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薇往府里递过几回帖子,不过,除了第一次索绰罗氏让苏沁薇入了府以外,后面几次都被索绰罗氏以顾清晓要上学堂为由给拒绝了。顾清晓也不在意,毕竟,她也和一个五岁的小女娃玩儿不起来。
十一月的时候,富良一家子往广州赶去。一大家子人在路上拖拖拉拉的走了七八天才达到目的地。路上,富良还救了个浑身是伤的孩子。一家人才刚安顿下来就传来了皇太后病逝的消息。府里上上下下全部撤下了颜色鲜艳的东西,素净之极,连除夕也没了以往的热闹。
二月的时候,富良正式升任正四品的广东省守巡道员,索绰罗氏只在府里摆了顿家宴,略微庆贺了一番。
顾清晓怕冷,很怕冷,所以她很喜欢广州的天气。湿润、暖和。即使在冬天也只会让人觉得温暖,不会有一丝冷意。
广州的府苑格局与惠州的相似,因此,那些院落的名字都是沿用了惠州的府苑里的院名儿。顾清晓住的院子依然叫沉香阁。
顾清晓看着笔下已经完成的一副墨梅图,放下画笔,满意的笑笑。
“二格格这几年的画艺越发的精妙了。奴才看,再过两年就要赶上三少爷了。”语涵见顾清晓停笔,立刻上前用热毛巾给顾清晓净手。
“我哪儿赶得上三哥,你也不用奉承我,我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着呢。”顾清晓笑笑,又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方才完成的画作,“把画好生收起来,别弄丢了。”
“是,二格格。”语涵笑着应道,“二格格所有的字画奴才都收着呢。”
顾清晓用过点心后,见天气晴好,便将窗户微微支起,躺在软榻上拿起一本杂记慢慢看了起来。
书上提到了东汉时期着名的大贪官梁冀。看到梁冀,顾清晓不禁想起了一年前震惊整个广东省的贪墨案件。同知张羡英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而被处斩,听说官兵在查抄张羡英的家产时竟然搜出了不下十万两的白银和足足一万两的黄金。张羡英落网后,因他错判的一起冤案也得到了昭雪。原来两年前霍家粮铺的“毒粮”事件是张羡英使人栽赃诬陷的,起因就是霍家不肯同张羡英同流合污秘密囤粮、抬高粮价。张羡英便买通霍家粮铺的一个下人,让下人在粮食里面搁上老鼠药,几天后,中毒事件爆发,矛头直指霍家粮铺。霍家粮铺的家主和族人也因此被冤屈处决,之后,粮铺实际上是被掌握在了张羡英手里。张羡英能贪墨如此之多的钱财,霍家粮铺“功不可没”。而揭露张羡英罪行、为“霍家粮铺”平冤的人正是富良,这是富良来广州办的第一件大案,也是此案奠定了富良在当地百姓心中公正廉洁的良好形象。
活生生的几十条人命就因为贪婪之人的贪妄之心被糟蹋了。顾清晓放下书,深深吸了口气,还好富良不缺银子。
“二格格,曹姨娘来看您了。”语幽进来禀报道。
“请她在外面等一会儿。语幽去端些茶点过来。语涵过来给我整理下。”曹姨娘闺名叫曹湘儿,是一年前富良新纳的小妾。
顾清晓出来的时候见曹湘儿正端起茶杯,秀秀气气的喝了口茶。十七八的模样,柳黛眉,杏核眼,皮肤白皙,左颊边一个浅浅的酒窝,一身冰雪蓝的旗装显得整个人更加秀气甜美。
“二格格,婢妾打扰了。”曹湘儿起身对顾清晓福了福身子。
“坐吧。可是有什么事情?”顾清晓也坐下来,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浅啜了一口清茶。
“二格格上次不是夸赞婢妾的扇面绣的好看么?婢妾见二格格喜欢,就给二格格也绣了一副,您看看是否还合意?”曹湘儿取出已经做成成品的团扇放到顾清晓面前。
团扇的形状为腰圆形,扇柄用湘妃竹制成,扇面一面绣的是盛开的芙蓉花,一面是蜻蜓点水立荷图。正是柄精巧十足的双面绣团扇。
“扇子很漂亮。我很喜欢。”顾清晓笑着将团扇手下,“我记得我还有盒没用过的‘洛水坊’的胭脂,语幽,你去取来给曹姨娘。”见语幽去取胭脂后,顾清晓又转头对曹姨娘说道,“是上次阿玛带我出府时买的,你别嫌弃。”
“二格格说哪儿的话。婢妾喜欢还来不及呢。多谢二格格。”曹湘儿一脸欣喜的对顾清晓道谢。“洛水坊”可是广东省最好的胭脂坊,里面一盒普通的胭脂都要五两银子,而以富良对顾清晓的宠爱,恐怕买的都是最好的。
曹湘儿离开后,语幽不屑的瘪瘪嘴,“真是的,送一把破扇子来就要走二格格一盒上等的胭脂,她肯定在心里偷笑呢。”
“语幽,你在我身边也有五年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有个数。像这种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算了,要是被旁人听到了,把你发买了也是不为过的。祸从口出,你要记住。”顾清晓看都没看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语幽一眼,削葱般的手指捻起一块荷花糕送到嘴里轻轻咬了一口。
“奴才知错,求主子原谅。”语幽“碰碰”的把头磕在地上,“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顾清晓轻叹了口气,“起吧。以后再犯,就把你撵出府。”挥挥手让语幽下去整理下自己。
这时言惜进来了。
“东西都送到了吗?”顾清晓前几天嘴馋,自己捣鼓出了双皮奶,今天她让厨房多做了些吩咐言惜和言锦给父母和几位兄长都送了份过去。
“送到了。只有三少爷有事外出了,不在府里。老爷、夫人和少爷们都夸二格格奇思妙想呢。特别是五少爷,直呼吃得不过瘾,还想再吃一碗。”言惜笑着回道。
佛尔果充这些年越发的贪嘴了,不过庆幸的是他的体型没有一直往横向发展。现在虽然看起来还有些圆嘟嘟的,可就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佛尔果充的身高和体重都是十分正常的。
顾清晓笑了笑,让语涵把绣绷儿给她取来,上面是一副只绣了不到一半的牡丹图。她的女红不算鼎好,不过在同龄人之中却是不错的。刚绣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见语涵进屋通报,“二格格,秦鹤在外面求见。”
顾清晓放下手里的绣活儿,让语涵先将屏风架了起来。
“让他进来吧。”
顾清晓端坐在屏风后,看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缓缓走了过来,在距屏风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秦鹤见过二格格。”来人正是秦鹤,现在宜里布的陪读,两年前富良在来广州的路上救下的孩子。
“嗯。坐吧。三哥可是有事要你告知我?”
秦鹤对着顾清晓躬身行礼后坐了下来,“三少爷对二格格送过去的奶羹赞不绝口,说如果以后每天都能喝到就好了。”秦鹤的声音还有着少年的清亮稚嫩,可是顾清晓每一次见他的时候都会觉得他深沉的不像个孩子。顾清晓还记得那个躺在床上破败不堪的小男孩儿,大夫已经宣布他没救了的时候,他眼角滑落的泪滴。那滴泪,让她想起了卓航,男孩的表情竟然和卓航在亲吻她墓碑上的照片时的神情一模一样。绝望、认命还有深深的不甘与悔恨。所以,她偷偷的给他服用了一滴灵液。她不希望他死。之后,她再没有去看望过那个小男孩,她只知道那个孩子活下来了。那个孩子的名字叫做秦鹤。
“这是三少爷命属下给二格格送来的画集。三少爷说,如果二格格喜欢,他以后再多寻些给二格格。”秦鹤将三本画集放在桌子上,言惜上前将画集取走交给了顾清晓。
顾清晓略略翻看了一下,都是些花鸟虫鱼之类的景物画。
“告诉三哥这几本足够我看一阵子的了,不用再特意麻烦了。替我多谢三哥。”
“是。属下这就告退了。”
“等一下。”顾清晓叫住秦鹤,对言惜说道,“去看看厨房里还有没有奶羹,给秦鹤再装上两碗带回去。”
不一会儿,言惜就提着食盒回来了。
“里面的奶羹一碗给三哥,一碗你自己尝尝。好了,退下吧。”秦鹤并非府里的下人,顾清晓也疑惑为何富良和宜里布都对他特别的看重,因此,对于秦鹤,她总是多一分客气。
秦鹤提着食盒出了沉香阁,少年清俊的脸庞泛着醉人的笑意,一双星目灼灼的盯着手里的食盒,低垂的头掩下了深深的痴迷。
他还记得自己就要死去的那个夜晚,有一个女孩偷偷的救了他。也许女孩以为自己昏迷了不可能知道她的存在。可是,他还是记住了。通过那一缕淡淡的馨香。
作者有话要说:苦逼的我,只能不停的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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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湘儿事件
路过折梅居的时候,顾清晓看见了正往外走的巴雅拉氏。一身淡白紫的绣花旗装包裹着越发瘦弱的身躯,原本丰腴的脸颊也有些凹陷,眼睛大而无神宛如一潭死水。失去孩子、终生无子的痛楚时时刻刻的折磨着她。她想报复乌雅氏,可是乌雅氏已经恶有恶报的疯癫魔怔了。她想对萨伊堪下手,可是富良加强了对全府的掌控,她根本无从下手。她只有通过不断地自我折磨来平息心里的怨与恨。精神上巨大的压抑使得快要她喘不过气了。
巴雅拉氏自然也看见了顾清晓。她对着顾清晓盈盈的拜下。
“婢妾给二格格请安。”
“姨娘请起。姨娘这是去哪儿?”顾清晓看见跟在巴雅拉氏身后的蓝萱手里抱着一个包袱。
“婢妾给五少爷做了身袍子,正想给五少爷送过去呢。”巴雅拉氏淡笑着说道,在提到佛尔果充的时候眼里有了些神采。
顾清晓点点头,“那你快去吧。我还要去额娘那儿一趟。”巴雅拉氏经常给佛尔果充做衣裳、荷包之类的绣件,顾清晓估计她可能把对自己孩子的母爱都转移到了佛尔果充身上吧。毕竟佛尔果充年纪最小,长得也是玉润可爱。而她自己倒更像个姐姐。
看着巴雅拉氏远去,顾清晓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在空间的医术里也看到过“红泪”的介绍,而且,那本医术里还记载有解毒的方法。巴雅拉氏的确是值得同情,她也能治好她的不孕之症。只是,她不觉得自己是滥好人一个啊。这里不是她原来生活的和平年代,这里有着严格的尊卑秩序,这里有些人的生命贱如草芥,这里的人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牺牲他人的性命。也许她无法做到为了自己残害他人,可是,至少,她可以做到不多管闲事,不当圣人。救秦鹤已经是破例了。这辈子,她只想对对她好的人好。
“走吧,去落霞阁。”顾清晓领着言惜往落霞阁走去。
顾清晓到落霞阁的时候,索绰罗氏正在对上个月的账本。看见女儿后,索绰罗氏便放下手里的账本,拉着女儿坐在了软凳上。
“笑儿今年也八岁了。这两年,你的女红和学问都学得不错,也是时候该学习管家的事了。”索绰罗氏拍了拍女儿的手,打量着越发精致秀丽的女儿满意的笑笑,“明天开始,你每天未时正就到额娘这里来,额娘慢慢的教你些内宅的事情。你要好好学,将来才不至于吃亏。”
“嗯。额娘,我听您的。”顾清晓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她知道内宅的复杂与凶险,以后没了父母兄长的庇佑,她能靠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从索绰罗氏哪里出来后,顾清晓回了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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