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最喜欢的一盆红珊瑚盆景也被摔成了五六段。那盆红珊瑚是富良送给她的,顾清晓平日里宝贝的不得了,现在没了,顾清晓着实一阵心疼。
大儿子玩了会儿九连环后便又玩起了积木。
“额娘,屋子为什么会塌?”大儿子拉了拉顾清晓的手,伸出胖胖的手指,指着他刚刚搭好的积木问顾清晓。
顾清晓摸了摸大儿子的小脑袋,对着大儿子笑笑,也不回答,只是伸出手,摇了摇积木下面的矮几。积木是搭在矮几上的,几面一晃动,积木自然就瞬间坍塌了下来。
“看见了吧。这个矮几就像是地面,启儿搭建的积木就像是我们住的屋子。地面在不停的摇晃,我的屋子经受不住这样的晃动,所以就塌了。”
大儿子似懂非懂的想了一会儿,但后点点头。“可是额娘,地面为什么会晃动呢?它不动我们的房子就不会变的破破的,额娘的红珊瑚就不会摔坏了。”
看着大儿子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的好奇样儿,顾清晓忍不住亲了亲儿子肉嘟嘟的小脸儿,“额娘跟你打个比方你就明白了。这么说吧。就像我们人一样。我们有的时候身子会不舒服,会生病。比如启儿上个月就因为跑到院子里玩出了一身臭臭的大汗后还躲着不让嬷嬷找到,结果启儿就发热了,还咳嗽。”
大儿子听到自家额娘提起自己的糗事,小脸有些红红的,“启儿才不臭。启儿香香的。”
“好好。我们启儿香香的。额娘最喜欢启儿香香的了。”顾清晓在儿子的脸上啵了啵,“我们接着说啊。就像启儿也会生病一样。厚土娘娘也会偶尔生病的嘛。厚土娘娘得了小伤寒,然后咳嗽了一声,地面就晃动了一下,于是我们的屋子就塌了。”
顾清晓早在大儿子一岁多的时候就给经常给大儿子讲故事。女娲、后土、夸父、释迦摩尼等等这些民间神话故事或是道教、佛家里的一些典故她都会挑一些讲给大儿子听。但因为清朝重佛抑道,顾清晓并不敢讲太多的道教故事,大多数都是讲些佛家典故。后土也是她讲的少数道家典故里面的一个,没想到此时却派上用场了。她不可能去跟一个三岁不到的小不点儿谈论发生地震的原因。她的儿子听不懂什么是地壳运动,什么是地球板块相互撞击,恐怕这里的人没一个能听懂吧。
“那后土娘娘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呢?”大儿子皱起小眉头,小嘴巴也撅起。
“这个额娘也不知道啊。”顾清晓摸了摸儿子的光脑门儿,“启儿,额娘跟你说的话不可以跟别人说喔。厚土娘娘是神仙,不是我们凡人能随便说的。她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那厚土娘娘知不知道我们刚才说她了呢?她会不会打宝宝的屁屁?”小家伙立刻紧张了起来,双手赶紧向后捂住自己的小屁股。
“咳咳——这个倒是不会。后土娘娘现在正在睡觉,听不到我们说的话的。不过我们以后不能再说了喔。不然——”顾清晓伸手作势在小家伙的屁股上一拍。
“不说了,不说了。启儿以后都不说了。”小家伙连忙摇着脑袋。
“嗯。真乖。真是额娘的好儿子。”顾清晓捧着儿子的脸蛋儿亲了又亲。本来启儿应该叫她一声“嫡额娘”的。多数满族人家里,庶子庶女都称呼自己的生母为“额娘”,称呼嫡母则是“嫡额娘”或是“母亲”。顾清晓不想跟儿子太过生分,再说她这个嫡母让儿子叫一声额娘也不为过,至于儿子对富察氏的称呼,她儿子愿意叫啥就叫啥吧。
“额娘——启儿晚上要和额娘一起睡——”小家伙抱着顾清晓的胳膊,眼巴巴的望着顾清晓。
“启儿是不是害怕啦?不敢一个人睡?”顾清晓点了点小家伙的小鼻头。
“儿子才不拍。儿子——儿子——儿子是担心额娘被吓着了,额娘害怕。儿子要保护额娘,跟额娘一起睡。”小家伙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说到最后竟然义正言辞的。
顾清晓失笑,她的启儿真是太可爱了。正要再逗逗小家伙,便听到了守在帐篷外的言惜给弘历请安的声音。
“奴才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
见弘历进来,顾清晓和小家伙都起身给弘历行礼。
弘历一把拦住顾清晓正要蹲下的身子,将顾清晓紧紧的搂在怀里。“笑儿,你没事,真好。”
顾清晓被弘历抱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弘历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她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的在意。顾清晓也抬起双手,搂住了弘历的腰身。
“阿玛——儿子的膝盖跪疼了,儿子可以起来了吗?”
拥抱得忘情的两人压根儿就忘了帐子里还有一个小豆丁呢。
顾清晓尴尬的挣脱开弘历的怀抱。弘历咳嗽了一声,瞪了臭小子一眼,“你才跪了多久就疼了?还得练练。”
小家伙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爷——”顾清晓拉了拉弘历的衣袖,“启儿今日受了些惊吓,爷别跟他计较。”
“哼。看在你额娘给你求情的份儿上,阿玛就不罚你了。你先退下吧,阿玛跟你额娘还有话说。”弘历顺势握住顾清晓的手,想将臭小子立刻赶出去。
小家伙不甘不愿的给弘历磕了头,“多谢阿玛宽恕儿子。阿玛、额娘,儿子下去了。”
“嗯。去吧去吧。没事别来打扰你额娘。”弘历赶紧摆摆手。小家伙转过身出了帐子,一张小嘴儿撅得都能挂油壶了。坏阿玛,就知道跟他抢额娘。我一定要快快长大,好保护额娘不被阿玛欺负!
小家伙一离开,弘历就把顾清晓抱了起来。
“爷——”顾清晓轻呼出声,伸手搂住弘历的脖子。
弘历对着顾清晓笑笑,将她放到床榻上。伸手慢慢的抚摸着她光滑的脸蛋儿。“笑儿,有没有受伤?”虽然已经有人来禀报过他,他的小妻子一切安好,并未受伤,可是,他还是想亲口听她说,亲自检查一番。
顾清晓摇摇头,“没有,爷。别担心。”顾清晓将手附在弘历的手上,眼含担忧,“爷,您呢?有没有伤着?”
弘历握住顾清晓的手,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后脑勺。“拉皇阿玛的时候摔倒了地上,头撞到了桌腿。”
顾清晓感受着掌心下的那一个突起的包包,手上不敢使一点儿力,“是不是很疼?妾身给您上药。”顾清晓说着就要起身去拿药。
“别去。爷已经上过药了。”弘历将顾清晓压在身下,阻止她起身。伸出手指在她的脸上一寸寸逡巡,目光深邃的盯着身下之人绝美的容颜,弘历缓缓俯□,含住顾清晓的樱唇。他的心里,从没有如此的满足过。在得知她安然无恙后,在亲眼见到她平安无事后,他的心里突然就踏实了。似乎,只要她还陪在他的身边,只要她对于他还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就能无所畏惧,为她劈荆斩棘。
没有濡湿缠绵的深吻,没有技巧熟练的勾缠,他只是静静的含着她,动也不动。良久,他放开她的唇瓣,却依然没有离去,两唇还是软软的贴着。“笑儿——”他贴着她的唇瓣呢喃。
“嗯。”顾清晓轻轻的出声回应。
“我们要个孩子吧。我和你的孩子。我想要。”他盯着她的眼睛,顾清晓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执着与渴望。
“好——”顾清晓微笑,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我们要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弘历也笑,有些傻傻的,心满意足的。他轻轻的吻着她,很温柔,很仔细,眼角眉梢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顾清晓在帐子里住了一个月,期间余震不断。一个月后,府里终于恢复了原貌。顾清晓也搬回了屋子里。
弘历这段日子正忙着处理震后的赈济与重建事项,早出晚归的,很难得与顾清晓见上一面。顾清晓除了能在生活上对他多加照顾外,其余的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一个多月下来,弘历明显的瘦了些。禧妃为此没少唠叨顾清晓,说顾清晓不会照顾丈夫,没尽到为人妻的责任。顾清晓对于禧妃这些明里暗里的责备也全都坦然接受,一副垂首受训的委屈摸样,禧妃见了心里更是膈应。她怎么会不知道弘历之所以消瘦了是因为给雍正帝办差缘故。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训斥顾清晓几句罢了。除了能在口头上逞逞威风,她还真不敢对顾清晓进行更过分的举动。万一要是传了出去,不是明摆着她对雍正爷使唤四阿哥不满,将怨气都发泄发了儿媳身上了吗?她可不能毁了儿子的前程。因此,就连这几句口头上的训斥,禧妃也是不敢说重了的。
禧妃对顾清晓的膈应没过多久便被另一件事情带给她的喜悦给冲淡了。
雍正八年十月,景仁宫禧妃钮钴禄氏,恭顺温婉,端赖柔嘉,淑声益茂,勤勉至淳,上则克尽敬慎,下则宽厚平和,着晋贵妃位,封号沿旧。
至此,景仁宫再没有禧妃,只有禧贵妃。
禧贵妃是母凭子贵。雍正爷晋她的位完全是因为弘历的原因。这一点,顾清晓知道,弘历知道,宫里哪个人不知道?禧贵妃自己当然也知道。因此,禧贵妃在心里下定决心,更不能让儿子跟她离了心。她的一切,都是靠儿子得来的。没有了儿子的亲近,她怎么在这深宫之中养尊处优?
这天,顾清晓来给钮钴禄氏请安。钮钴禄氏将两个容貌不俗的宫女点名指给顾清晓看。顾清晓一眼就猜到钮钴禄氏打的什么主意。因此,在钮钴禄氏夸奖其中一个宫女厨艺精湛,特别是做小点心最为拿手,要顾清晓尝尝那个宫女做的点心的时候,顾清晓拿起一块芙蓉糕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却突然不停的干呕起来。
“快,快去请御医。”钮钴禄氏打发宫人去请太医,她自己也有些心慌,看样子,莫不是有了吧?她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人,顾清晓的症状她再熟悉不过了。本来她是打算以弘历子嗣单薄为由,再赐给弘历两个宫女的。顾清晓嫁给弘历三年了都无子,弘历现在除了长子永璜之外并无其他子嗣,她这个做额娘的给儿子送两个女人并不为过,顾清晓也无话可说。相信弘历看在她这个额娘的面上也不会冷落了这两个宫女。可没想到顾清晓却在这个节骨眼儿怀了孩子。如果顾清晓真的怀孕了,她却不好再给弘历的后院里添人了。万一顾清晓有个什么,保不准别人会在背地里说是她这个做婆婆的给儿媳委屈受了。再说,弘历后院里又不缺女人,她这时候再让顾清晓收下这两个宫女不是明着打压顾清晓?她虽然不喜顾清晓,可还没必要现在就和顾清晓撕破脸啊。
太医给顾清晓诊完脉后,果然露出了笑容。“恭喜贵妃娘娘,恭喜四福晋,是喜脉,已经一个多月了。”
“好。好。”钮钴禄氏也是一脸的笑意。不管怎样,都是弘历嫡子。她这个做额娘的也替儿子高兴。打赏了太医后,钮钴禄氏着人去给雍正爷和皇后报喜,又对着顾清晓嘱咐了一番怀孕后的注意事项,留顾清晓用过午膳后才放顾清晓离开。那两个宫女的事情,钮钴禄氏自是没再开口提及。
顾清晓怀孕的消息迅速在宫里传开。弘历的府上也得到了消息。
“碰”的一声,杯子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