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啊,我怎么记着和桑桑喝酒还是中午来着呢?我晕晕乎乎,猛然想起好像最后的记忆是看见一位大帅哥,我还大声喊了他一声呢。
帅哥貌似就是八阿哥?!我不由得啊了一声,彻底清醒,拉着小凡急问:“我怎么回来的?四爷呢?知道没有?生气了吗?”“知道了,而且很生气。”小凡还没答,四阿哥的声音却从旁边传来,吓得我一哆嗦。偏头一看,他穿着家常衣袍坐在旁边塌上,手中拿着本书,也正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我只想蒙头继续睡。
小凡帮我快速的理了理衣服,我随手绾上了头发。她冲着我无声的福了福,笑着出门。我偷眼看四阿哥,他似全神贯注的在看书。我只有讪讪自己走过去,谄笑着问:“四爷今晚怎么有空?”他抬眼望我,我才记起是昨天我特意请他过来帮我写几幅帖子,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瞬间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胡搅蛮缠。
蹭过去拉着他手臂腻声道:“四爷要是真生气就不会在这里坐着了,是吧?”结果那声音比我预料的还甜,倒让自己一哆嗦。
果见四阿哥抽动了下嘴角,把胳膊抽走,瞪了我一眼道:“行了,你给我好好说话。”我吐了吐舌头,佩服自己居然有敢对着这位冷面王撒娇的勇气。
“四爷,我只这一个姐妹,她也就嫁这么一回人,保证没有下次。”我正了正身子说道。
四阿哥面色稍缓,声音放低些说:“以十三弟和芷洛格格的酒量,你在一旁凑什么热闹。”唉,我今天激动的哪里还管的了面前放着的是酒是水呢。
“他们倒是想等你酒醒再送回来,谁知你竟昏睡到现在。”四阿哥皱眉继续说。
“他们两个可真是!”我又一次想到桑桑居然就这么嫁给了十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的姐妹呵,就这么变成他人的妻子,一时我还真的接受不了。四阿哥一笑,我心中畅快,拉着他的手眉飞色舞的讲那场犹如在梦里的婚礼。
我正说的兴高采烈,却偶然间瞟见四阿哥似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于是猛地住了话头,果见他一愣之下方才发觉。
“四爷对这件事不大高兴?”我心中一沉,问道。
“佟老爷子这回做的有失妥当。”四阿哥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
“他也是想在远行前了却最后牵挂,”我犹豫了一下,“十三爷,是会正式娶洛洛过门的吧?”“皇阿玛最近圣躬违和,十三弟一时间也不好提。”四阿哥微眯眼睛,“况且他……也不比往昔。”“再去请求赐婚,还是洛洛这么个皇上心中不甚喜的人物,便是答应了,对十三爷也无甚好处。”我接着他说道,只觉心中发凉,强自轻笑一声:“只是十三爷现如今并不在乎这些个事。”“他现如今不在乎,难不成一辈子不在乎?以十三弟的抱负才华,真甘心如现在一般整日间游山玩水?”四阿哥哼了一声,“他们现在这算是成婚,可想没想过若是皇阿玛当真不允,那便如何是好?芷洛格格算是未出阁的姑娘,和十三弟除了男女之防后,那些止不住的风言风语,怕是对她也不好吧。”我转过身去,今日一直在云端的心直直跌入谷底。四阿哥其实并不希望十三娶桑桑,尤其是现在。十三不在乎,四阿哥却不想让他做任何可能会让康熙不喜的事情。
“倒是洛洛耽误十三爷了。”我也不禁哼了一声,桑桑被说成累赘一般,她现在跟了十三,自己就不冒险吃亏?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四阿哥提声说道,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是绷紧了脸,看他脸色,也是不好。我移开目光,直直望向前方。
其实我何尝没想过呢。十三出事时,我潜意识里也希望桑桑爱的不是他,好过深陷其中,赔上一辈子。只是桑桑的选择,我总会支持。况且十三和我也相交多年,我自然会努力摒除这念头。可四阿哥和桑桑,才有多大的交情呢。万事和顺,他自然是对桑桑爱屋及乌,可若真有事发生,他只会想到十三的利益罢了。以他的性子,纵然现在是一片平和,也会顾虑那万分之一危险。
“芷洛格格是个好姑娘,”我们间沉默了一会,四阿哥轻叹一声,复又说道,“也许是我多虑了。”“和十三爷提过这些?”我握紧他的手,望向他。
“你会和芷洛格格提?”他挑眉反问自然不会。事已如此,提亦无用。他们若在乎这些,佟老爷子哪里会安排这么一场婚礼。我靠在四阿哥身上,闷声道:“头真是疼,以后不能这么喝了。”四阿哥一手抱紧我,一手伸过来帮我轻揉太阳穴,笑道:“你也知道该如此?”我仰头看他,心中不禁闪出一个疑问,若他在十三的位置,而我是桑桑,他会不会娶我?
不知道。他是雍亲王,而我是杜衡。我闭上眼睛,感到他手上缓缓加劲,果然让我轻松很多,不由轻声道:“四爷,还好我本来就已经嫁给了你。”“本来就已经?”他停手问。
“嗯,本来就已经。”
心中终是担心,可也无法可想。
桑桑和十三都像是不甚在乎,桑桑乐得自由自在,十三我虽不知他心中是何打算,可看样子也是被四阿哥劝住,准备过些日子再去和康熙请婚。
这段日子却是过的逍遥自在。
在雍王府众多双眼睛下面,我只规规矩矩的做我的衡福晋。桑桑时不时地来找我,两个人关起门来闹翻天。有时撺掇四阿哥带我出去进香郊游,或是厚着脸皮跟着十三桑桑逛街骑马……咳,那两个人一起威胁我,再学不会就别说认识他们。
桑桑脸上总是神采飞扬,有着任何胭脂水粉都调不出的光彩。她和十三站在一起,时常让我看得移不开目光来。唉,我苦苦暗恋十三这么多年,原来还是你们比较般配,我常和桑桑说这句话,她挑眉耸肩,让我自己去抢。
多年后想起这些日子,仿佛每日里都是阳光明媚,不见忧愁,流光溢彩一般,让人回想时甚至怀疑它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入冬的时候,十三又提起请婚的事,却不知何理由又被四阿哥拦住。十三似有不甘,桑桑却笑说她可不愿早早走进十三那个院子。我知她不想面对十三的妻室子女,暗笑这女人到底要逃避到何时,却也不忍说她,这件事就如此不了了之。
快到年底时,雍王府里的二阿哥弘昀突染重疾,太医院里的人换了好几批,却还是毫无起色。四阿哥每日都绷着脸,府里人说话的声音都自动放低几拍。
可那孩子还是没能熬过年关去。
“主子,该起了。”我睡得昏昏沉沉,却遥遥听见湘儿的轻唤。我强撑着睁开眼睛,只觉今日格外疲惫,浑身酸软,想是这些日子有些睡眠不足。
李氏悲伤不能自已,年氏身子本就不好,弘昀的丧葬原该是那拉福晋出面,她却因触目伤情想起弘晖的早殇,情绪不稳而犯了旧疾。结果名义上是她总理,事事基本却都落在我头上。
我挣扎着坐起来,看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湘儿挽起床帏,小凡端着托盘掀帘进来道:“主子且再劳累一天,过了头七,事情就会少些。”我点头起身,接过小凡递过来的茶含一口在嘴里,刚要吐出去,突感胃里一阵恶心,我强忍下去吐了茶,刚觉好些,那恶心之感却又排山倒海般袭来,让我干呕不止,直到胃酸好像都被吐光了方才罢。
小凡和湘儿都是大惊失色,过来帮我拍背,我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摆手示意我没事,喘了口气,让湘儿把我平日里记事的小本拿来。
这几日忙没在意,原来这月的月事早就过了好几天。
“姐姐啊,你这是有了吧?”桑桑瞪大眼睛看我。
“叫你来这是让你安慰我。”我不耐烦地摆摆手。
“赶紧找人来看看,叫我来有什么用!”桑桑一撇嘴,伸手过来要摸我的小腹,我闪身躲开,“算了,这两天我们这里乱的很,人家刚没了儿子,过阵再说吧。”“过阵?”桑桑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不会是不想要孩子吧?”“当然不想要。”我只觉心里面烦得很。“你老公要是未来雍正爷,你想要孩子吗?”“雍正的儿子有个叫弘历的我认识。”桑桑奸笑道,“我回忆过戏说乾隆了,貌似都叫郑少秋四爷……他是老四,你们家现在排到老三了吧?早就想跟你说了,要生趁现在。”“别闹了,”我沉下脸,“要是我生了男孩,他不叫弘历呢?是不是注定活不长?再说了,别人告诉你你儿子是乾隆,你心里不别扭?”“也对,”桑桑正了颜色,“不过如果你真有了,难道还能不生?既然是你的孩子,任他是谁、会怎样你都要负责吧。”我低头不语,做母亲实在有太大的责任,我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孩子会在这种环境下出生。我不知该怎样教育我的孩子,也不想多出这份牵挂。
“桑桑,我真没准备好,如果是该怎么办?”我只觉自己手心冰凉。
“首先先找大夫,是就生下来,看看是男是女再说。”桑桑耸肩。
我捂住脸,还用她说。
今夜是弘昀的头七,李氏复又哭得晕厥过去。我和她房里的人扶她回去,她醒来见是我,目光冰冷,我识趣的走出门去。大概这府里相信我心中真的替李氏难受的,也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吧。只是我没做过母亲,李氏的心痛大概难体会万一。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平坦如昔。
这晚的觉极轻,迷迷糊糊间好像梦到了好多东西,只是半梦半醒。恍然间好像听见外面有人推门,我当是梦,一个翻身,可又听见清晰的脚步声,我一惊而起,想要叫人,却看见了掀帘而入的熟悉身影。
不及多想,我下床跑到他身边急问:“怎么了,四爷?”“没事,就想找你说说话。”他身上带着阵阵寒气,黑暗中看不清脸上是何表情,只那声音竟有掩不住的疲惫之感。我心中一痛,不由得伸臂紧紧抱住了他,他身子没有动,只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
弘昀新丧,他自然不会来我这里过夜,只白天见面,每次他都是眉头微蹙、嘴唇紧抿。这个儿子四阿哥本就极喜爱,他受的打击可想而知。偏他又是个极为克制的性子,心中难受也是忍而不发。我有心安慰,可不得见,也只能看着他这几日日见消瘦。
“是看到弘昀了?”沉默半晌,我柔声问道。头七这天,传说中死者灵魂并为远去,会回家看望亲属,四阿哥深夜突然来找我,想来是梦到什么。
“那孩子竟和我没什么可说的,只磕了头便走,头也不回。”四阿哥悲道,“养了他一场,竟没话说。”“想来他是怕你伤心,那孩子平日里就极孝顺的,是不是?”我突然想起弘晖去时,四阿哥摆了满桌他平日的墨迹。
四阿哥点点头,复又叹了口气。我有心引他说话,他又絮絮说了些弘昀平日的事情,抱着我的手臂越来越紧。
“那孩子和这尘世缘分尽了,四爷也莫要操心,他自有去处的。”见他声音已经与平日无异,我柔声说道。
“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我先走了。”他转身要走,我握了他的手想送他出门,提步起来,不由哎呀一声,原来刚才起的急,竟未穿鞋就跑了下来。四阿哥顺着我的目光望下去,将我横抱而起走到床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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