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这位小姐，买饼吗？”
凉秋叶张了张嘴，非常稀奇的，一向没心没肺的她在面对荷妈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感，腿肚子都转筋的那种。
“厄，有没有比较容易填饱肚子的饼，我一天没有吃饭了。”
说完这句话，凉秋叶就想扇自己一巴掌，你肚子饿不饿跟人家有什么关系，什么饼不能填饱肚子？
这叫什么事啊。
荷妈细细的打量着眼前女孩子，一头长发披在肩上有些凌乱，身上只有一件很多褶皱还在往下滴水的白色晚礼服。
一只手里拎着两只高跟鞋，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皮质的小钱包，一双皮肤光滑白皙但有些地方明显红肿甚至能看见血印的脚。
凉秋叶就那么脸红的端站在一边，手脚尴尬的动来动去，似乎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是正确的，比起在宴会上的大方得体，现在的小家碧玉也很适合她。
荷妈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从架子上拿了几个白色的饼。
“我也没有吃饭，现在这个时候很少在有客人来的。不知道你介不介意陪陪我这个老人家一起到后面吃？”
凉秋叶愣了一下，荷妈还真是好人。
“好啊。”
凉秋叶跟着荷妈走到柜台后面的里间，里间的门是两扇白色的厚塑料门，门的中上方各有一个圆形的玻璃窗，里间有一个长方形的桌子，再往里间后面就是平时做饼的饼房。凉秋叶还记得里间是荷妈平时教人做饼的地方。
荷妈把里间的门敞开着，这样既可以坐在里间又可以看着店里有没有客人。
细节决定一切，凉秋叶觉得这句话很适合荷妈。
肚子饿的人吃什么都是香的；很久没有饿过肚子的人突然饿了一天，吃东西更加香；很久没有饿过肚子的人突然饿了一天又遇到了好吃的，吃东西尤其的香。
凉秋叶就属于第三种人，看她虽然一直维持着动作的优雅，但咀嚼频率超过了平时的Ｎ倍就知道了，她是真的饿坏了。
荷妈很慈祥的看着吃东西速度极快的凉秋叶，适时的递上一杯水。
“喝点水吧。”
荷妈递过来的水，温度不冷不热。
眨眨眼，厄，凉秋叶有点真的想哭了。
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这顿饭。
“谢谢你，这位，厄……”
“我姓钟，附近的邻居都叫我荷妈。”
荷妈笑眯眯的答道，亲切的就像是以前街道上为了小区忙来忙去的居委会大妈。
“荷妈，谢谢你，”凉秋叶坐在座位上半是尴尬半是紧张的低了一点点身子冲着荷妈鞠了个躬：“这个饼很好吃。”
话一出口凉秋叶就郁卒了，她怎么净往小白那方面发展。
“别客气，我可不是不要钱的啊。”
荷妈好笑又不在意的摆摆手。
凉秋叶咬咬嘴唇，也跟着笑笑。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荷妈。”
荷妈微微一笑。
“谢谢荷妈，经常来看看荷妈就好了。对了，荷妈还不知道叫什么呢？”
“我的姓比较少见，我姓凉，冬暖夏凉的凉。我叫凉秋叶，秋天的秋，树叶的叶。荷妈叫我小秋就好了。”
“小秋？我认识一个女孩子，她也叫小秋，很有缘啊。”
凉秋叶怔愣了一下，于素秋？或者说叫于素心？那个……会成为某人未来女朋友的人？她微笑的拒绝了荷妈的好意。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她真的是不怎么喜欢那位很有缘的女孩子。
“我不太习惯和人同名，荷妈叫我阿叶吧。”
“啊，好啊。阿叶，很好听啊。”
荷妈并没有注意到凉秋叶些微的另类情绪，很开心的认识了这个看来很不错的女孩子。
看看外面的天色，凉秋叶从包里拿出钱来：“荷妈，天晚了，我要回家了，这是饼钱。”
荷妈收了钱，但是不太放心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尤其是不放心象凉秋叶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一个人独自回家。
“这么晚了，不如我叫阿好送你吧。阿好是我儿子，我家就住和富道，他不是坏人的。”
让甘永好送她回家？凉秋叶有些心动，但也仅仅是心动。
就算没有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形象绝对不是刚从凉心家里出来时那么出尘脱俗。自己现在这种落魄的样子，出现在任何人眼前都……
不会有什么好印象的吧。
凉秋叶有些后悔今天冲动的决定了。
早知道，她就不这么慌慌张张的跑来了。
明白自己疏漏的凉秋叶浅浅的微笑着，力求用良好的教养来补救自己悲催的乞丐公主形象：“不要了，荷妈，我家里有司机，我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我就行了。”
凉家确实有车，有司机，不过她晕轿车，平时连出租车都能不坐就不坐，凉家的司机就和摆设差不多。
荷妈看凉秋叶的穿衣打扮就知道她家里应该不穷，但她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最后的最后，争执下去的结果，凉秋叶在荷妈面前亲自打电话给司机。
两人坐在店里等了半个小时，荷妈亲眼看着她走进很明显高级的不能再高级的轿车里。
回家的路上，凉秋叶一直没说话，好不容易有用处的司机也不敢搭腔，生怕惹到大小姐，两人一车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回了家。
那一晚，凉秋叶梦到了她还是谭雅的时候，温柔和蔼的老妈。
第5章 章五
养尊处优多年，偶尔这么极度的得瑟一下的后果是，凉秋叶华丽丽的病倒在凉家她卧房里独有的ＫＩＮＧＳＩＺＥ双人床上。
凉秋叶已经很久没生病了，这一病起来就觉得格外凄凉。虽然她家里有的佣人足够让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没事呻吟一下，看起来很欠揍就是了。
凉秋叶嘴里喝着据说是极品血燕的燕窝粥，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她感觉自己腐败的不是一般的彻底。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生病了就要休息，劳工也有请病假的权利，凉心还算有点良心的没让她这个免费劳工给凉意继续补课，还貌似很慷慨的嚷嚷着给她放了几天假。
凉秋叶听了之后翻翻白眼，怎么说她都是因为凉心的糟粕聚会才生病的好不好。即使这里面也有她自己万年不遇的抽风原因。
于是凉秋叶就把自己对于某件晚礼服的怎样泡水、怎样蹂躏的处理方法详详尽尽、清清楚楚、一字一句的告诉给凉心，没理会电话另一头发出的好大一声悲啼。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挂掉电话，凉秋叶高兴的圆满了。
在床上腻歪了两天，已经把眼睛睡得水肿的凉秋叶直到根本上睡不下去了才从床上慢慢悠悠磨磨蹭蹭的爬了起来。
“大小姐，请问今天中午您想吃什么？”
凉秋叶现在住的房子是凉母离开香港前住的，凉家还有个管家在这里工作，主要任务是管着这座宅子里从上到下一应俱全的佣人。
凉秋叶是个散漫惯了的性子，没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破习惯，这些年来大家各过各的，相安无事，佣人们还觉得大小姐人很好。
凉秋叶不怎么挑食，厨房做什么，凉秋叶就吃什么，最多没事加个小炒宵夜什么的。不过这两天凉秋叶生病了，散漫的大小姐开始鸡蛋里头挑骨头了。
炒菜？嫌硬；炖菜？太软；凉菜？不想吃；素菜？她又不是兔子；肉菜？这么油腻也好意思让她吃？
佣人们顿时原来感觉人很好的大小姐挑起刺来还真是无人能比。尤其是厨娘，现在基本上已经从阿弥陀佛拜到阿门我主，就盼望着大小姐的病赶紧好，管家大人现在看见她的脸色是一次比一次的青，目光是一次比一次的冷。
神呐，她还想多活几年回乡养老呢。
所以才有了上面某佣人谨慎谨慎再谨慎的疑问句。
凉秋叶看看表，又到吃饭的时候了。其实她这两天从早到晚都在床上待着，肚子是真的不怎么饿。不过现在……想吃荷妈做的饼了。
“我想吃家好月圆的光酥饼。”
据说大小姐想吃东西了！！！
凉公馆从上到下的佣人都流着宽面条眼泪，终于不用再面对管家大人黑黑的脸了。
传说中脸黑黑的管家大人此刻微笑的白着一张脸把手中的一盒光酥饼递交到凉秋叶女王的面前。
凉秋叶并没有在意平时没有大事绝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管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原因，她只是打开包装，在万众瞩目之下咬了一口光酥饼。
然后她又放了回去。
“不好吃。”
都没有那天晚上剩下的好吃。
管家大人的脸又黑下来了！
众佣人如小动物一般退散。
管家耐着性子，很有绅士风度的问道：“大小姐，您不是想吃光酥饼吗？”
凉秋叶看了管家一眼，从她十一岁起这个家里能说的上话的人只有这位管家。然而除了必须的吩咐，她好像没跟他说过任何私人的话题，他也不在意的在工作之外更加沉默。这个家里，换过打扫女工，换过除草工人，换过司机，换过好多好多的人。除了他，这位和凉父差不多年纪的大叔。
在前任的记忆里，这位管家并不占什么分量，似乎有没有都无所谓。所以现任的凉秋叶在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刻意的无视了他。
是的，很刻意的无视了他，因为她怕被人怀疑。一个可以把拥有这么多佣人的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人，绝对有他自己非常人之处。前任做了那么多“好事”，加上后来她自己的“改变”，她不得不防。防一个为凉家勤勤恳恳工作多年的人，防一个有可能唯一能和她说的上话的人，因为她不知道他忠于的是钱、凉家、凉父、凉母、还是她。
凉秋叶自己都觉得很悲哀。
“管家，你来了凉家好多年了吧？”凉秋叶没有给管家回答的时间，自顾自的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大小姐，我是个孤儿，是老太爷收养了我。老爷成家的时候起，我就是这里的管家了，老太爷给我取名莫言。”
真是老套的故事，不过艺术源于生活不是么。凉秋叶点点头表示听到了，然后决定以后要跟莫大叔好好套套近乎，说不定还能听到凉父那个狐狸的一二三事，虽然她觉得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凉秋叶想起，如果她现在还是前任的话，也许真的会把莫大叔当父亲呢。那样的个性的两个人，应该会很合得来的吧。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来说，莫大叔这么沉默寡言，却意外的给人感觉很有安全感呢。在现在的凉秋叶来说，安全感这种东西，跟浮云一样，你说它有它就有，你说它没有，它就浮云的很彻底了。
不过凉秋叶还是把聚会那晚的事跟莫大叔说了，只不过她很聪明的把抽风说成了兜风，至于怎么会跑到春秧街则是因为凉意曾经说过荷妈做的饼很好吃，于是荷妈还是令人钦佩又和蔼的荷妈，她就变成了受恶魔凉心迫害还对堂弟友爱的优质乖乖女。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被感动了，她真是个好女孩啊。
莫言思考了一下，估计是在思考凉秋叶说话的真实性，用依旧很管家式的官方语气说道：“这容易，让司机去买几盒就可以了。至于小姐想要答谢那位钟女士，顺便送上些酬金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的。”
凉秋叶没说话，她知道莫言是为她好，那晚的晚礼服虽说已经被她扭曲了很多次，但只要稍微有些经历的人都能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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