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兰勾玉杏向晚全集 明月别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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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兰勾玉杏向晚全集 明月别枝-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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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晚依旧跪着,流着泪,不肯起身:“这是我最后一搏。我知哪怕我灰飞烟灭,他亦不会出手相救,我赌的是珈瑛大师会来求您!”
   “你……”
   “我记不得更多的事,但我记得上次被贬,当时您有念动仙诀。”她忽然垮了身子一般,强忍的一股气再也撑不住,伏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好半晌才又能开口说话,“月见半魂只能护我身体五六年,一天与一年的距离,我怕过了今晚就来不及了……”
   “你怎还想着这些?”
   “我怎能不想?三魂归位,我会无意识地喊着玉央的名字,刚才动用原力,又想起了一些过往,如今六魄也归了位,心中的那份念想根本停不下……若我可以忘,又何须像现在这般痛苦?我的痛苦,不是得不到,而是忘不了……”
   “你曾说过,那些记忆于你最为珍贵。如果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选择忘记这一切所有,还是选择恢复记忆?”
   向晚抬头,眼眶红肿,半月明眸格外清亮。她看着王母娘娘,看她一身华服尊贵不凡,看她丰姿绰妁,心里一直悬而未决。
   她其实想不起与她有何特别的接触。除了上次被贬,她眼里的不忍,以及口中默念着什么,她并没有更多的记忆与印象。那天修仙室外与她对话的那个声音,该也是她吧。这一次,她是来帮她的么?
 
   “不曾体会,又怎知其中酸甜滋味?镇魂封忆,下凡修行,在你们看来,可能是给我一个救赎的机会,可惜在我看来,那些记忆才最珍贵。若让我从此无心无肝无回忆的活下去,又怎知于我来说,不是比死更可怕?”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哪怕让我就这么天地两隔,陪着他走完这一生,我也满足了。若他死了,上天下地,从此再不记得我,如你们这般,离爱绝爱,便是那时我已重入仙班,亦会自毁神元,从此烟消云散。”
 
   她细想自己当初与她说的话,她当时不知折兰勾玉还守着她的身体,不知她身体里的孩子还有出生的希望,她只知玉帝不会轻易如了她愿,所以觉得若是回不去,留着那些记忆也就满足了。她又看向王母,想揣测她两个选择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但王母神色坦然而平静,她抓不到丝毫蛛丝马迹。
   王母说是一个选择的机会。按正常来说,若她从此留在天界,恢复杏花仙子的身份,那一些被封的记忆理应还给她,根本不用选择。那么,如果她选择不要这些记忆,会是什么结果?是因为她说她的痛苦不是得不到而是忘不了,所以她给的选择,另有玄机与安排?
   “这一世既已被贬下凡,向晚的身体尚是完好,若能让我与他顺顺利利共渡接下来的半生,我愿意放弃那些记忆,从此之后,是轮回变成凡人,还是回到天界继续担任杏花仙子,我都无憾。”
   “你虽如此想,到时又情难自禁,该如何办?”
   向晚跪拜,立誓:“修行圆满回到天界,我愿从此再不出百里花海杏林半步。”
   “这还不够。”
   “只要能让我下得凡去,任何条件我都答应。”她心急,又有什么比让她下凡与折兰勾玉重聚更重要?
   “你还记得陆羽雪吧?她命数未尽,因你冤死,还不了阳又投不得胎。”
   向晚顾不得喊冤,点头。
   “其实这事命格老君也有失职,所以命格老君答应圆她一个心愿。”
   向晚抬头,陆羽雪的心愿?
   “她说再世为人,她要得到玉央毕生的宠爱。”
   “王母……”向晚一怔,牙齿紧咬住唇。
   陆羽雪要得到玉央毕生的宠爱,那么她呢?
   “她会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可愿意?”
   向晚这一世命格和前七世一样,不该婚配,更不该有子嗣;折兰勾玉是一生清寡孤寂的命,不会动心。现在命格悉数打乱,陆羽雪孤魂四年,一直坚持未了的心愿,而折兰勾玉在近四年的时间里,按照四象二十八宿的方位,在风神国各地寺庙请得道高僧持续不断的做法事还魂请神。
   当初玉央为了向晚大逆而为,动用自身修为意欲将向晚的三魂七魄归位,以免她七世修行及魂镇魄破之苦。如今折兰勾玉为了向晚,四年惊动了掌管天下众生生命的七元解厄星君的四位星位,扰得他们不得清修,纷纷为他们两个请情。以折兰勾玉的坚持,这只不过才是个开始,若是向晚还不了魂,只怕以后会生出更多的事来。
   弄成现在的局面,其实不只是向晚与玉央的过错了。这一路过来,她心里甚明,这几天反复考虑与权衡,加之与向晚的一席对话,她觉得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就是如此了。向晚与玉央是天命注定会有一段情,与其拆散他们、几番轮回修炼无效,何不换一种方法试试?
   “你自己考虑清楚,你欠她一份债,她投抬至你孩子身上,是来要你还这一份债的。”
   她确实欠陆羽雪一份债。不管命格如何,从折兰勾玉定下那门亲事开始,她与折兰勾玉的这一段情,再如何真心真诚、情难自禁,都是对陆羽雪的一种伤害。陆羽雪的的心愿是即便再世为人,也要得到折兰勾玉毕生的宠爱。这是她欠她的,这一种安排已是完美。
 
   “我愿意。”她没有选择的机会,不是么?想与折兰勾玉在一起,她只有这一种选择。
   王母叹一口气。
   就这样吧,以后是福是祸,全看他们的造化了。希望这一次机会,能给他们一个圆满,而这一个圆满,能换来他们将来千万年的清修。
   王母施法,口中念动仙诀,修仙室里顿时光芒万丈。向晚陷在紫色光芒之中,再一次失去所有记忆之前,有那么一刻短暂的时光,脑海中一幕幕浮光掠影,解了所有因与果,解了她心中所有疑问。
   只是她想起玉帝的那一句“你以为我想来”,想起珈瑛大师说的“再婚?倒是想,可没人敢”,这四年时间,折兰勾玉到底做了什么?只怕不止是简单的守着她的身体而已。
   这一刻短暂时光之后,她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无穷无尽的黑暗,没有边际,也没有任何意识。
 
 
   第七卷第十一章
   明德三十年。
   风神国。
   杏花村。
 
   二月十五,杏林坡脚的小庙,三三两两的正有人烧香拜佛。突然“砰”的一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小庙佛像前的祭台上。
   正跪在佛像祭台前的村民目瞪口呆之后,反应过来就往小庙外逃。稍顷,小庙外又围满了人,由村里的徐长老领头,在小庙门外张望。
   从天而降的那个人静静躺在祭台上,正对上方的屋顶还是和以前一样,滴漏下几缕细碎的阳光,并没有大破漏。
   那当事几位村民冲着徐长老信誓旦旦:“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们正在跪拜,抬头看着她从上面掉下来的……”
   这不得了!既从上面掉下来,偌大一个人,屋顶竟然丝毫无损,徐长老不由探长了脖子,又看得仔细些。
   祭台上那人显然是个女子,隔着些距离他又年长眼花,也看不清容貌年龄,只依稀觉得清净美丽无比。头发很长,身上衣裳很名贵,浅浅杏红,干干净净。
   “这是天上仙女下凡啊,菩萨显灵,菩萨显灵……”徐长老边说边跪下身,说不出的激动。
   二十年前杏花村杏开二度那夜嚷嚷着“天呈异象、必有大灾”,煽动全村百姓收拾细软连夜逃亡的徐长老,这一回又语出惊人。
   村民一时惊呆。徐长老德高望重,除了二十年前那一次预言失败之外,说话向来精准。现在他说庙里突然出现的女子是天上仙女下凡,满村男女老少正踌蹰着该不该相信时,远远地跑来一个小孩,冲着徐长老大叫:“曾爷爷……曾爷爷……后坡的杏花开了……”
   二月十五,杏花坡的杏花竟然开了。这可真真不得了!
   花白胡子花白头发的徐长老顿时老泪纵横:“看看……看看……这真是天上仙女下凡,还是杏花仙……”
   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他们这个杏花村,以前是小有名气,如今是大有名气。原因无他,四年前玉陵城主折兰公子大婚时,据说遇袭被刺,两新人双亡,最后玉陵君神奇复活,传闻就是被天上仙女所救。而这个天上仙女不是别人,正是早前折兰公子经过杏花村顺手买下、后又收为学生的向晚。
   这几年来,关于向晚,关于折兰公子,关于他们的一切,只怕风神国的老少妇孺都已耳熟能详。大家感慨之余,又不胜唏嘘。
   最广为流传的版本是这样的:向晚是天上仙女下凡修行,从小饱受后娘虐待的苦,后蒙折兰公子相救赎身,知他命中有大劫,就一直默默跟在他身边。仙女向晚与玉陵君折兰公子郎才女貌、日久生情,却屈于世俗压力与各自身份,一直未能结缘。后折兰公子大婚遇刺,命在旦夕,仙女向晚用仙法救下他,最后自己魂飞魄散。  
   这一个版本之所以广为流传,是因为这个版本是酒楼饭馆说书人最喜欢的版本。当然个中详情更加缠绵悱恻,直教人闻之落泪伤怀。而且自从向晚魂飞魄散之后,传闻她的身体几年不损,堪称奇迹。折兰公子守着这具身体几年,这份痴情又着实让人动容。
   当然也有不同意见的。有人说,折兰公子已经魔障已经疯狂了。他守着一具尸体也就罢了,这么些年,多少媒婆上门说亲,又个个败下阵来,皆因为他的特殊要求——若想进他折兰府的门,一生都得侍候那具躺着的尸体。
   敢上门说亲的,哪一个不是大家闺秀?让一个大家闺秀天天去侍候一具尸体,莫说人家父母不乐意,即便当父母的铁了心攀这门亲事,那些个大家闺秀还未进门,早已软了腿吓得不行,寻死觅活去了。这么些年过去,说亲的媒婆也渐渐放弃,折兰公子也不管外界传闻如何沸沸扬扬,依旧不改初衷,徒留世人一声叹息。
 
   话说那从天而降落在小庙祭台上的女子,正是向晚。命格老君提笔将向晚尘缘重续,又多此一举,按照命格簿中记载,将向晚送回了原籍。此时向晚的身体,正是前一秒还躺在折兰勾玉床上的那具没有呼吸与心跳的尸体,被命格老君用以还魂,一瞬间移到了杏花村。
   四年了,她的容貌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好象时间不曾在她身上停留。衣裙崭新而整洁,面容清丽干净,两道柳眉顺齐,嘴唇红润,两手指甲修剪得齐齐整整。
   向晚天黑才醒。彼时村民们已经壮了胆围着祭台将她打量了个遍,又一番激烈讨论,在徐长老的带领下,家家户户的拿了许多吃食贡在小庙,挨个的跪拜之后,见天色已晚,就都回家了。
   向晚醒时,小庙里点了两支烛火,空无一人。她已失去所有的记忆,起身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肚子饿了,看到村民供奉的祭品,便取了些来吃。她身上甚至还有几朵杏花,该是几个孩子摘下来放在她衣裙上的。
   她出了小庙,天已全黑,就着烛火,在四处略微走动。她并不惧黑,这里的一切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任凭她如何回想,结果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她看到庙北面墙上的那幅画像,伸手至前,想将烛火递近,看得更清。不料手中的蜡烛油突然滴到她手上,她手一烫,蜡烛从手中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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