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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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安处是吾乡-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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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兴,高兴。”南宫仁将整个酒壶举起来,多余的酒液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来,打湿了胸前的一大片衣裳。
  
  “高兴……”他意识有些模糊,喃喃自语着。
  
  白少堂俯身帮他捡起披风,刚刚扯起衣角,却发现根本拉不动。南宫仁的脚正用力的踩在上面。
  
  “那个女人叫你来的吧。”南宫仁并不看他,状若无心的继续喝着酒壶里的剩酒。
  
  白少堂轻轻的将那件披风的一角重新放于地上,坐的笔直:“谁叫我来的,这很重要吗?”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重要的是我能够让你得偿所愿。”
  
  “怎么得偿所愿?喝光了这些掺了料的酒?”他一边笑出了声,一边满不在乎的继续往嘴里灌酒,“你就真不怕会有人把今天你来找我的事,告诉侯爷?”
  
  白少堂笑了一下,给自己也斟了一杯,放在嘴边细细的品着。
  
  “你不会。”他说的肯定,“一是凭我这么多年对你的了解,二是……”他忽然顿住了,用手沾了些酒在桌子上划了两个小小的圈。
  
  “我今天见了两个小女孩儿,刚才二十天,真是惹人怜爱。”白少堂转移了话题,手指继续画着圈。
  
  南宫仁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低低的垂着,半响方才开口道:“好好照顾她们吧。”
  
  白少堂还是笑,只是这次没说什么。
  
  南宫仁把手里的酒壶放下,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河岸左起第三棵大树下,有你们要找的人。”
  
  他转身向着床舱内望去,一切还都是原来的样子,他走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榻上躺着的,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她。
  
  他不知道一个人死掉的时候也可以这样的安静,悄无声息。
  
  不,她没有死,他只是和她赌气,气她不肯乖乖的听话,气她不肯和那个女人划清界限,才想出了那个所谓的娶亲的馊主意。
  
  他不知道那个“未婚妻”去找人羞辱了她,更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了孩子。
  
  她怎么舍得死?他还没来得及带她离开。
  
  白少堂下船的时候,看见南宫仁还在床舱里忙碌的进进出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他哧笑了一声,中了迷障散,听说会出现幻觉,疯疯癫癫。他忽然记起,这人几天前似乎就已经疯了,这才转身不再回头,低声命令早已等候在岸边的暗卫道:“去左起第三棵树下,一个活口也不许留。”
  
  那边的南宫仁好像听见有人在他的耳边低声的唤道:“南宫,南宫。”
  
  她撒娇的时候就爱这样唤他,细细的嗓音甜甜糯糯的,让人恨不得化在里面。
  
  “小韶,你出来啊!“他努力地在狭小的船舱里的每一个角落找寻着,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不放过。
  
  “小韶,快出来,你吓到我了。“他喊得声嘶力竭,焦急的喉头滴血。
  
  以前他只要这样一喊,她就会从门板的后面,床底下……许多的地方跳出来,然后搂住他的脖子。
  
  “小韶……“这次却什么都没有,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他颓然的坐倒在地上,依稀还可以看见她的影子在船舱里转来转去,可是一伸出手,总是触也触不到。
  
  “南宫,南宫……”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只不过这次是从船外传来的,他有些惊喜的掀帘钻了出去。
  
  船头上的酒桌上已经空无一人,湖面上仿佛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隐蔽住一切,看不清楚。
  
  “南宫……”她就站在那湖面上,层层云雾环绕当中,绝美犹如谪仙,
  
  他伸出手去怕再次吓跑了她,伸长了胳膊怎样都够不到。
  
  索性向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脚下的路怎样已经不再重要。他只是想着和她在一起,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从此以后与他们无关。
  
  他一步一步走的缓慢而又稳重,一点一点离得近了,几乎可以看到她脸上绽放出的绝美的笑容。
  
  他走过去紧紧的抱着她,就算是要下地狱,他们也要一起,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们分开。
  
  那人却突然从他的怀里抽身而出,向着更加遥远而又渺茫的地方隐没无踪。
  
  他掏出了怀里的那张纸,放于口中嚼烂,冲着她消失的地方继续前行。
  
  “小韶,你等等我。”他喃喃自语。
  
  当白少堂再度回转身体的时候,湖面上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偶有几个小小的气泡涌上来,随即又归于虚无。
  
  南宫仁,还有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一个白瓷的罐子,同时消失不见,就像是从没有出现在这世上过。
  
  他驻足沉吟半响,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空梦一场。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窗外有风慢慢的吹来,心梓轻轻的睁开眼,又马上闭紧。
  
  辰轩躺在她旁边,睡的正熟,一只胳膊被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因为怕压到她,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伏着。
  
  她再次睁开眼睛,又用力揉了揉,有些痛了,双目略略红肿。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做梦。鼻端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心梓心中酸涩,窝到他怀里又闭上了眼睛。
  
  辰轩有些不舒服的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意识到怀里的是心梓后,没有再动。
  
  他均匀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暖暖的可以驱散冬日的阴霾。心梓忽然忍不住伸出手去忽然捏住了他的脸。她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掐的用力。
  
  “唉,别捏,别捏……”辰轩皱着眉毛,连忙躲闪。趁着心梓不注意,忽然一把将她抱住,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低头吻住她的唇。
  
  “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他慢慢的游移到她的耳边吹着气,低声道。
  
  心梓的身体一僵,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她反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
  
  他摸着她的头发,感觉到胸口处一阵闷痛。想要再次亲下去,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了开。
  
  他伸出胳膊将她拉回来,想要再次吻住她的唇,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挣扎。
  
  辰轩咬着牙将她拖回来,有些许的体力不支,他将她压在身子底下,看着她的眼睛,满是伤痛与不解。
  
  “你听,她在天上看,他也在看……”心梓的眼睛看着宫殿中的大梁,轻声说出了这一句。
  
  她的视线穿过屋顶,飘到了某种不知名的地方,脸上不辨悲喜。辰轩不自觉的放开了手,平躺在她旁边,用手背盖住了额头。
  
  心梓不说话,沉默的靠在他的肩头,疲惫至极。
  
  “让我出宫吧。”她低声道,“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份,我没有办法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
  
  辰轩揽过她的身子,惨笑了一声,“阿梓,你后悔吗?如果你不爱我你,也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会嫁一个好人家,就算是再不济也应该是个官宦人家,然后相夫教子,一辈子可以平安幸福的活到老。”
  
  心梓摇了摇头,淡然道:“我从没有过那样的机会,我们都没得选。”
  
  是啊,他们都没得选,所以只能追随着自己的命运沉沉浮浮,努力挣扎,求之不得。
  
  “阿梓,我们走吧,离开这儿。”他忽然攥紧了她的手,低声问道。
  
  “离开,去哪儿?”心梓抬头问他,“你不要这个江山社稷了?你不要这个大好河山了?”
  
  “那些本来就非我之所愿,阿梓,只要你在我身边。”他的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心梓将头埋了回去,声音有些闷闷的,“轩,我刚刚说过的,他们都在看,太子妃,还有阮安乾。”提到这个名字,她难以抑制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感觉到他的身体也是绷得死紧,叹息道:“我们现在走了,对得起谁?走了就能无所畏惧的在一起吗?”
  
  “那是不可能的。”她冷静的让人无奈,“宇儿的根基还不稳,贸然的放手置他于何地?还有阮安乾,他要是地下有知怕是要笑破了肚皮。”就算他没在地下,听了这个消息,也会笑破了肚皮。
  
  “太子妃当初为了不拖累你,付出了那样的代价,苏家一夜之间落败,本来那是父皇最信任的大臣啊。”
  
  “我们能走到哪儿去?到了那里都会有人指着我们的脊梁骨说,这个女人弑夫害兄,是个祸水。这个男人篡位,是大逆不道。不管他们认不认识我们。”
  
  “阿梓。”辰轩忽然低低的咳嗽了起来,他像是要拼命抑制住什么一般,脸色有些发白。“如果我不站在这个位置上,就永远不可能保护的了你,所以相信我,总有一天,我要你和我站在一起。”
  
  心梓没有说话,他明白她的意思最好,这个位置迷惑了太多的人,如果可能她也不希望他站在这里。
  
  不过可惜,就算是他真的想走,最后也会被一大堆的人以各种原因拦回来,她的辰轩不会忍心。倒不如这事直接由她否决了,也好就算是他欠了她一个人情。
  
  她苦笑,坐在这九五之尊的位子上又怎样,同样的还是身不由己。不过既然是辰轩,她势必要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助他流芳千古。
  
  两个人窝在一起,难得的如此的安静宁和,以后怕是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辰轩抱着她,皱紧了眉,不着痕迹的掩饰了过去。她察觉到他的异常,抬头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事。”辰轩冲她笑笑,示意她放心,然而话音还未落,他的手臂就下意识的一箍。
  
  心梓赶忙爬起来,发现他嘴角边似有血痕,赶忙动手掰开他一直紧咬的牙关。
  
  辰轩一口鲜血喷出,咳嗽不住,更多的血不停的从嘴里涌出,在雪白的中衣上染出了娇艳的花。
  
  “来人!快来人!”心梓急急忙忙的点了他身上的几处要穴,焦急的叫着那些宫人。
  
  看着他嘴里涌出的越来越多的鲜血,心梓觉得惊惧非常,原来他的旧伤从没有完全的好起来过。
  
  兴国十七年春天的这场政变,一月之内皇城之内连易三主,齐安王进京称帝后,哀帝一朝甚至还未来得及拟出新的年号。平远侯犯上作乱,弑君夺位,本来应该处以凌迟死罪,但当熙宁公主打开大正殿的大门时,里面尸骸遍地,竟已分不清楚是哪具。
  
  武帝下令草草收敛了那些尸体,弃于宫外的乱葬岗上,以儆效尤。
  
  元帝于武帝进城之日悄然驾崩。武帝哀恸,亲自扶棺,与先前一并为乱贼所害的阮后葬于早已选好的陵寝。
  
  南疆驻守的裴自如千方百计的探听到了消息,断发明志,高呼平远侯冤屈。划南疆三郡并唯谷一郡据守,隐隐竟于朝廷成南北对峙之势。
  
  北部六郡的大片局势已然稳定,南部尚有两郡是前废太子闻辰坤的亲信所控,自然不愿听从朝廷的命令。
  
  平王当机立断,亲帅兵马十万,兵临城下。两名郡守一死一伤,顺利的接收了这两个郡的城池,并指示亲信加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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