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黑衣人软绵绵地松开了她,一个个瘫在地上。
乔叶腿一软,也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正好压在了那个被她咬了的黑衣人腿上,引得他惨叫更甚。
软筋散,她新学会的毒物,专门用来防身的,十个时辰之内这些人胳膊都别想抬起来,她刚刚为什么没有早点想起这个东西来?
“咝——”乔叶抽了抽气,手臂上的口子更大了,扯得她头皮都痛,血将灰白色的衣袖染成了暗黑色。她蹙眉盯着伤口看了看,得赶紧出去让赏心给她包扎一下,要不回家让娘看见了肯定会伤心害怕的。
努力想站起来,却发现腿酸痛无力,根本站不住。这时候,一只黑色云靴停在了她的脚边,随后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起来。”
我呸!猫哭耗子假慈悲!乔叶心里大声地骂道。然而她却不敢真的骂出来,人家是什么身份,她能得罪得起吗?见死都能不救,眉头都不皱一下,她能期望他有多好心?
“多谢七皇子殿下,小人不敢当。”咬紧下唇,左手用力一撑地,终于站了起来。可是脚下一个不稳,被一旁黑衣人的腿绊住,直直地向前栽去。
腰间及时圈上来一只手臂,微一用力将她向前倾的身子带了回来,扶着她稳稳地站住了,楚离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微不可察的叹息:“打得不错,我日后是不敢跟你打架了。”
丢人!乔叶闭上眼睛欲哭无泪,她今晚算是把人给丢尽了,打不过就咬,再不行就施毒,这会儿能不能给她留点尊严?
听见他这么一说,她更是恼羞成怒,用力挣脱他的手臂,自顾自抱着胳膊朝外走,头也不回地说道:“小人怎么敢和七皇子殿下动手,如果下次遇到小人有性命之忧的时候,殿下肯去外面叫些人进来,小人就感激不尽了。”
还没走出门,便见白芷、明净快步跃进门内,白芷扫了一眼室内的狼藉,脸色顿时冰冷如霜,对乔叶喝道:“你的胆子不小!居然把殿下骗到这里来……”
“住口!”
白芷惊讶地听见向来在人前温和的主子出口打断了她,接着见他迈开步子走上前来,薄唇抿紧,紫瞳深深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乔叶,似是犹豫了很久,终于慢慢走近她,弯下身子,声音出乎意料地温柔:“没有下次了。”
乔叶咬了咬唇,没有答他,绕开挡在身前的众人走了出去。
楚离直起腰,看着她消失在假山后面,心里忽地有些异样。什么感觉呢?有些疼,有些酸,还有些不安,撩得他的心乱糟糟的,冷眼旁观本来就是他处世的原则,怀疑与揣测伴随了他十几年,为什么会冲动到对一个陌生人说“没有下次了”?
自嘲一笑,楚离摇了摇头,全当是自己魔障了吧,今晚发生的事情,确实足以令他魔障。
“没事了,回府吧。”楚离脸色恢复了一贯的漠然,循着乔叶的步子走出门去。
天、下、无、美……
吸引眼球的金色招牌前,楚离伫立良久,尔后转身朝路旁的轿子走去,身上的白玉袍还沾染着湿润的泥土和破碎的石竹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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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有苦难言
夜色很深,楚慕的轿子停在了清逸王府之前,他下了轿,径直进门往左拐,苍堇跟在他身后提醒道:“主子,老爷子在观月楼等着您。”
楚慕的脚步顿住,黑暗中谁都没有看到他嘴角嘲讽的笑意,他没有回头,抬脚继续往射影楼走:“你去告诉他,小爷我吃饱了要睡了,没工夫见他老人家。”
玄色衣衫隐没在黑暗中,苍堇无奈,扯住苍玄的衣袖往前一推:“去劝劝主子!”
苍玄稳住身子,嘻嘻笑道:“主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能劝得住他?”
苍堇惯常温柔善良的表情此刻一丝都找不到了,冷冷地盯着苍玄:“你去不去?忘了前几日的教训了是不是?!”
苍玄立马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老爷子三年没有跟主子见面了,这次突然召见有什么事情吗?”
苍堇蹙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射影楼在西,观月楼在东,中间隔了一个大大的湖泊,三年来,主子从来不会涉足东边半步,而老王爷也从来没有从观月楼走出来,父子不相见,好像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似的。
※
第二日,楚慕起得很迟,等他打开射影楼的后窗,却发现院子里的那几株白玉槐树下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这次他的衣服变了,原本的灰白公子袍换做了深色。他靠着槐树,左手抱着右臂站着,他的眼睛没有看向这里,从侧面望去,楚慕却发现他的眉头一直是蹙着的,不由地有些好奇起来——
小家伙整天没心没肺的,怎么也会皱眉头呢?
昨夜的烦恼突然消失,顿时还有了恶作剧的心思,楚慕冷不防喝了一声:“谁在那里!”声音很大。
果然,走神的乔叶吓得立马站了起来,却不想受伤的手臂撞到了树干,疼得她全身一阵哆嗦。
及至看到了楚慕,知道他故意耍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冲他吼,可是想起了什么,又死死压了下去,道:“小王爷起得可真早。”让她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听了她的嘲讽,楚慕居然从窗口直接跳了出来,许是不习惯突然照在身上的阳光,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朝太阳瞥了一眼,可是等走到乔叶身边时却换了一副痞痞的笑脸,琥珀色的眸子晶晶亮:“怎么?小王起得早不早你也有意见?嗯?管得还真宽。”
乔叶的额头疼得直冒冷汗,虽然涂了老狐狸给的药,可是刚刚那么用力一撞,伤口这会儿肯定裂开了,她忍住全身的颤抖抬头冲他笑:“小王爷,今天……我能不能请个假?”
楚慕的眉头慢慢拧紧,琥珀色的眸子颜色变深,直直盯着她,笑容收敛:“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们‘尝尽百草’有事情,师父让我早些回去,我在这里耽搁了一个时辰了,怕来不及……”感觉就像是一个待审的犯人似的,乔叶编着谎话,她要是再不走,肯定会疼得晕过去,皇家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她不能让他抓住她的把柄。何况,她的身份不能暴露——那抄家杀头的罪名,她可时刻都记得。等她部署好了一切,和娘一起从相国府逃出去之后,楚慕要是能够把相国府抄个底朝天,倒正好顺了她的意。
现在,还不行。
楚慕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乔叶被看得不自然,呵呵干笑着:“既然小王爷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小人我……我走了。”
转身,双手在宽大的衣袖内握得紧紧的,脚步尽量放慢,一步一步朝外走。
“等等!”受伤的手臂猛地被扯住,乔叶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你这个混蛋!干什么!”
“混蛋?”楚慕一怔,随即笑了:“敢这么骂本王的,你是第一个。”盯着她的手臂,挑眉:“手怎么了?”
乔叶知道自己失言了,咬了咬牙拿开他的手:“没事,小人一时之间口不择言,请小王爷恕罪。”呸,要是在现代,她至于这么没有言论自由吗?在这个鬼地方,做什么都要畏首畏尾、怕这怕那的!
“把袖子卷起来。”楚慕却不肯放过她,“你不动手,小爷就自己来了。跟个姑娘家似的,扭扭捏捏。”
乔叶愤怒地盯着自己的鞋子,眼睛里都在冒火,咬唇一字一句道:“小王爷,请……请给小人一点……自由……”
“自由?”楚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自由是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大夫也敢跟小爷谈自由?”自由这么奢侈的东西,世间谁配拥有?
“我……”乔叶想辩驳,楚慕猛地出手点中了她身上几个穴位,她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不由地大急:“你……对我做了什么?”
楚慕扶住她站不稳的身子,冷哼了一声,索性一把抱了起来,径自朝射影楼里走去:“小王我能对你做什么?怎么?一着急,又忘记尊卑了,你你我我的称呼又出来了。跟炸了毛的小刺猬似的,也不怕小王我砍了你的脑袋?”
乔叶被他噎住说不出话来,炸了毛的刺猬?这是什么破比喻!不过,最后一句她还真怕,她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被他抱在怀里,乔叶浑身不自在,自从爸爸去世后,再没有人这么抱过她,妈妈力气不够,而她也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服过软,一直倔强而独立,这是她引以为傲的自尊决定的,个性如此,行事也如此。偶尔不顺心,果真会像炸了毛的刺猬似的对着武馆内的沙包出气。
“这会儿倒乖了?”见她安静了,楚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他一如既往的轻浮口吻,随后乔叶的身子总算有了着落,他将她放在了软榻上。被他这么一笑,乔叶立马清醒了过来,又急又气,憋得脸都红了,却还是动不了。
“别想动!”楚慕瞪了她一眼,大手轻轻托住她的手臂,将宽大的袖子捋了上去,顿时呆住:“怎么回事?!”声音一下子冷了。
宽大的衣袖下她的手腕居然是出奇的纤细,竹竿似的,这还不足以让他惊讶,可是白皙的手臂上一条长长狰狞的伤口格外触目尽心,伴随着伤口的,是盘踞在手臂上一道一道深深浅浅的旧伤痕——楚慕认得,那是鞭痕。
看着那流血的伤口,感官配合视觉,乔叶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又生生憋了回去,努力扯开一个笑容:“没什么,不过是一点小伤。”凌相那个老东西“赏”她的礼物,让她一辈子都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该做些什么。
楚慕却不放过她,把她的衣袖捋得更高,那些鞭痕居然一直延伸到胳膊顶端,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声音冷得像是掉进了冰窖:“谁打你的?”
乔叶自然不能说,咬了咬唇道:“小王爷,您先解开我的穴道吧。憋得难受。”
楚慕又瞪她,刚要再开口,门外响起苍堇温柔的声音:“主子,凌相来了。”
乔叶不由地浑身一颤,为什么在这里也能碰到那个老不死的家伙?他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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