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瑟向来讨厌这样毛茸茸的动物,可是碍于面子,只得伸手接过来,强忍着用手摸了摸小白貂的毛发,赞叹道:“妹妹,这小东西真是乖啊。”
话音刚落,便觉得胳膊一热,傅锦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吓得站起身,却见粉色的锦衣上有不明的液体一点一点地往下流着,随着她的轻微移动,很快便在地上地处一个一个圆点,而那始作俑者却老神在在地窝在她的手臂上睡觉!
如何能再忍?!傅锦瑟怒极,跳起来,一个大力将小白貂抛出去,骂道:“该死的笑出声!”
刚刚骂完,便又“啊”地惊叫一声,花容失色。原来,小白貂被甩出去时,锋利的爪子理所当然地在她的柔嫩胳膊上留下了自己到此一游的证据——华丽丽、血淋淋的两道爪印。
乔叶接住跳进她怀里的小白,低头,赞赏地看了看它,抬起头时,却战战兢兢的,语气急迫:“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小白它不是故意的,对,它是小畜生,你不要和一只小畜生计较嘛,要不然多失身份哪。”一边说话,一边往傅锦瑟身边走,满脸关心的神色。
傅锦瑟气得发抖,衣服被弄得乱七八糟,胳膊……疼死了。往后推,抬手挡住乔叶道:“你……你不要让它过来!”
乔叶眨巴了一下眼睛,咬唇,神情颇为委屈:“姐姐,你不喜欢云苏吗?”
傅锦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跟畜生不能计较,跟这个丫头也不能当真,强忍着把气咽了下来,嘴角抽搐勉强挤出一丝笑:“怎么会呢?姐姐只是……只是衣服有些脏了,要先回去换一下。”
乔叶立马展颜,笑容满面:“姐姐说话可要算话哦!呀,我手里抱着小白,就不送姐姐出去了。苍堇,你送送姐姐,别再让其他的小畜生伤了姐姐,这王府里可不安全呢。”
苍堇早就在一旁忍笑,听见吩咐,款款走到傅锦瑟身边,温柔地说道:“傅小姐,让苍堇送您出去吧。”
傅锦瑟一只手握住另一只胳膊上的伤口,疼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那小畜生下手可真是太狠了!维持着微弱的镇定,傅锦瑟微微一笑:“妹妹,那姐姐先走了,改日再来看妹妹。”
转身,与苍堇一起往外走,不时地低头望着被弄得一团糟的衣服,心里恨得不得了,她的洁癖在楚都几乎人尽皆知。
乔叶在她身后大声喊道:“姐姐,欢迎你下次再来啊!”又热情又欢畅的。
低头望着怀里的小白,摸了摸它的脑袋,轻轻笑道:“小白,做得好,咱们先礼后兵。她骂了你,你很生气对不对?消消气,以后你不会再看到她了。哦,不,不是你,是我们。”
抬起头,望了望远处渐渐消失的粉色身影,无奈叹息,这女人太不识相了,给她点颜色就能开染坊似的,说楚慕夸她漂亮、懂事,她就立马找不到北了……看来,男人的花言巧语有时候真是毒药,不仅会让女人晕头转向、丧失警惕,还会让她们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的。哦,不过,是死于未果的爱情,死于善意的谎言。
第二天一早,傅锦瑟起床时发现,全身都长满了红疹,一颗一颗,不管是脸上还是小腿,处处都有,又痒又麻,可是找来太医检查,却怎么也查不出病因,更别提用什么方法去医治了。傅家不得已,遍贴告示,找寻可以医治傅小姐病症的大夫,重重有赏。
一直等到下午,也没有人去揭榜。
近郊一家规模很小的医馆,生意并不好,甚至有些萧条,半下午的时候,一位白衣白袍的少年和一身黑衣的冰冷男子一前一后走进去。
中年医师迎上来,正要问他们看病还是抓药,黑衣男子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中年医师前襟的衣服,冰冷的大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声音冷冰冰饿:“去接下傅家的告示,告诉他们,你会医治傅小姐的病症。做,有赏。不做,就死。”
突如其来的状况,那医师战战兢兢地都吓哭了:“大爷,小的与你无冤无仇……”
白衣少年叹息了一声,走过去,淡淡道:“你何苦吓他?”
黑衣男子看了少年一眼,薄唇紧抿,松开了手。
“公子救命啊!”那人立马跪地哀求道。
白衣少年附身扶起他,为他拍去衣服上的灰尘,笑容和缓:“照他刚刚说的去做吧。做,有赏。不做,我也救不了你。当然,我会告诉你,怎么还能救傅小姐。”
一个是动手,一个是伪善,谁也不比谁更高尚。
……
于是,傍晚的时候,一位打扮得十分老土很像深山隐士的医者“镇定”地撕下了那张悬赏榜,被傅家人热情地迎进了家门。
不远的巷口转角处,白衣少年见到这样的情形,笑容满面地转身。
“走吧。”
黑衣男子跟上去,难得地开口道:“你就这么有自信救得了她?”
白衣少年侧身望着他,黑亮的眼睛闪着光,笑道:“因为这毒是我下的啊。”
“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要救她?”夜风不解。
乔叶笑容渐深:“我哪里是救她,这么做,是毁了她的一生了。死了是一了百了,死不了又活不下去,这才痛苦。听你这么一问,我倒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了。”
衣风微微扯了扯唇角:“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反正在他心里,面前这个女子是不会有任何错的。
“这话我爱听。”乔叶笑出了声,边走边问道:“那些孟记的生意现在怎么样了?”
“暂时收支平衡,再过些日子大概就要有所察觉了。”夜风道。
“很好。不愧是杀手,办事既有速度又有效率。”乔叶赞道。
夜风的脸微微有些泛红,没有出声。
“这样吧,要是哪一天他们察觉到店铺快要支撑不下去时,你便放出风声告诉孟家的人,就说是孟玖少爷的两位夫人国语嚣张跋扈,得罪了鸣玉轩的客人,不过是小小地惩罚惩罚孟记罢了。”
不问具体原因,夜风点头:“知道了。”想了想,又道:“约了一家店铺的老板待会儿谈生意。”
“那快去吧。”乔叶道;见他迟疑,笑了,“放心,我一个人没关系的。这大街上有没有老虎。”
“好。”夜风略略想了想,转身走了。她的身边,怎么会没有人呢?就算主上不在,应该也有暗卫保护,那般心细如尘的男子,不可能不护她周全。
无聊的逛了好几圈,也找不到好玩的事情,乔叶转身要往回走,却远远瞥见了街角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灰色的旧袍子,童颜鹤发,他的肩头蹲着一直雪白的小狐狸。一人一兽都在看着她。
微微怔了怔,不够瞬息之间,乔叶撇开头,若无其事地继续迈步,好像刚刚根本不曾看到什么似的,坦然得连她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了。
可是,无论那人现在脸色如何,她跟本就不在乎。楚都这个地方,有太多的熟人了,倘若每次遇到一个都必须得变化一下表情,那么她岂不是要累死?
凌乔叶已经死了,这世上也再没有乔凌,那么以前的老狐狸、小狐狸,也通通随着她们的消失而消失了。再相见,只是陌路。
是夜。
乔叶站在射影楼的白玉槐树下,望着高高的摘星楼发呆。小白睡得很安稳,只剩下她一个人百无聊赖的。不知不觉抬脚往摘星楼走去,越走越近。
听说思过堂在七七四十九层,好高啊,仰起脖子才能望见的高度,可是他就在里面呢,也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在想着她。
突然想起了那日他带她去的那个种满白玉槐树的园子,那里似乎是他的秘密一般,迫不及待地让她一同欣赏。心里很想他,却见不着,于是便提起裙子慢慢地往那园子的方向踱步。
清逸王府夜晚的时候非常安静,几乎看不到夜行的人,也从来没有听说清逸王府内发生过什么盗窃或者其他的异常事件。一切都风平浪静。
上一会,后半段路程是楚慕背着她,因此乔叶不太记得路,找了许久,才发现了一道不起眼的门,园子的围墙也不完整,看起来像是废弃的一般,不知道自己找对了没有。
因为是十八,距离十五不远,月亮还是有些光辉,不至于抹黑行路,走上台阶,隔着门缝往里看了看,满园的白玉槐树,果然是这里!正要伸手推开门,眼睛却突然瞥见园子里似乎有一道人影。
乔叶一惊,迅即猫到门后去,透过两道门之间的缝隙看向里面,果然是有一个人,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衫,正站在白玉槐树下,两手负在身后,一动也不动。
在这王府里,着玄色衣衫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正在摘星楼面壁思过,这一个人,只能是清逸王。
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楚慕说,这园子是他一个人的秘密,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进来。可是如今,却让她在这里偶然撞到清逸王。乔叶对清逸王不是不好奇的,然而他只是下了一道命令便可以让楚慕面壁思过三日,喜怒无常到完全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楚慕明天中午就可以出来了,她可不能在这时候得罪了他。
乔叶慢慢的、轻手轻脚的退回去,心里却忍不住在想,是不是在那些无人察觉的夜里,清逸王也会到这里来呢?或者,只要楚慕不去,他便会去?诸多的疑问藏在心里,不能问。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换过衣服,先到夜风的银号去。孟记的钱庄在楚都的根基很深,信誉也不错,因此,短时间内不容易对付,乔叶担心夜风为难。
去的时候才发现,对街的孟记钱庄居然一片狼藉,连招牌都被拆了,碎成了两块躺在门前的地面上。
乔叶嘴角抽搐,回头问夜风道:“这……是你干的?”
夜风唇抿得紧紧的,对上她的眼睛,道:“不是我。”顿了顿,补充道:“虽然我也想这么做。”
乔叶想了想,笑道:“既然不是你,肯定就是她。”
话音刚落,一身大红衣衫的神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冷哼道:“就是老娘做的,怎样?”
夜风的脸冷得厉害。
乔叶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这样做其实也挺省事的。既然你解决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转身离开。
本来她还打算跟他说一些商家阴险的计谋,这么一来,倒不如明着抢劫更好,反正效果也差不多。不管孟记请不请官府介入,钱庄的安全已经不能保证了,更别谈信誉。
神乐盯着她的背影,嗤笑了一声:“无聊的丫头,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回头对夜风道:“你把杀手的脸都丢尽了,现在什么任务都不接,却在这里拿起笔墨做起了一身铜臭的商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神乐出神杀手世家,从小便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接任务杀人是最大的乐趣,自从遇到了这个夜风,她把一辈子的面皮都搭上去了。
然而,人家还是爱理不理的。
夜风没有说话,转身往银号里走。
神乐已经习惯了他的死人脸,跟上去,在他背后紧追不舍地问道:“要是有人出很高的价钱来买你主子的命,你说我是接呢?还是不接呢?”
夜风停住脚,回头望着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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