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人总是要变的,不是吗?”三年后,她却这样说,到底是她变得冷静了,还是他变得不再淡定了呢?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她已经属于别人的现实。于是,自怨自艾,甚至痛恨起了自己的名字……如此不吉利,无论如何都没有安生的日子了。。。。。。
乔。。。。。。离。。。。。。
七月,是母妃最喜欢的一个月,从前不明白为什么,去北疆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柔兰雪莲在七月开得最好。外公说,柔兰部落的灵魂依附在柔兰雪莲上,碧渊寺涅磐池里的那一朵柔兰雪莲,月月花开不败,根本看不出喜怒,像是被佛法同化了的圣物,已经不再是人间的繁花朵朵了。
可是,七月是不祥的。
在楚都的法令里,七月不准婚嫁,不准乔迁,不准庆贺,总之一切与吉祥如意有关的事情通通禁止。
照旧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通过密道前往碧渊寺,后院的密室里,老人孤单的影子投在棺木上,在壁灯的照耀下被拉得长长的。楚离已经许久不曾跟他说过话,他只是径自走到棺木前,轻轻擦去棺木上落下的点点灰尘。
密室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
老人突然开口道:“离儿,你准备好了吗?”
楚离的手微微一停,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又重复起了刚刚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冰冷的棺木,并不回应。
老人悠悠地叹气:“老夫今日在街上见过她了。”也看到了轿中的楚离。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十分涣散,并没有发现他罢了。
楚离猛地回头,紫色的瞳眸冷冰冰地望着老人,一字一句冷笑道:“你又想对她怎么样?!”
老人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离儿,外公错了。”
楚离薄唇抿紧,不说话,紫瞳深深。
老人继续道:“人的年纪越大,便越开始念旧,完全身不由己。离儿,外公已经八十岁了,还有多少时日可活的呢?不过是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大仇得报,这一辈子,你活得太苦了,外公也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柔兰尚在时,惦记着部落随时会被吞食,碧璃入楚为妃时,外公以为从此以后柔兰十三部安全了,却开始日日担心碧璃在楚国皇宫是否安好。可是最后,事与愿违,赔了夫人又折兵,部落覆灭,碧璃也。。。。。。呵呵。。。。。。”
说着说着,老人愤恨起来,沙哑的嗓音变大:“龙椅上的那个人,是披着人皮的禽兽,卑鄙无耻,背信弃义,不仅毁了柔兰十三部,还害死了碧璃!”
楚离不想再听,闭上了眼睛,这些事情自从他六岁开始便清楚了,他的父亲灭了他母亲的部落,得知他母亲的死亡后却无动于衷,弃亲生儿子于不顾,心安理得地端坐高位。
过去常常会想,那个人当真是没有心的吗?倘若他楚离不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地爬上如今的位置,他的父皇也许连他死在哪里都不会过问的。
“准备好了又如何?”楚离忽地冷笑,“没有正当的名分,就算杀了他也不过是为别人铺路,傅婉莹巴不得我先动手,她所觊觎的,不过就是皇位罢了,龙椅上的那个人死与不死倒是其次。”
“离儿,外公隐藏身份这么多年,不过是希望能够替柔兰十三部还有碧璃报仇,柔兰虽然弱小,可到底是外公族人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屠城三日三夜,蒋十三部族人全部杀光,这样丧心病狂的人,不配当你的父亲。等待是痛苦的,你痛苦了多久,外公便痛苦了多久,家仇国恨。。。。。。呵呵,离儿,不论你原谅还是不原谅我,反正我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的了,在此之前,就希望能够看到你再赢一次。。。。。。”老人先是情绪激动,渐渐地淡下来。
年过八旬的老人,一遍一遍地感叹生死,便有了些无法排遣的苍凉味道。楚离抿紧了唇:“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你照顾好自己便是。”不管怎样,他到底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离儿,外公知道,你恨我。”老人忽地笑着摇了摇头。
“。。。。。。”楚离不应。
算是默认。
“以后,你想和她在一起便在一起吧,外公再不会阻拦了。”老人道。
楚离怔了怔,紫色的瞳眸颜色越来越深,寒潭一般不见底端,嗤笑出声:“多谢您的宽容与仁慈。我该走了。”
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她再不会回来了。。。。。。当她的心还系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被逼着放弃她,只能远远地看着,现在她成了别人的人了,看到他只会礼貌地笑一笑,连多余的话都不肯说,这样大的转折,让他如何接受?难为他还能说得这么轻飘飘的。。。。。。
最美好的都已经是过去,那么现在所应该做的,不过是把那些人逼上绝境,狗急跳墙的情形,才最好看。
凌二凌三被锁在石竹院之后,凌相的家门丑闻又普天盖地的在楚都宣扬开来,一时间又成了楚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然而楚皇却只是“批评”了凌相,并无任何实质上的惩罚措施,众人便纷纷猜测,是否是看在凌相女婿离亲王的面子上。毕竟,掌管内务府的事务之后,楚离的身份地位在楚都百姓的眼中比太子楚萧更高,已经隐隐有了皇储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何时会废长立幼罢了。
随着皇储身份的敏感,虽然表面上人人都镇定自若,可是暗地里各种势力都开始悄悄准备着。
清逸王府里依旧很平静,什么异常都没有,楚慕却渐渐地忙碌起来,有时候半天看不到人影,乔叶问他的时候,他说是被清逸王叫去了。
现在清逸王在乔叶的心里等同于洪水猛兽,楚慕每次都要被她小心翼翼地检查好几遍,看一看他是不是被清逸王惩罚了,可是他的身上找不到受伤的痕迹。渐渐地,她也就习惯了。这一对父子之间的矛盾看样子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既然楚慕不肯说,她也就不问了。
这一日,楚慕又被叫走,小白貂又懒得发霉,吃了睡睡了吃,乔叶百无聊赖,想起了夜风的那些店铺,还有些后事没有解决,所以她打扮了一番出了王府。
在珠宝店的门口,乔叶瞧见一身大红衣衫的神乐正坐在柜台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颗红宝石发呆。乔叶茫然眨眼,这杀手神乐真有意思,不管夜风给她摆多少张臭脸,她生气归生气,然而一会儿就忘记了,依旧一步不离地跟在夜风后面,就连这照看店铺生意买卖的枯燥生活她也能忍受,耐性真不是一般的强。
“你喜欢这个?”乔叶走进门去,站在柜台前笑问道。
神乐应声而起,长剑如风般迅即地刺向乔叶的身子,乔叶完全没有料到有这样的变故,偏开头,闭上眼睛,呆在原地不动。
忽地听到一声脆响,似乎是剑折断了,乔叶小心地睁开眼睛,只见夜风正挡在自己身前,两指之间夹着一截断剑,眼睛紧紧地盯着神乐,冷冰冰道:“你疯了是不是?”回头打量乔叶,确定见她没有事才收回了眼睛。
神乐把断剑一扔,气得不行,走出柜台去,却狠狠地瞪着乔叶骂夜风:“夜风,你这个混蛋!”
跨出门槛,一阵风般消失不见。
乔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她这么一来倒是来错了,尴尬地干笑道:“你去看看她吧,她肯定气得不得了。”
夜风森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把两指间的断剑随手丢了,发出“叮铃”一声脆响,他面无表情地走到柜台里面,拿起抹布擦了擦桌子,半晌才抬头望了望她,开口道:“女人就是麻烦。”
乔叶眼睛一瞪,指着他:“你。。。。。。”见一旁的小伙计在瞧着自己,不由得低头望了望,现在她是一身男装。。。。。。
乔叶轻咳了一声,粗着嗓子道:“你根本就不了解女人,她们也需要人哄的,而且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你这样老是对她凶,把她给惹毛了,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夜风似是一笑:“那最好。”
乔叶心里直叹孺子不可教也,上前一步,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看架子上的东西:“你看,这颗红宝石,神乐很喜欢,你要是送给她,她保证高兴,马上就消气了。”
夜风瞥了宝石一眼,挣开她的手,冷声道:“送她做什么?”
“你。。。。。。”乔叶还想再说,夜风直起身子,唇抿得紧紧的,杀手的森冷气质显露无遗:“你管好自己就够了。多管闲事。”
转身,把抹布扔在了一旁,赌气似的。
乔叶瞪大了眼睛,眨了眨,这家伙。。。。。。本来是冰山冷木头,现在怎么像是吃了火药似的?
她还反应不及,夜风却又从内堂走回来,盯着她问道:“孟记的事情解决了,我怎么办?”
乔叶被他的表情吓住,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了?”
“我想杀人。”夜风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那一旁整理货物的小伙计呆住了。
乔叶嘴角抽搐,拽着他的衣服去了内堂:“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夜风不语,让一个杀手整日去面对那些形形色色的客人,还要做出和蔼可亲的模样,对于他来说真比杀人还困难,再这么呆下去,他会疯的。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杀手夜风最少的就是耐性,最怕的就是麻烦,却为了一个女人硬是独自撑起了二十几家商铺的生意,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奇迹。
乔叶想了想道:“当初在云城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吗?做杀手又不能做一辈子,这样吧,这么多家商铺,你随便挑几家喜欢的、容易经营的,就一直做下去吧,其它的不做就放了,我把它们卖了就是。”
“不用了!”夜风突然喊道,察觉自己太过于激动了,他收敛了一下表情,把伸出去准备拉她的手又收回来,放在腰间的洞箫上,不自觉握紧再握紧,淡淡道:“我对做生意没兴趣。”
“那你想做什么?”乔叶茫然,“继续当杀手吗?”
“你怎么这么罗嗦?”夜风白了她一眼,“以后我会继续跟着你,这些生意我找其他人做。”
“咳,你找其他人?”乔叶咳嗽了一声,显然不敢确信。
“他们不好好做就注意自己的脑袋。”夜风轻蔑一笑,“做好了,也不会亏待他们。你觉得呢?”
乔叶嘴角抽搐,撇开头:“呵呵,很好,很好。。。。。。”真不能得罪了杀手,更不能教杀手腹黑,要不然他们会做得比你更绝,把威逼利诱这个词学到淋漓尽致。
“好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些店铺都交给你。”乔叶望着他,眼里露出些许疲惫之色,像是自问,“那我做什么好呢?”
掀开帘子往外走,夜风跟在她身后,道:“回去休息。”
“唉,一天睡上那么多个时辰,骨头都睡散了。”乔叶叹气,楚慕又忙,她又不好插手这许多的生意,也没有兴趣管那么多了,于是现在的日子越来越无聊。
夜风正要说话,却见乔叶的步子停了下来,他也跟着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下,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
大厅中央立着一位高个子的男子,他身穿棕色的锦袍,从侧面来看,皮肤很白,眉毛很浓,他盯着货架上的那些珠宝首饰看得很专心,仿佛正在仔仔细细地研究它们的款式与设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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