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掉了十字图形的轮廓。小丑,在那个时刻,更加像小丑了。没有笑容,没有喜剧,剩下的全是悲剧与闹剧。
在我前年夏天,RICO送了我一张小岛麻由美的CD,里面有一首歌曲就叫《危险少女》。我每次想到那首歌,我就想起小丑的表情,倒地不起的少女与混乱的人群。在我去年夏天,我开始为自己的毛娃娃拍摄一系列照片,我的娃娃从高高的楼层里堕下,冲碎了一楼窗口,她的衣裙和玻璃一样,支离破碎。那个影像叫《娃娃自杀》。
在我今年夏天,我身边的朋友偶然相遇。我的大宝贝和我一年前迷恋的女人,他们始终是陌生人,而夹杂在中间的我却有种难以形容的滋味。现在的我早已缺乏了对爱情的激情。不会像那些年轻男女一样付出那么多。我对他们的行为作出了扭曲的理解。我感觉他们做秀。我受不了一个手拿鲜花挤入地铁的男人。我受不了在单行道上突然蹲下来给男友整理鞋带的女人。
我自以为自己已经成了戏谑大师,对爱情的一切品头论足,吹毛求疵。但我不晓得自己在还没成为大师之前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小丑。我对感情的不屑一顾成了我舞台表演的一部分。最可怕的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小丑。我只想着办法来修饰我的心灵。可我似乎忘记了,只有小丑才需要修饰自己的内心。
因为小丑他身不由己,泪往心流。
《葵花朵朵》 结 婚
结婚
亲爱的,我给你说,我现在房间里打字。今天没有想听的音乐。播放器里是空的。我最近听到一些你要结婚的消息。笑。
客厅有嘈杂的声音。我的妈妈在看什么家庭才华表演一类的东西。她似乎最喜欢看这些东西了。一个当兵的爸爸,一个当兵的妈妈,培养出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儿,化上艳丽的妆就上台表演去了。他们总是才华横溢。爸爸会吉他,妈妈会舞蹈,而女儿就在唱美声。其实,我从小就很讨厌这些家庭娱乐节目。感觉实在太恐怖了。也许女儿的兴趣不是唱歌而是演讲,运动什么的,为什么要把孩子塑造成这样呢。当然,我也只能悄悄地想。妈妈觉得我很没头脑。
我家刚才来客人了。我妈妈和他说话。这个男人,现在也快三十岁了吧。我妈妈是他的阿姨,他是我爸爸在单位的徒弟。他对我很好,若是我想吃炒河粉,他会去大排挡买了给我送过来。他挺学生气的,以前是义务兵,参加过抗洪。现在在自己家的石材厂帮忙。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这样的。
我妈在和他说话。我不太喜欢她的语气。她这样的女人总会把别人放进自己的世界,用自己标准去衡量。她又说了,如果一段感情不肯定,千万不要见家长,更不要做过分的事情,你想想,你应该是要找个结婚的对象,现在的女孩子样子都不错的,关键是看她的性格和家庭背景。
亲爱的,我听到就觉得好笑。妈妈的思维比我还保守。我是因为对爱情麻木不仁而变得保守。而妈妈则是为了自身利益而保守。她还在说类似问题,关于择偶和结婚的一些事。亲爱的,我今天在朋友那里听到你已经和ECHO结婚了。我还是要祝福你的。
你知道么,我当场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惊讶,甚至震惊,不过随之又感觉的确像这样,事情还比较靠谱,我回忆你从前的种种,发现一直假装懵懂的你,还真有那么点小心机。
你是外地来我们这里念高中的学生,每天要从教育培训中心那边的宿舍走很长的路到学校。其实那个宿舍,我妈也住过,她们第一批来矿区的高中生也住那里。我去过你的宿舍两次,一次你不在。第二次是你带我去的,我给你打了一壶热开水和帮你把宿舍的窗帘洗了,晾干。
你脖子很长,我以前笑你是长颈鹿。你看人的时候,眼睛总是骨碌骨碌转的。你那时剪短发。有一次,我们在课堂上说悄悄话。我故意逗你,故意不顺你意,数学课,你让我借地理笔记给你抄。我想都没想直接就大声来了句:“你干嘛啊?你搜我抽屉干嘛啊?我说了数学课不借笔记给河童抄的!”河童一词莫名其妙从我嘴里蹦出来。全班人首先静止了一分钟,接着当大家明白我意思时,哄堂大笑,连老师都脸红了。河童大概就是日本漫画里那些住在河里的,背上有个乌龟壳,头发短短的,脖子可以像乌龟一样收缩,嘴巴尖尖的那种。于是从那天之后,河童就成了你的花名。
你那时腼腆啊。我欺负你,你都不说话,我欺负你,你就会趴在桌面上假寐。我掐你脖子,你也不生气。你的脾气真的是好极了。我从没见过你骂人,直到那天ECHO出现。
ECHO也是外地学生。她住女生宿舍。因为按成绩排班,她被提到我们班了。但她属于那种脾气暴躁,说话有点不经大脑的女孩子。她看到老师迟到,就会仿佛自言自语却有故意让大家听见地说这老师不像样。全班人对她顿时刮目相看。还有那个校长,他因为比较在乎我们的学习,每天早上都会来巡楼看我们早自习。ECHO经常边吃早点边说话,她看到校长那身影走过就会大大咧咧地说,这个男人有毛病的,自己不睡觉还不让别人不睡觉。
我早就留意到她每次说话时你的表情。你的脸像烧红的猪,你把气憋得厉害。我逗你玩,你直接就在我面前骂起ECHO来:她自己不学习偏要影响别人学习,最讨厌这样的女人了,又三八,又泼辣,简直就是一白痴。天呀,那天,我第一次听到你说别人坏话,而且是一个女孩子的坏话。还记得我当时总是捏着你鼻子说,宝贝,你说别人三八,自己也很三八呀。你再次不理我,趴在桌面假寐。
那时我和一个文科优秀的女孩一起,偶尔有点小情绪。我想想,你在课间给我买过猫耳朵和可乐。那就是我们的高三,回想起也很遥远的事了。但是现在,你竟然和ECHO结婚了。你们当年不是全班吵得最凶的一对死敌么?还记得你们搬起椅子打架,被安排到一起值日,她用拖把你用扫帚,你们又火拼,结果把玻璃砸了。我真想象不到你们竟然结婚了。
我以前总是在想,爱与恨只是一个隔一层薄纸。敢情你早把那纸给桶了?天呀,我眼中的乖男生竟然和我全班人见人怕的大姐头结婚了。不过,这么一说我也能理解很多事情了。为什么你老说和我坐一起热,每天吹风扇,故意做到她那边去。我也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每天都在教室自习那么晚,她不走,你就不走。原来是你小子有预谋的。难怪,我总觉得你的语言有点口是心非。
亲爱的。你和ECHO结婚了。我当然力挺你们的。希望你们一切安好。结婚对于我来说始终有点恐怖。想起来就头脑发麻。
我的热情和容易被一些细节消退,冷却。如果我真决定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就这么在一起得了。我怕我会在订婚、拍结婚照、摆酒等一系列形式主义的框架上产生对她的反感。虽然这不是她的错误。但我不容许自己恶俗。不过,也许我不会找到一个真正能和我在一起的人。
你知道原因的。我性格的挑剔,我有点难以理解的审美观,还有我那些神经质,艺术创作的都有点多重人格的。如果有个女孩子想要和我一起,她必须要体谅我的一切,也就是说,她的性格,审美观,还有人格分裂的情况,基本要和我一样。但是这样问题又出来了,我会觉得和一个这样的人谈恋爱会觉得自己和自己堕入爱情一样。缺乏新鲜感和激情。
我是有毛病的。上面的假设与推论,左边不等于右边。相互矛盾。所以,我只能想想你和ECHO的婚姻,稍微找那么点安慰。亲爱的,当一个男人结婚了,真正做了人家丈夫时,他就真的叫长大了。
《葵花朵朵》 电动飞机与积木(1)
电动飞机与积木
昨天,我把新下载的飞机游戏传给JERRY同学时,她惊讶地说原来你也玩游戏啊。是的,我现在每天都在疯狂地玩飞机游戏,用鼠标和键盘。因为我知道你也在玩飞机游戏。我们在比赛,看谁先通关。我打到十二关,还有三关过不去。我当时眼里只有四个字,我看着那些旋转的炮弹、激光、飞行器和红外线导弹只有四个字。天下大乱。
我把电脑关了。给你发短信。你说你才打到第十关。你还在打,但打得有点抓狂了。你在电话那边哭起来。你喋喋不休地说其实你并不想通关,你只想看到最后一关的BOSS。我甚至有点觉得自己当初不该把游戏传给你。我只在一个娱乐网上看到这个游戏,想起浩林路,五点三十分的游戏机室。我觉得应该把游戏给你。
你总能明白我的意思。你问我,是跟那款一样么?我点头。你说,好,我要把它打通,我要看到最终BOSS。你说这话的口气,已经像变了个人似的。我想安慰,但还能安慰什么呢?随后,我把游戏同时发给了我的好友,你在天昏地暗地打,我们在身边陪你打。尤其是JERRY陪你打。
五岁我两认识,转眼至今,也有十五个年头了。我们之所以有话语,大概是我们不像别的男生一样好动吧。我们太笨,不会捉弄小女生。我们太静,老鹰捉小鸡只有被抓和被甩的份儿。我们是被那群男生唾弃的孩子。他们在一边玩耍、欢笑、打架时,我们就只会靠在墙角边上发呆。看着遥远的天边,你问我,山上那一块银光闪闪的塔会不会是火箭发射器。后来我问了爸爸。爸爸说,那是矿区的一个监视塔。
我们上同一所小学。你兴奋地告诉我你的同桌是你妈妈工友的女儿,住在你对面三楼。你喜欢踮着脚爬在厨房窗台上看她。
她的生活,其实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她的爸爸是技术人员,他是管我们爸爸的。我们爸爸只是工人。她的名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叫林文吧。不晓得你是早熟还是看电视剧看多了。你从一年级就开始在我跟前说你以后要找林文做你新娘。还说什么非她不娶。我笑笑。我妈妈说过,电视都是假的,结婚很复杂的。你一定不知道吧。从我二年级开始,我就有种错觉,我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了。为此,我还和妈妈大干了一场。妈妈说我是白痴,说我是衰仔。我没管她。那时,你还在我跟前说着你和林文同学的未来。
你微妙生动的幻想,那些指间跳动的音符,还有你眉飞色舞的神采。我不知道是欣赏你,还是同情你。
林文同学的生活一直是丰富多彩。我们七岁,我们的玩具是什么。只有日历纸,别人扔到楼梯口的那些旧扑克,你参加了一次短跑,拿了第三,学校奖你一盒积木。你把积木倒我跟前让我和你一起玩。我们就在废弃的工地边上玩。你还把妈妈用一个月工资买来的1000张拼图带过来了。我一声不吭地玩着。积木很多,各种形状都有,堆砌起来像个城堡。我们在比赛,比赛谁堆得更像城堡。我们还玩一个游戏。就是比谁堆的积木高。这可是很靠技巧和平衡力的游戏。现在被无范围地流传开来。但当时,我们只是因为没玩具可玩才想出来的。
我很认真。对不起。我承认我那时很好胜。我的确没理解你的感觉。我太一本正经。我连赢了四局,后来你恼怒了,直接把积木抓起来扔到排水沟里了。你哭着说:我们怎么玩这些幼稚园的玩具呢。我们应该玩电子游戏。插游戏卡的那种。你哭着走了。我没说话。夕阳一点点落下,我身边一片橘黄。
第二天,我才明白什么事。原来林文同学家买了个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