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那只去而的老乌龟又复返回来了。
“玖爷,柳大学士来我们梅府探病,已在正厅等候了,您看是否把他让到您的前书房呢!”
前书房不是雍墨问所呆的那间书房,而是我这间卧室前走几步,拐弯处的一间竹结构书房。
平常,我若有个身体不适,不宜去前厅,那里就是待客之处。
“柳大学士?哪位柳大学士啊?”
最近我这接触的人太多,根本记不太清楚谁是谁,特别什么柳的,叶的……
“就是即将和小公主成亲的那位柳亦吾大学士啊,他前一段时间不是还来府上拜会过吗?下奴记得他当时可是和玖爷您一起进的府,还给老太君送来一副画呢!玖爷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
我靠,老乌龟那么一把年纪了,还能一口气说出那么一堆话来,其底气之足真让我不得不佩服。
经这老家伙一提醒,我忽然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这个一下子差一点儿要了我的老命啊,那血流直冲脑瓜门子,那气势都可以把天灵盖顶穿,——脑出血的前兆!
画眉鸟……画眉鸟……;周氏……周氏……可他姓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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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三不四,没前没后没脸没皮没心没肺。
我谨以此话献给坐在我对面的那位黑衣黑衫,被众人称做未来附马的大学士柳亦吾。
我今日一看,这小子长得比慕千秋还像个疯子,穿是比叶无痕还像个杀手,举手抬足间的气质比爱元和更像攻、比江弱水更似受。
至于他看向我的眼神,竟也有了些刘鳏夫的那种缥缈神韵,难道这位仁兄也是高度近视?
这套肯定断定以及确定的形容,我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定了性,万没想到,再见他时,变得是时间地点,可这份曾经相见时的印象,却还是没有改变。
他今日来见,没有穿三品文官服,而是一套黑色的儒衫,仍是似迎风扶柳,虽然瘦弱,却不失英挺。
那张面皮也仍是很白净,只是那双细长细长的眼睛,挑起来的却是和我看向他的一样……意味深长。
“柳大学士,近日可好,早就想登门拜访,怎奈事务繁多,耽搁了,还请见谅!”
我们两个总这么面面相觑也不好啊,还是我先开口说了一翻客套话,拉一下开场白。
即使我们两个心里都明白,对方是怎么回事,藏着怎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能开篇就表这种白吧!
“哪里哪里,玖爷贵体有恙,本就应是柳某来看望您,哪里能让您操劳到府呢!”
靠,TMD;他竟然也和我装模做样,惹得我非常恼怒,鬼知道我这一遭吃了多少苦,差点把小命搭里,回来看到的一个、两个都是这种嘴脸,心里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我要爆发!
“柳亦吾,趁老子还没有发火,你TMD马上告诉我,你和姓周的老家伙有什么关系,还有……那画眉鸟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别和我装蒜!”
我口无遮拦,抛弃了一切此间社会应有的斯文作派,拿出了我上一世当大姐头的风范,说得柳亦吾那只黑鸟一愣一愣的。
“玖爷,您……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吗?怎么……癫狂了,难不成是疯了?”
呵,好小子,好样的,竟敢说我癫狂、疯了,不过,这也不错,当别人说你是疯子的时候,你离成功就不远了……
“我一没疯二没癫,我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精神正常的了,快点说,你和姓周的什么关系!”
事实已经不容我再一点一点的探视了,我已经损掉一条人命了,叶无痕那个样子,我想想就心痛。
“你……果然变了很多!”
他轻叹。
“变了很多?人没有不变的,特别是从这种垃圾环境里,不变才怪呢!”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我已经严重地爆发了。
“你也忘了很多,都是你不该忘的!”
他话音落,凌厉的眼神也从那细长细长的眼睛里扫出,飞向了我,颇有几分“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的暗器作风。
“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有哪个天皇老子下规定了吗?别跑题,回答我的问题!”
“周公是我义父,当然……他也是你的父亲!”
什么叫语不惊天誓不休、话不雷人心不甘,这姓柳的一句话差一点我的口水呛出来。
“咳,你说什么……我靠,你是不是也疯了啊!”
这是什么年代,康正王朝,这个该死的王朝是不是没有设立疯人院啊,怎么疯子全跑出来……
可柳亦吾的这句话,也让我想起了那夜在山沟土地庙里见到周老头的情景!
那样的眼神还有那样的态度,以及那样的说话语气,那样的让我受不了,千万别问我那样是哪样,总之就是很那样。
只是,如果我真有一个那样对我的爹,我怎么会直到现在才知道,或者是说我头脑不好使,也可能现在才发现,但我那个聪明绝顶的前辈,绝不会……犯这种致命的疏忽啊!
忽然,是的,绝对是忽然,我想起了叶无痕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当日我那前辈送他离去之时,曾让他寻找一户姓周的人家,而他到了那个地方后,却没有寻到。
前辈心思缜密,断不会凭空让叶无痕去寻她瞎编的人物,果然,这一切都是有道理的。
“你说他是我爹,他就是啊,我爹早死了,前几天还从堂里供着来的,不知道怎么就遇到大火给烧了,等过几天我再给他按上去,我就找到爹了!”
心里明白是心里明白,在对方没有摞实底的时候,我是绝对不敢流露出半分怀疑情绪的。
——我的爹只能死了,我的爹只能供在庙堂之上!这是此处的真理之神——老巫婆子告诉我的。
“那不是爹,那是你伯父!”
柳亦吾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的周身立刻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觉得骇人听闻!
“柳亦吾,谁是我爹我自己还分不清楚吗?用不着你来告诉吧!”
我假装大怒,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一点底也没有,我的爹……你倒底是谁啊!
那个周老头,他那副形象瞬间在眼前浮现,根据遗传学角度,我前辈的皮囊和他几乎没有相像之处啊,难道是基因突变,或是柳亦吾根本就是在诈我?
都有可能啊!
“我说得都是真的,想必你已经见到他了,他没和你说些什么吗?”
柳亦吾对我的态度,仍是平静,这让我更觉心虚。
我收了假装出的色茬内厉的怒火,平视向对面的柳亦吾,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是那周老头对我说的话,我却一字不漏地重复出来。
“你不觉得那首诗,很有意味吗?启是一个梅字了得!”
柳亦吾的声音在说到“梅”时,突然变得低凉,竟有些伤感遮不住地流出。
“意味我没觉出来,酸味倒是一下子,实话实说吧,我根本听不懂,你若是有闲空给我解释一下子呗!”
我的不耻下问换来了柳亦吾无数个扑天盖地的大白眼,这种鄙视,我相当无视了,拿不要脸当饭吃地催促他,“快说啊,不会你也听不懂吧!”
这句话果然管用,此语一出,柳亦吾被激得把那一首诗解释得娓娓动听,分外缠绵了。
第七十九章 棋子
“人道梅似眉,启知梅非眉,人家梅是俏春寒,我家眉是柳枝啼,一朝梅混眉变梅,他朝眉非梅亦眉,可怜花落付流水、孤枝鸟飞没!”
自从上一次从周老头那里听到这首诗后,这首诗便开始长期以来的困扰着我,倒底他说的“mei”是哪“mei”呢!
亲娘啊,令人费解啊!
幸好今日贵客临门,来了康正王朝第一才子柳亦吾,迷底即将揭开,我万分期待。
我瞪着两只似40瓦灯泡的眼睛,绽射着星灯灿烂,直勾乐地盯着柳亦吾,看着他的上下唇翻飞。
用中学英语课本上常用的一个句子,那就是long long ago……
起因还真在那本祖谱里,也是一个落了俗套却总能在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五十年前,梅府大院里,正房偏房同时临盆。
正房也就是现在坐在我们梅府正堂上的实权派人物老妖婆子,那个偏房就是被从华丽丽的祖谱里清扫下去的妾,——周氏。
在此,本人郑重并带着异常关怀之情地向例朝例代的各位妾们,良言忠告一句:如果你没权,你还是生个女孩子吧,——当然,此条定律只适用于男尊女卑,不适用于女尊世界。
特别是当你生的那个孩子比正室生的那个还要聪明时,嫉妒也就会随之而来了。
周氏就是犯了这个忌讳,所以他那个倒霉的儿子,没活过八岁就突然死了,连带着周氏也因思儿心切不到三日,竟也撒手归西。
当然,这种低级理由是为了欺瞒外人的,其中真实的理由,听之骇人。
其实当我从那个破庙城和周老头相遇时,我应该领悟到他有多少与山野村夫的不同之处。
他所说的大内密毒,他为什么知道……;理由简单之极,那就是在他八岁那年中了老妖婆子的巨毒时,他的母亲为了捥救儿子的性命去荒野一处神庙求佛上香时,恰巧遇到了被先皇赐毒还未死利索的那位一代毒枭。
周氏以一命换一命的代价,换回了儿子的命,将死前,也领悟了大宅门里不好混的道理,便把儿子托给毒枭。
就这样周氏之子被毒枭带走,周氏巨毒发作身亡。
这才是这场梅府大宅门以及宫内两处争斗,涉及其中的几个人的真正结果。
那个毒枭流落江湖之后,易了容,把原来的姓氏柳,改成了张,还起个名字叫梁之,收养了一个女儿,起名叫张柳,开始画起画眉鸟了。
二十几年后,周氏的这个儿子周挺和毒枭的养女张柳结了婚,婚后第五年才有了个女儿,名唤柳眉。
当然,这二十几年里,周挺从来没有断了复仇之心,可他却一直没有积攒出太多的实力,可以和梅家对抗,特别是可以和二十几年后的梅家对抗。
那时的梅家已经富甲天下,梅家祖辈当家,也就是周挺的亲生父亲早已经去逝,家里掌权之人明着里是梅家大少爷,其实却是老夫人,状况基本和我在梅府里是一样的。
与之不同的是,老妖婆子不放权给我,是对我不放心,老妖婆子不放权给他的亲生儿子,不是对儿子不放心,而是对儿子没有信心。
她那个儿子整个就是个风流少爷,正事一件不做,天天风花雪月,妻妾没少娶,传宗接待的却一个没生出来。
三十几岁时,就已经油尽灯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没有多少日子活头了,老妖婆子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把正室刚出生没几天的女孩儿当男孩子养,弄了这招瞒天过海。
可那倒霉孩子,还未足月就因为先天不足,夭折了,而我前辈……准备地说是现在的我,就是那个时候被我自己的亲爹周挺同志,力挺上去的。
他也学了老妖婆子,重复了瞒天过海,偷梁换柱,把那个明明死了的女婴换成了有活气的我。
只是个把时辰未到的事,所有人只当是小少爷缓了过来,没有人多疑,这也多亏老妖婆子自己心虚,在照顾婴孩儿选人时,特意挑了两个哑婆。
那两个哑婆,把小少爷照顾死了,是重罪,现在小少爷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