂雕得很精致,是由许多八瓣菊花组合的。男子攀着窗棂俯视,女子顺着他的眼望过去,一条窄窄长长的贡多拉,正驶过桥下,船上坐着一男一女,亲密的拥吻。夕阳缓缓映在琉璃的窗子上,男子从身后环住她,小心而又怜惜,像对待世间最美的珍宝。我突然就想起那个夜里,他环着我,身后是那么熟悉的味道,不由就怔忪起来,忘了一切。
这时的他,像个倔强的孩子,他挺直着背一直在世上走着,从来坚韧的不肯低头。 但终于,他认输了,对这个弱小的而又遍体鳞伤的女子,低下了高昂的头。他伸手环着身前的女子,任夕阳的光辉洒在他们身上,他拉起她的手,正对着她,那样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眼底再也没有倔强矛盾,纯净的像刚出世的孩童。他近乎虔诚的吻上她的额头,说:“芯瑶,看一看我……”请你,看一看我……
我哭了,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烫疼了我的手背。
约翰说:“ok!”的时候,傅君颜的手松开,我突然有些难过,心漏了一拍。直到他轻声的叹气,他细长的手抚上我的眼,说:“呆河豚,哭什么?”
我好像找回了安全,我的心,才再一次开始跳动。
当我们来到罗马斗兽场拍我和傅君颜最后一场外景戏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说,还不够好,他的琴,还拉的不够好……
戏里,肖莫笑终于正视了自己的爱情,他只为一个人,只为那个叫顾芯瑶的女人,仿佛用尽全部的力量,做了一场演出,他奏了《魔鬼的颤音》,它的作曲家是塔蒂尼。传说,为了学到世界上最神奇的小提琴技巧。有一次,在梦中,他向魔鬼出卖了灵魂,然后,他得到了这首优美而极具难度的曲子。
我从来没有听过爹地拉这首曲子,从来没有过。他曾说,‘那是他为妈咪一个人的演出,一生,只此一回。’很多年以后,我在家中无数的乐谱中找了这首曲子的曲谱,它的背面,用钢笔深深地写着一段话,“为爱勇敢一次;为你勇敢的爱一次,好好爱你一次,只此这一次……”
罗马斗兽场像所有罗马的建筑一样,其基本结构是拱券结构,一系列的拱、券和恰当安排的椭圆形建筑构件使整座建筑极为坚固。这是一座建在凹地上的宏伟建筑。
傅君颜站在正中间,像是萧索而孤独的英雄。
我缓缓的走近,他看着我,优雅精致的眉眼专注而动人。终于他闭上眼,琴声缓缓而出,激烈而惆怅,像是再也没有的激流,那么汹涌而澎湃,仿佛挥洒所有的热情,不同于第一次在酒吧的初遇,不同于圣马可广场斗琴时的意气风发。这时的他,只是一个等爱的男子。他的音乐,深刻的颤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让人无法自拔……
然后他睁开眼,乐音缓缓低落,我听他说:“我愿将灵魂与撒旦交换,只求你爱我。请你,嫁给我……”
我望着他,泪眼磅礴,缓缓的深出手,对着这个脆弱而坚强的男子,歪着头说:“好啊……”
我想,妈咪当时同意嫁给爹地,也许,也是有爱的。也许那爱,是出于同病相怜的怜惜,这世上有几个这样的傻子,燃尽一生,只为求不得的爱情。又也许,是感谢,在过尽千帆,飘如浮萍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个人,愿意爱千疮百孔的自己……
然后,他笑了,从未有过的艳丽,夺目了整个世界。
许久之后,当我缩在角落里缓好情绪,终于止住那流不停的泪水。我才转头对着一直在旁边陪着我的傅君颜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顾芯瑶初遇肖莫笑的时候,她说他的音乐不好听。原来是因为,肖莫笑那时的音乐,没有爱啊……”那时的肖莫笑,不懂爱……
然后我说:“傅君颜,你的琴,拉的真好……”我不知道,他怎么能拉到那么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乐声震撼,久久回不过神。那深切的感情,好像他真的那般绝望的爱过一样,我的心,直到现在还抽疼不止。走不出戏来……
这一次,他温和的点点头,对我说:“谢谢。”
因为傅君颜,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演唱会那场戏,我要真唱。我原以为,当我说完约翰会慎重考虑,谁知道他大胡子一抖一抖,拍着椅子就跳起来说:“好!好!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房町越推迟了一个星期才回剧组,他的脸色很憔悴,我看见他袖口别着小小的白花。就知道,他母亲去了。
他进剧组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只是大步向我走来,伸出双手一把抱住我,然后说:“小爱,谢谢你。”那一刻,我感觉到他的脆弱,我从他怀里,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我感觉到这个冰冷凉薄的男人,微微的颤抖。
之后他变得异常沉默,拍戏的时候偶尔出错,会歉意的看向我,我每次都会摇摇头,学着他以前安慰我的样子,拍拍他的肩。 有一次,我不经意看见,他躲在后山的树下,对着祖国的方向,默默的流泪。然后我悄悄的离开,在他身后,留下了一把邹菊。
他带了很多特产回来,分给剧组每一个人。又特意留了一大袋给我。还给安安带了一个啵洛洛的玩偶,顾小安高兴的跳起来,抱着啵洛洛怎么也不放手,爬在小启身上亲了他一口,那时,他才难得的笑了笑。
经过四个半月的拍摄,《憾情》这部戏终于杀青。
最后一场戏,是整部戏的最后一幕。
失明的莫谦,和失忆的顾芯瑶,还有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
在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身体极度虚弱的顾芯瑶,这个为爱痴缠一辈子的女人,终于在她的爱人身边,用尽了生命最后一口力气,她的手缓缓垂落,映着眼角的泪光。然后那个隐忍的男人,微笑的割断自己的脉搏,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淡然平静,仿佛再没有疼痛,他就那样随着追逐了他一生的这个女子,静默的离开了这个世上。
摇篮里,酣睡的孩童,仿佛有知觉一般醒来,稚嫩的哭声响起,催人泪下。
拍完最后一场戏我哭了很久,每一个人都来安慰我,他们以为我入戏太深,夸我是个好演员。却只有我自己知道,前世,这部戏的编剧,恩浩叔叔告诉我,当年,是他先赶到,最先抱起在摇篮里哭的不停的我。那么小的自己,真的就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爹地妈咪静静的死去,再没有温度。
第十一章
《憾情》因为一周只播放两集,所以虽然后期制作没有全部完成,却已经开始正式宣传。电视台
也开始轮流播放宣传片,定出了播放日期。
约翰大手一挥,集体包机回国。
这一天,我见到了恩浩叔叔,和前世一样,他看见我连手都微微颤抖,他说:“宝贝,你和你母亲真像。”。
我点点头,看着这个慈祥的长者。
然后他说:“宝贝,你演的很好,真的很好,他们会为你骄傲的。”这句话,恩浩叔叔上世没有说,当我听到的时候,不知为何,竟然自豪到鼻酸。
我只是没想到,是房町越来接我和安安,我不自觉的往他身后看,问:“傅君颜呢?”
“他好像有急事,昨天夜里走的,不和我们一同回去。”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然后他说:“小爱,谢谢你的邹菊。”
我想了想,对他说:“町越哥,你不要伤心。要快点好起来。”
上次去威尼斯,小启是跟着飞机拖运的。这一次,顾小安一直巴望着眼睛等,却没有等到小启,很是着急。当我拉着他跟着剧组一路出关,顾小安已经憋着通红的眼眶要哭了出来,大大的眼睛无辜的望着我说:“小启!启启!姐姐!接小启。”我摸摸他的发,弯下身认真的对他说:“安安,小启不是姐姐的狗,也不是你的狗狗。是傅君颜的。所以主人不在,小启不可以和我们在一起,知不知道。”
顾小安眨巴着眼睛望了我很久,嘴一撇,扑进我怀里。
房町越走过来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摸摸耷在我肩上的嘟着嘴的小脑袋:“这孩子见不着小启,闹脾气了。”
我们谁也没想到会有粉丝接机,而且还很具规模。顾小安不怕人,但是看见那么多人朝我们挤过来,还是吓得缩在我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