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殷成到的时候,凌傲天还是保持着劈头散发穿着中衣赤着脚的状态——不是他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而是二楼的一切都在传奇高手的互拼中碎成了粉末,当然也包括衣柜里的所有衣服。
殷成自然是无可避免地大吃了一惊,但多年的默契让他并不多言,只是以目示意出自己的疑问——我的老大啊这还是在大过年呢您这究竟是在玩些什么?
想起之前来路上暗卫禀报说二楼曾传出激烈的打斗声,殷成心底暗想——该不会是和那位吵架打架了吧……找我来安慰?真是奇怪了,这么多年都是如胶似漆甜甜蜜蜜的怎么居然都闹到打起来了——于是殷成心里闪过无数猜测。
凌傲天知道殷成这家伙肯定是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不过他也懒得多说,只是眉目间略显疲惫地摆摆手,示意殷成跟着自己上楼。
殷成继续心思活跃各种乱想,不过表面上依旧无比淡定不动声色地跟随在自家老大的身后。
于是他们上到二楼,于是殷成悟了——原来老大是没衣服可以换了……随即又想——这是争啥呢能弄得这么激烈?
任由殷成目光古怪地打量着除了碎末什么都不剩下的二楼,凌傲天微微苦笑着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了……”
殷成略略谨慎地说:“帮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属下。”
凌傲天扯了扯嘴角,说道:“跟我来吧……我需要……一些建议……”说着就继续迈步向三楼而去。
殷成大概猜到会看到什么,因为他知道步惊云肯定还在天下第一楼里,不在一楼也不在二楼那肯定是在三楼——不过等他真的看到的时候还是……震惊得想要自插双目了……
看着那个倒在血泊里浑身上下还在微微颤抖的不断渗血的熟悉身影,再看看一脸平淡只微微有点儿纠结的帮主大人——殷成无可抑止地打了个冷颤。
凌傲天缓缓地走到步惊云身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步惊云也十分勉强地睁着眼,继续倔强而仇恨地盯着凌傲天看,一时间两人都默默无语。
殷成终究是受不了这种越发诡异的气氛了,而且殷成心里一直在默默流泪——苍天啊大地啊,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懂不懂?到底是喊我来干嘛?你们爱吵架吵架爱打架打架,别找上我呀……再看看那位……这惹怒帮主的下场……殷成再次打了个冷颤。
殷成谨慎小心地开口,小声地说:“需要属下让人叫幽若大小姐过来吗?”这个时候是他们一家子的事,就别连累我了吧。
凌傲天诡异又带着点儿无奈地看着殷成,其实他心里是在想怎么解释这个魂魄易位的事——如果不是他凌傲天就是个穿越的,说什么也没法相信这种奇怪的事情啊——而且这个魂魄他也是步惊云,只是另一个世界里的步惊云——这要说出来……简直让人头大。
殷成忐忑不安地在心里对着手指,低着头目不斜视。终于——楼下传来的声音简直让殷成想大呼万岁——
——“爹爹,你起来了吗?今天天荫城里有好节目,不如咱们一家人一起去看看吧。”
凌傲天没有出声阻止,殷成也继续低着头,于是幽若和断浪轻车熟路地走上了楼——当他们走上二楼的时候,幽若和断浪的眼睛都要掉下来了——这……谁敢在天下第一楼里撒野?难道是爹爹对这装修不满意了想全换了?两个人一下子都变成了石像。
凌傲天的声音淡淡地从三楼传下来:“你们上来吧。”
幽若和断浪对视一眼,一起上了三楼。
待得看到地上的那个很是凄惨的人的时候——两人终于也有了和殷成一样想自插双目的感觉了——但这两人毕竟不是殷成,所以说话也不大有什么顾忌。
幽若磕磕巴巴地说:“爹爹……这……这是……你们吵架了吗?”
断浪瞪圆了眼睛看着地上的步惊云——他们俩是经常互相看不顺眼没错,可是其实断浪心底还是把步惊云当作哥哥一样的,弟弟和哥哥开点儿小玩笑算不得什么,曾经他们也是并肩作战一致对外的——可是……断浪不可思议地看着师父,错愕地说:“师父……云师兄究竟做了什么事?要这么……”
断浪的武功在幽若之上,他当然看出步惊云这是伤得不轻了——是什么事情让师父下了这样的重手?就算是红杏出墙了也不至于如此吧……别的不说,光看步惊云脖子上紫青的痕迹——这是……想要了他的命啊……
看着幽若和断浪那种见了鬼的神情,凌傲天无奈地说:“他不是你们云师兄……”于是殷成幽若断浪三人都把见了鬼的神情换成了见了白痴神经病的神情。
云飘在一旁很郁卒,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居然给断浪这个小子看到了……真是……怎一个郁闷了得……
88、会聚
凌傲天安然地高坐在銮驾之上,右手撑着下巴,淡然地俯视着天下会一万弟子和无双城的近五千守城人马碰撞在一起——杀声震天,血肉飞溅——凌傲天只是淡淡地看着,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朝阳斜照在銮驾御座之上,给凌傲天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辉;凌傲天轻轻地扫了扫衣袖——那阴影却仿佛遮住了整座无双城。
姥姥面色凝重地飞速向城门口赶去,那震天的喊杀声不断地刺激着她的心神——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无双城……万万不能有失!
五夜略有些吃力地远远缀在姥姥身后百余米外,额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就在姥姥即将接近正在激战的城门之时,忽而有二十一名大汉破土而出,将姥姥团团围住——一道迅疾的人影飞射着向姥姥攻去!
姥姥回手一杖将那人影扫开——可那人功力不弱,只是借力一跃,并无半分受损——姥姥目露凶光地狠狠看去,却赫然发觉那人竟然是……无双城的城主独孤一方!
“你……”姥姥双目圆瞪,愕然之下,大声喝道:“你居然对我动手……你可知道我是谁?!”
独孤一方面色阴沉,看不出半点心境思绪,只听他冷然地说:“本城主怎会不知?明人不说暗话——本城主今日只要……倾、城、之、恋!”
姥姥瞳孔微缩,声音甚至有些微微颤抖地说:“你竟然敢觊觎……难道你想……恩将仇报——罔顾祖训吗?!”
独孤一方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却只斩钉截铁地一挥手,毫不迟疑地说:“上!”
那二十一名大汉,统统目光如电,异常剽焊,显然并非泛泛之辈,每人手中均握着一柄非常特别的刀,甚至比枪还要长,更在刀刃上有着细而密的锯齿——他们便是无双城最核心的力量,只听命于城主的“狼刀”!只听一声令下,二十一人同时动了起来,配合无比默契,隐隐形成阵势,攻势便霎时间如潮水一般向姥姥奔涌而去。
姥姥怒气攻心,举杖迎向一波又一波的刀阵——可她……终究还是手下留情了——身为武圣的后人,身负世代守护无双城的职责,又怎能,毫无包袱地去伤害同样守护无双城的狼刀呢?
独孤一方冷眼看着姥姥无奈地防守着,面无表情——他实在够狠——正因为他清楚姥姥背负的职责,才故意让狼刀来对付她……只守不攻,迟早力尽被擒。
姥姥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目光微闪,终于是一杖向着攻来的一人扫去,毫不留情——此人乍被击飞,二十一人组成的刀阵即可被破,姥姥的压力顿时大减——孰料就在此时,一声惨厉的尖叫传来,一霎之间就让姥姥的身上添了两道刀痕。
——“姥姥!”这是……五夜的喊声……想来她必然已经……
姥姥但觉喉头一阵硬咽,两行老泪已不由自主地流出。
“我看你还是交出倾城之恋吧,免得多受苦楚……”独孤一方淡淡地说。
“独孤一方——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姥姥从紧咬的牙缝中狠狠地吐出这句话:“我们一直在暗中扶持无双城,如今你居然为了倾城之恋恩将仇报!你是姥姥我这一生所遇的人之中最卑鄙无耻下流贱格的一个!你根本不配当无双城主,更侮辱了独孤家后人这个身份!”
独孤一方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重归平静无波,他微微地摇着头说:“你不会明白……我并不想对你如何,只要交出倾城之恋便一切好说……”
姥姥充耳不闻,她如今双目赤红,已然发了狠——右手的龙头拐杖一杖比一杖重地扫向周围的刀手们,左手却伸入怀内——瞬时间就戴上了一只银丝手套!
瞬时间一股传奇高手的气势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姥姥恨声大喊着“杀”——围攻她的刀手们纷纷倒飞而去,瞬时身亡——姥姥看也不看那些残肢血沫一眼,直向独孤一方头顶劈去一掌,恨不能立时取他性命!
独孤一方面色一变,举掌迎去,确只在稍碰之下就败退吐血,脸上也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境界的差异实在是难以逾越的鸿沟,戴上无敌霸手的姥姥已经赫然是传奇高手的境界了;即使她无法拥有本源,却可以在境界上完全压制所有绝世境界的高手,自然也包括了,独孤一方。
姥姥已然杀红了眼,她如今已经不管不顾,只想杀了独孤一方这小人;独孤一方微微扯出了个苦笑,奈何技不如人,也只能闭目待死。
只在这时,姥姥即将取了独孤一方性命的一瞬,一股大力猛地把姥姥震飞十数丈之远——姥姥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着暗灰色衣袍上绣血色凤凰的人不知何时站在了独孤一方的身前,他的脸上还戴着极具震撼力的面具,让人既觉诡异又生出惧怕敬畏之意。
姥姥心知自己绝对不是此人对手,光是面对面地站着,就已有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于是倏尔飞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飞掠而去。
那人也不追击,只是用那面具脸定定地对着独孤一方;独孤一方几乎不敢抬头看向那戴面具之人,不过片刻时间额头已然见汗。
…
“步惊云?!”妖娆妩媚的声线里只剩下满满的恐慌,那个额上有朱砂痣的大姐连忙放开搭在聂风肩上的手,语气颤抖地说:“你……尽管把他带走吧,不干我的事……别杀我……”
断浪用嘲讽的眼光扫了那大姐一眼,又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默默地站在一旁的明月,随即向聂风奔去,立刻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和穴道。
聂风目光欣喜,语气欣慰地说:“云师兄你来了……”方一脱困,就立刻向小南和小猫两个孩子走去,将他们抱在怀里,随即目光复杂地看向明月。
断浪十分不满地冷哼一声,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气闷的感觉。
步惊云冷眼扫过明月,凝目看了一眼她右手上的无敌霸手,眼中闪过一丝幽光,手已然搭在了龙渊剑的剑柄上。
明月微微叹了口气,眼波盈盈,语气幽幽地说:“你们走吧,我并不赞成姥姥的所作所为,更不是你们的对手,也无意阻拦你们……如若你们想要讨债,那便来吧……”
步惊云无动于衷,眼中杀机一现;聂风连忙说:“云师兄,还是不要与她们多作计较了……师父他也到了吗?”
步惊云顿了顿,直接转身就向洞外走去,连多一个眼神也欠奉。
聂风抱着小南和小猫与断浪一起走出来,微微犹豫着开口道:“我想……将这两个孩子带上,请师父派人多加照顾……”
步惊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