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爱,也许是不懂吧,所以自己不肯牺牲付出,便也不要别人的牺牲付出。
在后宅里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有丫鬟来敲门,说前楼的管事一定要见她。
“出了什么事情?”莫西北披衣束发,半天才磨蹭着走出睡房。
“老板,您平时常坐地雅间里昨夜是不是留住了一位贵客?”管事擦着额头的汗珠,想起方才那位少爷发脾气地样子,只觉得恐惧。
“对了,”莫西北拍拍脑袋,想起昨夜慕非难可不是住在了自己的雅间,居然忙忘了这。赶紧问“他怎么了?”
“那位贵客……早晨打扫房间的时候,伙计发现了……开始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后来就忽然发火了。伙计给送了早点没吃,午饭干脆丢了出来。伙计没闪开。被崩起的瓷片子碰了头……”管事期期艾艾地说着,满脸的为难。自从春风如意楼开业,还没有人这样闹过场子,第一次有人闹,偏偏还是老板本人的贵客。
“这是我的不是,伙计的伤如何,请了大夫看吗?”莫西北多少想到慕非难为什么发火,脚下也不迟疑,赶紧就往前楼跑。
“皮外伤,没看大夫,就用了点香灰止了血。”管事答。
“这怎么行,头上的伤可大可小的,”莫西北猛的站住脚,转身对管事说:“去账房取二十两银子给伙计,再给他请个大夫瞧瞧,如果真没事,也嘱咐他回家休息三五天,再回来干活吧。”
“那点小伤,哪用这么多银子,老板好心,让他看看大夫也就是了。”管事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照我说地办,人在我这里伤了,我总要给他一个交代,你去办这件事吧,记住,请大夫或是抓药的钱,另外支取。”莫西北转身走开,留下管事在原地,愣了会神,才走开。
自那天之后,春风如意楼的老板是大善人,在春风如意楼干活不仅薪水高而且福利好地话长了腿一样在京城流传,几天之内,东西城几家大馆子的掌勺厨师都来自荐求职,原本在那些馆子吃惯了地达官贵人也纷纷转移阵地,就连市场上卖儿卖女地穷人也听到了风声,专门带着孩子到春风如意楼附近,希望能被这里好心的老板买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话说,当日,莫西北来到自己地雅间,进门就险险踩到地毯上散落的一块碎瓷片子,再往里走,心痛得火冒三丈,她昂贵的粉彩花瓶,还有七彩琉璃盏,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幸好没有被摔破,不然,她铁定要剥了慕非难的皮。
慕非难埋头躺在床上,留一个大大的后背给她,对她的问话不理不睬,等到她气愤的过去想把他揪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平时活蹦乱跳的慕非难,居然双颊通红,也在发烧。
请大夫熬药,她请不到神医,但是普通郎中也看出慕非难是因为体内在排出毒素而引起的高烧,只要清热梳理就好。
莫西北觉得自己今天极其痛苦,一直在照顾病人,而眼前这个病人还别扭的不肯领情,大手一挥,就几乎将自己的药碗打翻。
“疼!”慕非难的手拂在她的手上后,她顺势把药碗扔起来,以另一只手接过,眼珠一转,大声抽气,连连呼痛,两三声后,慕非难沉着脸翻身而起,一言不发的抓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伸手抓过她的手,举在眼前细看。
细白如玉的手背上,指痕宛然,青成一片“你去看楚俊风了,这是他弄的?”慕非难目光一瞬间变得森然,恶狠狠的说:“活该!”
“懒得理你!”莫西北火大,一把挽起袖子,只见手腕上红了鸡蛋大的一块,眼见着皮肤就肿了起来,气恼的道:“就不该管你,闹着玩也下这么狠的手。”
“我弄的?”慕非难倒是气焰全消。
“不是你弄的,是狗弄的,行不行?”莫西北没好气,手指按在上面想揉揉,结果痛得眼泪直转。
“好好,我不是人,恩将仇报,我是小狗,要不,你打回来好了。”慕非难也挽起袖子,把胳膊伸到莫西北面前。
“一点诚意也没有,你怎么不把没受伤的手伸过来。”莫西北发狠要打回来,却看见慕非难的伸出的胳膊上,还是自己胡乱绑的白布。
“留下好手,好给你涂点药油。”慕非难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手上倒不知从那里找来了一瓶药油。
“无赖!”莫西北好气也好笑,只能侧头不去理他。
“我是无赖,你是无赖的媳妇。”慕非难嘴上逗莫西北,却趁她不留意,迅速把药油倒在伤处,用力一揉。
“你谋杀呀!”这下,莫西北痛到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第二卷风过留痕第三章琴知(上)
以后的很多天里,慕非难就长在了莫西北的春风如意楼,每天死皮赖脸的以养伤的名义占据了莫西北雅间里舒适的大床,完全不理会某人因为他每天白吃白喝而日益凶恶的神气。
为了防止慕容连云与慕非难正面遭遇,莫西北很动了脑筋,连云比较任性,如果明说禁制她来前楼,她反而会生了疑虑,时不时的跑来瞧瞧;但是如果什么都不说,她照样会时不时的到前面来瞧莫西北在做什么。于是,莫西北想,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找点事情,让她忙到想不起自己来。
所以,在确定慕非难短期内不会离开之后,莫西北就专程去了兴隆客栈,摆出将功补过的谦虚态度,劝说楚俊风并田心暂时住到自己的大宅子里。田心一听就满心欢喜,因为莫西北的宅子里地方宽敞、下人众多,一日三餐再不用他费心张罗,楚俊风自然是不肯,只是,架不住田心的劝说和莫西北央求的眼神,在一对二的劣势下,暂时借住到了莫西北家的西跨院。
“楚兄是你的救命恩人,于我也有恩情,这次他受伤住在客栈,我总觉得不妥,就接他回来暂时住几日,我白天事情忙,你多抽点时间去,瞧瞧他们那里有什么需要。”回到家中,莫西北语重心长的对慕容连云说。
“楚大哥受伤了,眼中吗?请了大夫吗?”慕容连云几乎马上站起身就想向外走,甚至忘记问莫西北,他住在什么地方。
“请过大夫了,现在就是休养、休养。”瞧见慕容连云满脸的关切和焦急,莫西北忽然觉得自己的主意似乎不怎么好。只是,究竟什么地方不好,她一时也说不清楚。
“哦!”出乎意料的是。慕容连云没有坚持马上去看楚俊风,反而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好。叫来丫鬟,吩咐开晚饭。事实上,她走出两步后一回头,想问莫西北安排他们住在什么地方时,就已经察觉出了莫西北地不悦。她自然不知道莫西北为什么不高兴,她只是猛然想到自己的身份是眼前人的未婚妻子,于是心一下就冷了下来,自己在做什么?在自己地丈夫面前,表现得如此关心其他男子,莫西北要怎么看自己,是不是把自己当成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这天晚上,慕容连云格外地温柔委婉,坐在莫西北的身旁。不停的帮“他”夹菜,他们相处的日子也有一段了,莫西北的口味她已经大概摸清楚了。除了新奇地,甜的、香的。莫西北格外偏爱麻辣。几乎是无辣不欢的,所以尽管慕容连云本人不能吃这么刺激的食物。但是每顿饭,她都会格外吩咐人准备两三道麻辣味道的菜式。
只是她的格外殷勤,让莫西北有些不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家里的厨子没有前楼的好,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前面吩咐做了送来?”慕容连云问,眼神中,不是没有幽怨。
“哦,连云,这话是我想说地,你怎么也不怎么吃,是不是这个厨师的菜吃腻了,要是吃腻了或是吃不惯,明天叫他到前面去,另外再挑人过来。”莫西北在丫鬟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把手,又拿茶水漱口,一顿饭算是吃完了。“时常换换人也好,”慕容连云想了想才说:“那就叫他明天到前楼去当差事吧,另外换一个人再来。”
“你有人选吗?”莫西北随口问道。
“听说百香阁过来一位师傅,是南边人,且请他到后宅来吧,只怕做地菜还能合你的口味。”慕容连云建议。
“你是说那个擅长煲汤地徐师傅?”莫西北问道,其实原本她也属意这人,毕竟汤水更滋补,于养伤有益,像是这几日慕非难就喝了不少徐师傅煲地好汤,冷眼瞧着,人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仿佛还胖了一点,当然,慕非难死不承认他胖地事实。
“使得吗?”慕容连云问,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倒有十成十小媳妇的样子。
“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你说的,都使得。”莫西北压下心里莫名的不痛快,连连点头。
倒没想到,第二天没了好汤,慕非难会反应那么大,早晨就没吃什么,到中午,干脆绝起食来,伙计应付不了,只得把正在听休问弹琴的莫西北请去。
“大少爷,您又怎么了?”莫西北一听是慕非难绝食,当即就头痛起来。
“我想喝一盅冬瓜排骨汤,”慕非难点菜理直气壮。
“叫人去弄。”莫西北回身对伙计说。
“不行,别人弄得不对我的口味,我只要前几天煲汤的徐师傅。”慕非难口气变坏。
“他怎么知道煲汤的是徐师傅?”莫西北瞪眼看向伙计。
“那个……”伙计用衣袖擦了擦汗,不敢承认是今天早晨来打扫卫生的时候,没禁住眼前的男色诱惑,顺嘴把老板换了家里厨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不用为难他,我知道,你把徐师傅掉到你府里去了,你又不喜欢喝汤,好好的,为什么调他走?”慕非难翻身坐起来,伙计瞧情况不对,脚底抹油,闪了。
莫西北倒被气乐了,掐着腰过去,大声说,“这里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我要谁去干什么,还要你同意?不喜欢,行,出门左转,再右转,再左转,然后下楼,找不到大门就打听一下,不愿意从门走,窗户没有拴,你跳出去也成。”
“莫西北,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烦我?行,我走就是了,你别以为我躺在这里就不知道,你把什么人弄到了家里,我告诉你,女人我见多了,像你这么笨的,我还真就没见过,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你不是男人,你不懂男人是怎么想的,你现在这么做,无论因为什么原因,都没有人会领你的情,有一天,你哭都找不到调。”慕非难却似乎比莫西北更生气,以往的数日里,他同莫西北几乎每天都会因为一点芝麻大的小事抬杠争执,莫西北急了就骂人,让他滚,数落他是小狗,他从来没急过,反倒是今天,说了这番话后,一把抓起面具往脸上一戴,还真就一闪身,推开窗子,跳出去走了。
吵架什么时候最气人,就是你理直气壮,准备了一肚子话的时候,对手忽然大喊几声,然后走得无影无踪,莫西北瞪着窗口,半天才顺过气了。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自从红绿回了江南,她身边能说话的人就几乎没有了,每天让休问弹琴给自己听,要么就自己和自己喝酒下棋,再不就叫几个女孩来唱歌跳舞,在慕非难没来之前,她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乏味,但是这几天,她却仿佛有些忍受不了这样的情形了。
发狠的叫人把慕非难睡过的床整体抬了出去,只是想到重新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