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转身的时候宓娘已经走到跟前,便笑着拉住宓娘的手拍了拍道:“你这个小人儿,还跟你母亲来说教了!你们看看,她这还威胁上我,你们说该打不该打?”
几个女妾掩嘴一笑,如娘忽而语气有些艳羡道:“姑子和女君这样要好,叫我们这些旁人看了都禁不住有些羡慕。虽不是亲生的可看着却更亲生的没两样。”
“那可不是!”黎姬附和一句。
李氏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她可从没想在这些女妾面前炫耀什么。加之先前自顾自个逃命,明明原先说过会待她们与主子无二可是自己却没做到。此时倒不好说什么,宓娘却是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这些个女人就爱没事找事挑拨离间,不是亲生的有什么问题?用得着她们这样刻意提醒?
许是见宓娘脸色不大好看,黎姬忙起身道:“既然姑子来了想必是有些话要跟女君说的,那我先且退下了。”
见黎姬一走如娘也起身告退,待她们走远宓娘往石凳上一坐:“嫡母,不是我说您,您对这几个小蹄子就是太心善,您看看再不治治,她们都快骑到您头顶上去了。”
李氏叹了口气:“她们都是可怜人,犯不着小事上和她们计较。她们这一世怕也就这样了!倒是你,怎的经历这番折腾性子还是如此急躁!这往后……”
又开始了!宓娘赶紧打住李氏的话,娇憨道:“哎呀嫡母,宓娘这不是仗着在您跟前才这般的,您就不要一直说宓娘了。平日里宓娘还不是进退有礼,宓娘都知道的,要做贵女嘛!”
赶忙将李氏还没说出口的话给赌了回去,李氏也无可奈何,宓娘素来就是个有主见的,且人家亲元舅也在。大事上她也不想做什么主,更不想伤了和宓娘的感情,便也由得她去。
“嫡母,外头风大,您还是回去屋子吧!”不由李氏分说,宓娘突然态度十分强硬道:“平儿,你送嫡母回房,记住,一定要亲自送到房里!”
见宓娘一脸坚持,李氏到嘴边的话只得又咽回去,心里还是暖的不行。这个姑子真没白养,是心疼她的。
平儿领命带着李氏走远,宓娘原本带笑的脸倏尔一沉,冷声道:“何方小贼,出来!”一声冷喝过后,半响却是没动静。难不成看错了?宓娘皱眉,下一刻脖子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散着幽幽的冷光,青铜质地。
宓娘顿时僵了身子,方才果然没看错!好在支开了嫡母和平儿,宓娘尽量平和语气道:“这位,这位郎君,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把刀放下,我绝对不喊!”
身后半天没个声响,过了好一会子才有沙哑声音响起:“你怎知就是郎君?”
这问题,真是问的太蠢了,蠢到都不想回答他!宓娘笑道:“我不止知道你是郎君,还知道你是个了不起的郎君。从袁家军游了一转的滋味,可还销魂?”
匕首顿时往里深了一些,宓娘只觉得一阵刺痛,鲜红触目的鲜血便随着匕首向下蜿蜒。空气中淡淡的腥味还是让宓娘感觉不适,这下也不敢乱说了,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平儿能懂自己话语中的暗示或者他能放过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见宓娘的祈祷,这人过了半刻还真拿开匕首,身体往往比大脑反应更迅速,宓娘只觉得自己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凉亭最边上了。
一身黑衣,脸面上都被黑巾包裹,只露出一只眼睛在外边。见宓娘这动作不由轻蔑道:“你以为你离得远,我就拿你没办法?”
……
宓娘警惕看着那黑衣人道:“我知道你是曹家派来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真没恶意,只要你不伤害我!”顿了顿,便直直西南方位道:“你往那边,一直往左,你会看见有个狗洞,那里没有人把守,你可以逃出去。”
哪知那人并没有离开,却是问宓娘道:“你便是沈宓?”
!!!!!!
都告诉他怎么离开了还问什么问!宓娘顿时心里没底了,难不成这人还打着算盘顺道把自己也给掳走?见那人一动,宓娘连连后退嘴里说道:“你……你……你……你不要过来,你过来我可要叫了!”
那男子倏尔嗤笑一声:“那你可要试试看是你喊得快,还是我下手杀你快?”
……
宓娘顿时不敢乱动,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也从没遇见过这种被人威胁的事,可怕死啊!当即便梗着脖子打死不认账:“你认错了,我不是沈宓,我只是这府上的婢子!”
婢子?婢子会穿这么好的衣料?见那人不信,宓娘索性豁出去:“对,我就是沈宓,你待如何?不过就是靠着你是男子气力上能我罢了!匹夫!”
“你知道便好!”那人并不受激将法,竟然直接认下,还一副理所当然!宓娘便也气笑了,干脆住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带路!”那人冷冷道。
宓娘径直将头扭到一边,不肯理会。那人便再冷声重重道:“带路!”吓得宓娘一跳,只好不情不愿起身,朝那狗洞走去。
“喏,就这个狗洞,你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吧?”真是见鬼,怎么今日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爬过去。”
……
“这洞真可以过去,真的!”
“爬过去!”那人顿时有些不耐烦,语气凶狠的一吼,宓娘先是一愣,随即“哇哇”大哭起来,好不凄惨。那人缩紧眉头,眉间一闪而过慌乱,故作凶狠道:“不许哭!”哪知宓娘哭的更大声。
那人只得放软声调:“不要哭了,再哭我可忍不住要杀了你!”
可宓娘丝毫没有影响,哭的一塌糊涂。不说上辈子,就是这辈子这些年来,谁不是对她好声好气的?就是以前张氏在的时候也没大声凶过自己,真真是委屈!
那人顿时也没了半分,最后静默起来,任由宓娘哭了半响才道:“哭完了么?有人来了,再不怕我真杀了你!”
宓娘抽抽噎噎,可半天还是这么一个结局,只得认命去爬狗洞。那人随后也爬出来,正对一条小巷子,错路丛生,十分复杂。
若是没人带着怕是真要迷路,若是宓娘贪玩怕也是没法发现这地儿,天不助她,难不成今日还真要跟这人走了不曾?不过一个刺杀的探子要自己也没用,莫不是这人还打算将自己献给他主子?不行,不能处于这么被动的状态,她得想想法子逃脱才行!
正在宓娘心底千万思绪想对策的时候那人忽然扔过来一只玉镯子,道:“将我带出去,这东西就是你的。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能保你一命!”
能保她一命?拿起玉镯子仔细翻看来去,却也没什么特别的,只这镯子尤其剔透澄亮,一看便知非凡品。这东西怕是他主子赏赐他的吧!唉,看这人也挺不容易的,看在这人还算老实的份上,她心里暗想着,还是好生将他带出去吧!都给了自己玉镯子应当就不会谋害自己了吧!
绕了好几个胡同,哪知那人忽然道:“你走吧!”这就放自己离开了?宓娘不可置信,不过当然是赶紧趁这人没反应过来赶紧离开,身后突然一响,似重物落地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
☆、第二十七章
回头?不回头?宓娘心底十分挣扎,若是回头,那人再要挟自己怎么办?可若是不回头,那人会不会死?他不是好人,还不是送给自己一个镯子?
最后猛地一顿,还是转身朝那人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那人腰上竟然湿了一大片,宓娘抹了一把,满手都是鲜血。这人伤的这么重竟然一声不吭,对自己还真够狠的!
扒开一看,宓娘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这,好大一个窟窿!也不知是被什么硬的重物击中,血肉模糊一片,看得出方才这人是一直按着自己的伤口不让人发现,怪不得让自己先走!
因这时候的衣服其实真不像电视剧里那种一撕就能撕下来的布料,质量是真的很好!宓娘又实在找不到绷带只得拉下衣服最里层的裹胸布他缠上止血,一边缠一边想着,就算这人醒来,应当也是不大懂这是什么东西的吧!应该不懂的!
脸上跟火烧一样,做好这一切,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呼唤声,怕是平儿带人来救她了!怎么办,绝不能让人发现他,否则这人下场怕是生不如死。
四处搜寻之下宓娘最后将视线定在不远处的草垛之上,一路使劲将人拖过去。也不知这人吃什么长大,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几乎让她力竭。迅速将人掩藏好了以后离开,对着叫声那头奔去。
“平儿,我在这里!”元舅和大兄都不在,看来是分成好几路人马来找自己了。奇怪,袁晋怎么也会在这里?“有劳袁二公子费心,带伤出来寻找宓娘,是宓娘的错。”
身陷险境气度依然,沈宓果然与常人不同。袁晋摇头:“我的伤不碍事,似宓娘你这般绝色佳人,本就应当被人捧在手掌心里宠着,一世安然。也不知是哪个大胆的混蛋竟敢劫持你。”话语别有深意。
宓娘摇头,身子微微发颤:“我也不知,那人蒙着面挟持我到这里就跑了,我好害怕!”说着朝平儿怀里一倒,似乎提到就很是惧怕。
“现在已经安全了,那就先送姑子你回去吧!”宓娘点头应允,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一路将宓娘送进太守府以后袁晋也没进去,没和宓娘道别竟然就这么走了。没多久顾行之和沈俨收到消息也就前前后后回来,见宓娘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
顾行之将下人和府中护卫们统统叫到前厅,发了好大一通火,并将今日当值的两个护卫直接拖下去杖责至死。直到顾夫人上前劝慰这才止住,宓娘心底疲乏,知道自己劝慰不住顾行之,便道:“元舅,宓娘有些乏了,可否先行告退?”
沈俨欲言又止,还是顾夫人忙道:“既然宓娘你累了还是快些退下吧!若是有什么问题要立即派人前来通传,平儿,好生照顾你家姑子,若是再有类似今日之事发生我饶不了你!”
“平儿知道了,平儿往后一定尽心照顾姑子,绝对寸步不离!”
得了平儿保证,宓娘福身便退了出去,刚歇下听见门外似乎有声音,没多久平儿便进来道:“姑子,女君方才来过,见您睡下便回去了。平儿不知您没睡,可要将女君追回来?”
宓娘眼睛一瞪:“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分明就是故意不想让嫡母进来打扰我休息,胆子真是愈发大了!”
平儿一见被识破索性也不藏着,听宓娘如此一说登时一脸委屈道:“我还不是一心为着姑子你!”
“好好好,我的好平儿!”宓娘“噗嗤”一笑,“我是真有些乏了,晚膳不用叫我,将帘子放下来让我好生歇息吧!”
接下来一连几日,宓娘走到哪里便有人跟着到哪里,眼看曹军即将压境,宓娘却愈发放松。只是偶尔也会想想,那人到底有没有命活着回去复命。
这日刚入夜,沈俨便带着几个护卫本进大厅,道:“阿母,明月还有宓娘,你们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要准备逃了。”
宓娘顿时站起来:“曹军来了?”见沈俨点头,宓娘放松的心一下子绷到嗓子眼。
“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眼下还算安全,没出什么纰漏。不多说了,你们还是赶紧收拾一下,迟则生变。”
李氏道;“我没什么收拾的,阿碧你去叫下萦姬和如娘,叫她们快些到前厅里等着。宓娘,你带着这位盛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