摹!
沈可伸手把沈云氏拉到自个儿身边坐下,笑着说:“娘这话劝得是白费劲儿了,我的婚事是太后下旨赐的荣王府就算不喜我做媳妇,也不会为了此事去薄娘娘的面子,既然不来肯定就是有别的缘故,娘娘都不觉得被冒犯,我哪里有那么尊贵。”
沈云氏听女儿说的在理,就笑着道:“你能这样想就好,我这不是怕你钻牛角尖,你好生在屋里坐着,前几日教的规矩都记牢,等会儿万万不能失礼,我得赶紧去前头招呼了。”
沈可目送沈云氏离开,微微沉下脸对书意道:“你素日都是妥帖老成的,今天为了这么点儿事大呼小叫的像个什么样子?”
“姑娘教训得是,奴婢知错。”书意躬身认错,估摸着前头的时间差不多了,忙帮沈可整理发饰,又理好衣裳,刚把香囊和绦子理好,外头就传来脚步声,随后门帘一挑,桓王妃第一个迈步进屋,看着沈可就开口夸赞道:“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可儿平时素净得跟空谷幽兰似的,如今这大红的喜服一上身儿,可就富贵的跟牡丹花儿一样,难怪娘娘一开始就看中你,生怕被别人家抢去似的,赶忙地给自家留着。”
沈可今个儿不能说话也不能下地,只好坐在榻上微笑着装木头人,脸颊都笑得酸了,还只听桓王妃自个儿天花乱坠地夸个不停,最后终于拐到正题上道:“珝儿家里的情况,京城里估计传言很多,你许是也听到过不少,主要是珝儿的父母都不出门,所以引得很多人妄自揣测,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猫腻儿,荣王爷早年间征战时候受伤,只能躺在床上度日所以很难出行,荣王妃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自从王爷受伤后就闭门礼佛,连娘娘都好几年没瞧见过他们夫妇二人,家里虽说是由侧妃主事,可今个儿这样的场合就着实不合适她来,少不得我这个婶婶替珝儿张罗着,可儿你也莫要心里有什么疙瘩。”
“……”沈可只得再努力冲她笑笑,不过好在她只是将这话说过就像是完成任务似的,也不管沈可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朝后面一摆手,两个端着托盘的丫头就上前来,一个托盘上摆着全套的头面首饰,另一个托盘是空荡荡的。另有一个丫头跪下在沈可脚下垫上个硬木雕花的垫脚,并且道:“姑娘双脚踩得高,芝麻开花节节高”
桓王妃从沈可头上拿下一样儿,放在空托盘内,就从另一个托盘内拿出一件插上,旁边的喜娘一直跟着她的动作说着吉利话。
“头上簪八宝,婚后百年好。”
“金栉插上头,夫婿封王侯。”
“脑后别挑心,如意又称心。”
“两鬓戴花簪,平平又安安。”
“赤金戒子指头上戴,小俩口亲亲又爱爱。”
“玛瑙耳坠儿两边摇,来年就抱个淘气毛。”
“缠丝项圈儿挂胸前,年年喜信儿传连连。”
“白玉手串儿腕上套,儿子闺女儿围膝绕。”
……
等所有的首饰都戴完,桓王妃才摆摆手示意丫头们都退下去,自个儿笑得一团和气地说:“这回可就定下来是我家的媳妇了。”
喜娘又把宫中赐的衣裳鞋袜端出来,虽说都不是沈可做的,但还是照例夸了一通剪裁针脚之类,端出去让秦珝换上,秦珝穿着新衣裳见过沈家的长辈,如此就算是礼成。
不过前面的这些事都与沈可无关,桓王妃领着人一走,她就大大地松了口气,若不是丫头们拦着,她恨不得把满头的珠翠都拆下来松快松快才好。
直折腾到午时过后,整套程序才算是告一段落,外面设宴款待官员和亲朋好友,老太太又引着一众太妃王妃的过来。
沈可腰杆儿笔挺,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任由一群老太太对自个儿评头论足,偶尔还有个伸手摸摸脸颊或是摸摸手背,最后还有人过来拍拍她的屁股,发表了一通好生养之类的言论。
这些老妇人们走了之后,沈钱氏又领着各府的夫人进来,这个比较速战速决,众人都随意说了几句吉利话,就丝毫都不想停留地离开。
沈可累得顾不得满头的首饰,直接躺倒在榻上,舒展一下自个儿已经僵硬的腰,然后捂着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道:“书意,去厨下看看有什么吃食,我快饿晕了。”
“姑娘,今个儿要过了酉正时分才能吃东西,这个是规矩的。”书意陪着小心道。
“……”沈可闻言无语,“那你早晨还不让我吃东西,饿这么久会死人的。”
“呸呸,有口无心”书意忙朝地上啐道,“姑娘,今个儿是大好的日子,可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沈可还不等再说话,就见沈云氏满脸喜色地从外头进来,似乎没瞧见沈可那毫无仪态的姿势,自个儿坐在榻边自顾自地说:“娘刚才瞧见那世子爷了,生得一副好相貌,仪表堂堂的不说,还丝毫没有架子,跟咱家长辈行礼的时候,恭恭敬敬、规规矩矩,让人瞧见就打心里喜欢,原本还担心会不会是个端着身份的,如今娘这回可是把心搁在肚子里去。”
沈可听她这样说,又瞧见她那打心里开心出来模样,也笑着说:“娘,你这算不算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沈云氏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听沈可这么说笑着嗔道:“你这孩子,人家是世子爷,可不许胡说。你这丫头倒是个命好的,要说似乎就是从你上回病好之后,咱们就开始转了运气,如今又宫中赐婚要做世子妃……娘原本没盼着你多么的荣华富贵,只求你能寻个踏实的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这上天安排的造化也不是人能控制的,只盼着你嫁过去以后能过得舒心才好。”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艳惊四座
感谢1chenhuihui同学投出宝贵的粉红票
分割线
初六这日,老太太张罗得极其热闹,除了刘家的女眷,还请了沈吕氏和沈钱氏的娘家人前来,占了后院的敞轩,老早就通了地龙烧火,敞轩前面挂着防风的幔帐,除了请戏班子之外,还请了说书的女先生,备了各色的果子和果酒。因着云熙飞是男客,论着年纪又不好跟沈霖在外面饮酒说话,便着沈晗和沈晞陪着,只把茵儿领到后面,跟在沈可身边儿听书看戏。
老太太见到茵儿似乎很是喜欢,叫过去问了几句话,还赏了对儿金钏子,沈吕氏和沈钱氏见状也忙取了东西赏她,沈云氏只当是老太太给她和沈可做脸,并无他想。
沈可对听戏和说书都没什么兴趣,但是今日的宴会本就是为她而办,还要照顾着茵儿,就只好耐着性子坐着,时不时地还要与来客应酬几句。
只吵闹到午饭过后,老太太才命女先生下去,台上的戏却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她笑着说:“今个儿把亲戚们都请来,除了过年聚聚热闹一下,剩下就是为了我这个孙女儿添妆奁。娘娘恩典,三月十二大婚,年前刚嫁出去一个,就剩这一个还不给我多留两年。”
“老太太这是天大的福气,算起来娘娘都有十余年没给下头指婚说媒了,如今一下子跟贵府的千金投缘对脾气的,非但亲自下旨赐婚,而且还是做娘娘的嫡长孙媳妇,您还不躲在屋里偷着美去,竟然还跟我们说这起不舍得的话。”刘夫人笑得花枝乱颤地说。
“你这张嘴啊”老太太笑着指指她道,“当初还没娶过门就听说是个巧嘴善言的,但是谁也没成想竟是个这样能说会道的,居然还拿我这一把年纪的老太太玩笑。”
“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我总哄着老太太开心,那岂不是您就越来越年轻了”刘夫人说罢自个儿先笑个不停,见周围的人也都随声附和,反倒止住笑然后说,“本是添妆奁的,被我一岔开话题都快追不回来了,我自个儿认罚,头一个儿来。”
话音未落身后上来两个丫头,人手一只匣子,打开给众人看个清楚,其中的一个道:“我家夫人给沈姑娘添一对儿羊脂白玉缠枝莲玉佩,一尊羊脂白玉的送子观音。”
沈可忙上前行礼道谢,有了刘夫人这么一份大礼搁在这儿,后面的人也都不敢怠慢,你一件我一样的出手都算阔绰,连沈钱氏都送了前朝宫中的一对儿莲桂成趣胆瓶。
沈钱氏添了妆奁之后,就去问茵儿:“茵儿给姐姐添什么妆奁啊?”
没想到茵儿毫不怯场,朝身后的秋儿摆摆手,拎出来一个红木雕花的五层提匣,有人眼尖地说:“那匣子上有瑾年的字号”
沈可笑得含蓄礼貌,但是却十分注意周围人的态度,这么好的广告机会她可不舍得放过。
茵儿亲手把提匣打开,一层一层地抽出来放在桌上,众人全都凝神去看,只见是头两层是两套头面首饰,一套是赤金填丝的缠枝百合头面,一套是赤金掐丝嵌宝的如意云纹并蒂莲头面,上面镶嵌的都是打磨过的金刚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看得众人惊叹不已。
沈可比任何人都知道,打磨这些金刚钻所花费的精力,而且打磨过程中耗损严重,也让她心疼不已,即使这样也打磨出几个很粗糙的切面,远远比不上现代的切割。但是这会儿看着那两匣子头面首饰,阳光透过轻柔的幔帐照进来,钻石都折射出柔和却又不容忽视的光芒,让她觉得这些辛苦还是十分值得。
下面的三个匣子里面,分别是一套鸳鸯莲下戏水的描金梳篦,一套白玉嵌金丝缠枝百合的胭脂水粉盒子,最后一层是两套婴儿用的手钏脚链并赤金项圈。
刘夫人离得最近,细细地看了赞道:“这可是好巧的心思,男娃娃和女娃娃的都备了一套,过门后定然开花结果,连生贵子。”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对刘夫人道:“那可就承你的贵言了”
沈云氏原本对添妆奁没报什么希望,觉得云熙飞能凑一套普通的头面出来就已经很是难得,谁知道一出手竟是如此大的手笔,把前头的人都压得暗淡无光起来。
沈钱氏本想等着看笑话,没想到自个儿倒是给云家找了个由子显摆,而且又是这样的艳惊四座,心里觉得十分不得劲儿,扭头见沈云氏笑得满脸喜色地坐在老太太身边,而自己却要坐在下面陪席,心里更是越发地不平衡。
添妆奁之后,老太太又点了一出戏,众人直热闹到日落前才散了,沈可出门去送云熙飞和茵儿,直送到马车前还是没鼓起勇气说话。
反倒是云熙飞瞧出她的不自在,笑着道:“晞儿很是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我刚才问了他几句,学问都记得很是扎实,还说了许多你的事儿,瞧着是当真把你当姐姐亲近的,很是替你高兴。”
“表哥……”沈可欲言又止,这回云熙飞拿来添的所谓妆奁,其实都是之前沈可为自个儿画了样子做的嫁妆,让姜秋易直接打了个提匣送到云府,都只是为了今日撑一场脸面,但是她心里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自己这样的举动会不会让云熙飞尴尬和受伤。
她知道寄人篱下、依附别人才能生存是什么滋味,而人在那种情况下的敏感和尖锐,是比平常时候要放大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所以她一直都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但是这会儿云熙飞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嗫嚅着双唇,半晌才鼓起勇气唤了声表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云熙飞见状笑着拍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