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宇也笑了下:“我前几天头被撞到,有时候脑袋有些不太好用……”
“我啊,黄予行,大一时候跟你一个寝,隔壁班的。”黄予行指着自己,然后扒了口饭,“说来还是你能忍,就陈明舜那德行,我们都受不了,你居然和他同屋到现在。”
“剩下两张床,一张是你的?”谢子宇问。
“你还真忘了?可不是嘛,我和小山实在受不了陈明舜,就都在外面住了。现在也不让退寝室,只能放着。”黄予行埋怨着,把陈明舜种种事迹向谢子宇描述,什么作息时间诡异啊,带不三不四的人进寝室啊,音乐声大键盘声响啊……还有,抢室友的女朋友啊——谢子宇非常怀疑,最后一个理由才是要点。
感觉上陈明舜是有意的,但如果他真的不喜欢和别人同住,为什么不干脆自己搬出去呢?看他样子,可不像自己这么穷。
从黄予行那里套出很多事情来,谢子宇沈思着,走到操场。锻炼身体是当前第一要务,他对操场旁边诸多器材不是很熟,于是绕着操场,跑起圈来。
一次相遇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是有缘,四次呢?五次呢?
在B市的高校中,T大算得上幅员辽阔,辽阔到了有两个足球场的程度——不算那些操场上的临时球地的话。
历史系实际上很少在正式球场踢球,因为系里男生加在一起也就五十上下,系里自己踢的时候基本只踢小场地,因为大多数人跑不下来全场。不过现在校运会召开在即,好歹也得踢踢看看,选出出场人员,至少踢全场不能趴下。
作为历史系的绝对主力,顾皓伦这个前锋跑来跑去,煞是辛苦。等其它所有人都跑去对方半场上,他透口气,眼无意识地向外扫了扫……
诶?怎么又是他?
顾皓伦看到谢子宇在球场外,绕着操场跑道,一圈一圈跑着。顾皓伦愣了半天,觉得自己和这家伙真是有缘,虽然似乎是孽缘。
但是这家伙真能跑,现在阳光也算是很大了,他脸上却见不到什么汗。他跑得不慢,顾皓伦每一眼看到他,觉得他都是用一个速度跑着的。两圈、三圈……顾皓伦不停偷眼看他,丝毫不见谢子宇放缓速度。少年跑步的姿势非常好看,偶尔风起,吹他的发飘扬,少年的眼半眯着,更像是在享受。
“顾头,球!”一声大喊打断他的走神,顾皓伦这才发现球又到了附近,己方一名偏锋起脚向着自己传球,偏偏他一时走神,险些将球漏过。被这一声惊醒后,顾皓伦微微有些慌乱,想也没想地接球出脚,直接射向球门。
这么匆忙出脚,当然不会控制好力道,球直直飞向天空。足球场边本来都有拦网,以免球踢出去打到跑道上的人,但这一球太高,直接从网的上方飞过,向正好跑到球门后的谢子宇飞来。
“小心——”顾皓伦声音刚刚发出,球已经向着谢子宇落下。他心一沈,却见谢子宇不慌不忙地一侧身,也看不清楚他动作,球就忽然落到他脚下,乖乖转了几下,不再动弹。
顾皓伦松一口气,眼前的守门员回头,对着谢子宇高声喊:“这位同学,麻烦你把球踢回来!”
谢子宇歪头看着网里的他们:“踢给你?”
守门员点头:“对,给我,大力一点。”
他认为谢子宇会把球扔回来,这网有点高,力气小了扔不进,于是提醒。谢子宇想了片刻,他知道足球是要用脚踢的,也知道传球是有讲究的。他需要了解的太多,也没仔细研究过这运动,于是很听话地抬脚发力,足球高高飞起,在空中诡异地划了个弧,直向守门员砸去。
守门员吓了一大跳,直觉迎上几步,就要伸手去接。谢子宇连忙喊:“不要接!”但是他的话晚了一步,足球忽然变了去向,从守门员双手间漏下,向他下身砸去。
男人最无法忍受的痛苦中,这一种绝对名列前茅。守门员捂着下体倒在地上,嚎了几声。两方人连忙围上,一阵骚乱后,守门员被送到校医院,而谢子宇还在球场外傻傻站着。
“不是让我踢给他嘛,我力道角度都算得好好的,他等着球到脚下就好呀。”谢子宇摸摸头,觉得有些愧疚,又是不解。
——他当然不解,能踢出他那种超级弧线球的人,全国可能都找不出第二个。
历史系足球队基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守门员更没有替补。顾皓伦在场上为难片刻,忽然伸手对着场外招呼:“谢子宇,如果你考试可以,校运会之前你就会成为历史系一员……”
谢子宇疑惑看着他。
“所以,你进来替一下守门员吧。”顾皓伦说,“既然是你害他下场的……”
谢子宇点点头,抬头看球网,挠了挠头——好像有点高,自己现在这轻功,看来只有爬上去了。
于是,在满场人目瞪口呆之下,谢子宇手一抓球网,身体蹦起。随即手在网上拨了几下,很轻松地跳上球网顶端,又沿着内侧滑下来。拍拍手,谢子宇走到球门边,对顾皓伦笑了笑:“拦住球不让它进门就行了对吧?开始吧。”
“哦,好。”顾皓伦傻乎乎点头,示意球赛继续。
现代需要学习的事情非常多,而足球显然并不属于生活技能,谢子宇也就没用心了解。他只知道守门员就是要拦住球不让它进门的,还知道足球要用脚踢,分两队,其余基本是一头雾水。
不过他毕竟是武林高手,目前那一层轻功,至少用来看球门是没什么问题的。顾皓伦带球到他眼前若干次,都被他一脚拦下,然后传给本队队员——他也就认识自己队的俩后卫,因此每一次都是给他们,从不大脚开出。
即使如此,毕竟本事差得远,谢子宇把球门守得滴水不漏,别说是球,就是蚊子苍蝇也别想从他眼前漏过。有了这一铁门,他那一队几乎全员压上去,全攻不守,打得对方焦头烂额。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顾皓伦带球杀过来,一副要直接连人带球杀入球门状。谢子宇只是看他一眼,在顾皓伦起脚那一瞬间忽然伸脚,把球断下。
可怜顾皓伦这前锋从来没防守过,此刻颇有点不知所措,最后干脆继续守在门边,等着机会。前方不知怎地似乎发生了争执,谢子宇远远看到那个叫裁判的人掏出一张黄纸,奇怪问顾皓伦:“那里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抬脚过高,吃了张黄牌。”被给牌的显然是谢子宇一方,顾皓伦表情还算轻松,见谢子宇一副迷糊状,干脆给他解释了下什么叫抬脚过高。谢子宇摸摸头:“这个就要犯规是吗?”
“也要看程度和意图。”顾皓伦继续简要解释,但在有针对性地普及知识过程中,他显然忘记了说明守门员和其它球员的不同权力。谢子宇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很是受教状。顾皓伦觉得这样的他竟然格外顺眼,忍不住缓和了表情。
“球,过来了。”说着说着,谢子宇忽然一指中场,果然顾皓伦那队抓到机会,把球踢过这一边。顾皓伦连忙回过身接球,这半场只有他一前锋,以及谢子宇一个守门员,完全不用考虑到什么后卫之类。
怎么看谢子宇都是一足球盲,如果连这样的都踢不过,他这历史系一号前锋也太窝囊了。顾皓伦咬咬牙,虚晃几次,见谢子宇一点都不上当,狠狠一脚,直奔谢子宇脸侧踢去。
这一球角度刁钻,用力也大,就是有些容易伤到人。顾皓伦踢出去就有些后悔,毕竟大家是同系选拔赛,又不是要你死我活的敌人。
谢子宇张开双臂,生怕自己手臂触到球以至于犯规。应该用脚踢吧,可是这么高,是不是算犯规啊?他如果拿到黄牌是不是很危险?
这么一怔间,球已经对着他的脸砸下去。谢子宇正在思考用脑袋挡回去可不可以时,只听一声:“小心!”,身体就被扑倒,一个人压上来,压得他眼前一黑。
这身体还是烂啊,现在勉强有几分灵活,但力道还是不成,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压倒。
谢子宇叹了一声,对压在身上的顾皓伦笑了笑:“我……好像输了一个球啊。”
顾皓伦身体一僵,飞快跳起,脸上表情有些凶:“你怎么那么呆,用手挡也好挡不住后退也成,怎么躲都不躲的!”
“诶?”谢子宇一翻身,从草地上轻松跳起,“用手?那不是犯规吗?”
……
顾皓伦有了杀人的冲动:“谁告诉你用手是犯规?”
“你啊。”谢子宇无辜指,“你说抬脚过高也犯规,所以我都不敢抬脚接,你又说球打到手都不成,我才不敢伸手的……”
“你是守门员啊!你懂不懂什么是守门员?”顾皓伦的风度这一刻消失殆尽,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傻瓜,“你见过不用手的守门员吗?”
“我连用脚的守门员都没见过。”谢子宇低声嘀咕一句,他又没时间看球赛研究足球,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不就是被进了一个球嘛,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再进回去就好。
谢子宇抱着足球,想了想,问顾皓伦:“那,守门员可以进球吗?”
“当然可以,就算乌龙也是进球——”顾皓伦说着,忽然目瞪口呆,“你、你做什么?”
他只见谢子宇深深吸一口气,把球放到地上,后退一步,然后飞快冲上前,一脚踢上球。足球在空中划出一个平滑抛物线,在全场球员以及自己队的守门员的惊愕中,不慌不忙地钻进球门。
所有人都傻了,包括球员、裁判和观众。谢子宇微微皱眉,侧头问一边的木雕顾皓伦:“这个不算进球吗?裁判为什么不吹哨呀?”
石化了的人终于恢复神智,颤抖着声音:“你、你知道球场有多少米吗?你居然从这边直接踢到那边……”
虽然知道门将进球有前例,但毕竟大多是传说中的传奇,至少不该会出现在历史系对抗赛里。
“一米是三尺,这边到那边,大概是……”认真的谢子宇认真目测着距离,掰手指头算着,“好像不到一百米吧?”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顾皓伦深吸一口气:“谢子宇。”
“嗯?”
“历史系由于经常有人转出去,原则上总是缺学生的。只要你成绩不要太差,我做主让你进来。”
谢子宇怔了下,随即瞪起眼:“我堂堂穆……谢子宇,还用得着你来徇私吗?歪门邪道,哼!”
在明军里,他是极其难得的人才,凭着他自身能力,升官倒也不慢,因此一向不是很瞧得起那些走关系的无能之辈。尤其一个小小考试,以他的记忆力而言,完全不造成负担。他感觉被顾皓伦瞧低了,便有些不悦。
顾皓伦是个正直孩子,难得想着帮眼前人一把,竟然会被斥责。他一阵着恼,冷笑:“那你加油复习,可别及格都过不了被淘汰。”
谢子宇轻哼一声,坐了下来,拔根草一边玩一边注意前方战况。顾皓伦也侧过头去不看他,脑子里却每一刻安静,总是想到身边这人。
打完球后各自回寝,陈明舜似乎出去玩了,倒也不在。谢子宇看书写字,赶在他回来之前睡觉。
这样平静过了一个周末,陈明舜跟谢子宇说,让他还是去一趟系办。于是周一的时候,谢子宇依言去了。
系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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