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昨天,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唱歌,喝酒,黑西服,黑色车,魏阳……不,不是魏阳……
“你醒了。”
正当珊妮梳理着脑海里关于昨夜的记忆时,门口伫立着一个身影。是昨天的黑西服,叫贺总来着。
“钱在床头,我想应该够了。”
眼前的女孩听他说完脸色变得煞白,一丝血色也无,紧咬着下唇,手开始使劲地绞着被子,一副被人□的表情,让贺正南有些不悦,虽然当他发现她竟然是第一次时也很惊讶,但他给的钱应该远远高于开苞夜的价钱了。
“你能转过去吗,我要穿衣服。”
她的口气冷的像冰。贺正南忍住不悦还是礼貌地转过身去。
当他转过身,珊妮沉默地捡起被扔在地上,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裙子,穿好,又穿上鞋。床上有一片猩红,她知道那是什么,那片猩红仿佛有生命,正张牙舞爪的对着她,灼痛她的眼睛。望了一眼压在枕头下一沓粉红色的纸币,那么安静地躺在枕头下,让她觉得刺眼。而背对着她的男人,却又那么坦然地拿这些粉红色的东西侮辱她。
拿起包,不等他转身她已向门外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幢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那片管制森严的别墅区,她没有拿钱,他亦没有追来,这不是拍电视剧,她不是苦情的女主角,他亦不是深情的男主角,他只把她当妓女。妓女?呵,这是怎样的字眼。
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下,滴在地上,开成花朵。
为了那失去的,本该与心爱的人一起完成的成人仪式。
可惜,眼泪不能换回任何东西,这个道理珊妮早在魏阳离开的时候就明白了。
曾经那样相爱过的两个人。
他,是家境贫寒的优等生;她,是系里成绩优异的骄傲女,俗不可耐的情节,先对上头再对上眼。毕业后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国外的研究生,她供他两年在国外高额的生活费,欠了一屁股债,两年没有买过新衣服,连带妈妈也一起吃苦,却从不埋怨,一心一意地等待,却只换来一句对不起,隔着千山万水,甚至没有见一面,连给他一巴掌的机会都不给她,他击碎她对爱情的幻想,把她推向地狱,她也没有倒下,因为她明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生活还是生活,她不是那些小言、电视剧的主角,也不是过去那些失贞便要死的女人,她只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人。所以她只能伤心,不能绝望。
走了许久才看见马路,她拦了一辆计程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的打扮,不禁暧昧的一笑,只是那一瞬,也被珊妮捕捉到了。心里顿时觉得更加酸涩。
“小姐去哪里?”
“西桥。”
珊妮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昨天去陪酒便关了手机没再打开。
一开机未接来电27个。20个来自妈妈,7个来自裴培。
裴培是她大学时的室友兼死党,是看着她和魏阳从开始到结束的,那时候家境优越的她买了机票就要带珊妮去找他理论,理性的珊妮没有去,在机场被她狠狠狠狠地骂了一顿,两人在机场抱头痛哭纪念她死去的爱情。这样的友谊,是值得一辈子的,所以即使现在她工作很忙,联系变少,她依然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她按进裴培的号码,
只响了一声电话便通了
“喂”
“死——丫——头——,你昨天干嘛不接我电话啊,你知道我多紧张嘛,我怕你遇到老色狼,被人家吃了你知不知道啊你?”
电话里裴培要吃人的吼声缓解了珊妮从醒来到现在的不快,老色狼倒是没遇到,年轻的色狼倒是有一只。
“我没事,不过以后我不做这个了。”
电话那端的裴培似是嗅出不对劲,顿时十分紧张“你没事吧?”
“没有,只是酒喝多了,难受,这种事不适合我。”
“可不是你这死妮子要赚外快嘛,我看你老打零工才赚那么点钱,正好我干哥哥让我找个人我想着钱多才喊你,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越想越不妥,越想越不妥…”
“扑哧”珊妮笑出声来。
“死丫头,笑什么啊,你不知道我多紧张呢。”
“是呢,是呢,我错了”
“你妈妈昨天给我打好多电话,我不敢告诉她你去陪酒,说你给人写文案去了,你回去可别穿帮,”
“行了,我的好姐姐,知道了”
……
挂断电话又拨了一个给妈妈;妈妈已经去上班了,听闻她“确实”是去写文案,并且很安全,便没有再问,干活去了。
回到家珊妮冲进浴室,将全身上下反反复复地洗了几遍。镜子里可以清楚看到脖颈到胸口一路有几处吻痕,想起那个黑西服的男人,明明说有洁癖不是吗?为什么还是这样做呢?
所以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选了一件能盖住吻痕的衣服,看了时间,才十点,今天不用上班,但是有一份兼职,去兼职之前,珊妮去了一趟银行,卡上果然多了三千元。珊妮恨恨地看着机器上的数字,但是却又不得不接受,想起那枕头下的纸币,屈辱的感觉更加强烈。她咬咬牙,按下退出,取出银行卡。
晚上回到家,妈妈已经把饭菜做好,等她回来,她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妈妈聊天,
“昨天文案写的怎么样?”
“挺好的,不难。”
看着珊妮埋头吃饭的样子,妈妈心疼的叹了口气,
“傻孩子,是妈妈没用……”
珊妮见妈妈又开始伤感,便抬头对妈妈笑了笑,“您别傻了,是我的错,哪能怪您啊,”
“魏阳…”
“妈妈——”还没等妈妈说完,珊妮便打断她“别提那个人了。”
妈妈自知说错话,像犯错的孩子,立马闭上嘴,看着妈妈小心翼翼的样子,珊妮说不出的心疼,起身在包里拿出银行卡递给妈妈,
“昨天写文案赚的,3000。”
一听有3000这么多,妈妈便喜滋滋地收起来,还唠叨着珊妮吃完快去洗澡。
“有五千了,这个月的利息有着落了…”
听见妈妈欢快的自言自语,珊妮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八十万的债务,卖掉了东林花园的房子还有十万的出入,为了尽快还上钱不得不向财务公司借了钱,高额的利息,使得珊妮虽然有一份高薪的工作却还要兼职几份才能又缴利息,又养活她和妈妈还要交房租。钱怎么用都嫌少,不得已已经退休的妈妈又去找了一份给人家做家政的工作。妈妈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这一切珊妮都看在眼里。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义无反顾的为爱牺牲,那么现在也不会连累妈妈也一起吃苦了,每次一想到这里,珊妮的愧疚就如潮水涌上心头。
这个城市的交通很拥堵,尤其是每天早上上班时间,从家到珊妮工作的“朝阳”只要半个小时,但珊妮每天都要提前一个小时才能保证不迟到。
今天一上班,珊妮便觉得气氛很不对劲,至于到底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出来。
做完之前没做完的case,珊妮拿起水杯去茶水间,准备冲杯咖啡然后全力开始做那份调查报表,还没进去便听见May和Lily的谈论声。
“老余真的递了林珊妮?”
“我亲耳听到他打电话的时候说的,不会有假。”
“凭什么是她啊?论资历也轮不上她啊,才进来一年而已,不就是得了个全勤,做成几件小case,有什么了不起…”
“就是啊,老余偏心得狠,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有什么…”
“呵呵呵……”
……
对于这样的议论珊妮已经习以为常,从她自300人中突围走进这家世界500强的公司开始,她就明白了竞争是人类的生存定理,她的全勤,老余地器重,工作中从不犯错……随便挑一样都足以让同事们议论,所以她早已养成不问世事的良好习惯。
“咳咳…”
珊妮佯装咳嗽,May和Lily一见是她赶紧出来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泡好咖啡的珊妮在茶水间休息了一会,仔细思索着刚才听到的,她们说的是什么,什么递了她?算了,听她们不服气的口气,应该不是坏事。
还没坐下,同事一峰就说老余找她,她放下咖啡就向老余办公室走去。老余是他们的部门主管,平常对珊妮青睐有加,所以珊妮也十分尊敬她。
珊妮敲了敲门,
“进来”
老余抬头见是她便示意她坐下,和上正在看的文件。
“珊妮啊,来公司多久了?”
“准确的说,一年两个月零六天。”
老余见她十分紧张不由发笑,“我啊,就是喜欢你这么谨慎,才推荐了你。”
推荐?珊妮抬起头看见老余满脸笑容,想起茶水间听见的,这大概是一件事。
“余主管,请问是什么事啊?”
看她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老余愣了一下,“你不知道吗?我听说现在每个部门的女孩子都议得热呢,我这个老头子没听说还能解释,你个年轻女孩怎么不知道啊?”
平常她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自己做分内事,何曾注意过八卦啊。
“副总的秘书室缺一位特助,每个部门都推荐一位给副总,我们部门我就推荐了你”
“我?”珊妮不可置信,副总的秘书室,那可是一般的小职员敢觊觎的。
“不愧是我的得意爱将,就是争气,三十几个部门,副总就是挑中了你,这是我们部门的光荣啊”
看老余一脸得意,珊妮十分疑惑,虽然说秘书室确实很好,现在珊妮在的财务部在12楼,副总办公室在顶层的40楼,是公司的最高决策部门。而公司现在的副总是总裁最疼爱的幺儿子,又是大老婆生的,所以总裁格外看重,公司大小事务都是副总做主,总裁据说是回家养兰花去了,不过这些也是偶然听到办公室的人议论的,他们议论都不敢说真名,所以她也不清楚,那“高高在上”的副总,她也是从来没有见过。为什么会选上她呢?论资历,她才进来一年,学历上来说,虽然她读的大学不错,但是公司里硕博也是一堆,再加上一个部门推荐一个,那肯定是精英的精英了,不知道副总为什么会挑出她。
“余总管,那上去了会涨工资吗?”
见老余一时不回答,她撇撇嘴“不涨就推荐别人吧,我现在做的挺好的”
老余算是被她的话噎住了,
“多少人不要工资都想上去呢?”
“为什么?”
老余望着珊妮,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回去多看看报纸,新闻,了解一下副总。”
抽 象 概 念 的 形 成 概念三:重遇
概念三:重遇
调任令很快便下来了,珊妮这两天一直忙着交接也没去查副总的资料,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是情势所逼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了,管他呢,副总也是人,也就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没什么了不起。
当她搬着小纸箱出现在顶楼时,她不由得惊呆了,她一直觉得她们办公室就修得挺有品位,而现在她看到的40楼和她的12楼差别简直如云泥,她不由得对副总多了负面印象。
这奢侈的资本家。把公司修成宫殿级别了。
正当她不知道该往哪走时,一个个子小巧五官秀丽的女人发现了她,
“你是财务调过来的林珊妮?”
“是”
“我是Linda,秘书室的。跟我来。”
珊妮小心翼翼地跟着,连这里的员工都让人这么有压迫感,不知道副总是什么样的。
“那个脏箱子丢掉,把你的东西都放到那边那个桌子”,她手指了指最靠近副总办公室的桌子。“那里以后是你的办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