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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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倾天下-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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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中等级森严,这选侍是品阶比较低的小主,大概这女人只是被选进宫,却还没被临幸过就被打入冷宫了。慕鸾叹了口气,又道:“那你又怎么会白了发?”平日里慕鸾并不是多话之人,今日见这女人眉清目秀却顶着一头白发,心中有些好奇,又看她年纪还不算大,本应伶俐的模样,可眼神却死静的没有一丝生气,尽是沧桑,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不过是因为些陈年旧事了,说出来不怕娘娘笑话,奴婢原本被圣召临幸的那天晚上,被人迷晕在了芳清池中,别人便顶替了奴婢得到圣宠,而奴婢又被胡乱安了个罪名发配到了这儿来,一夜之间怒火攻心就白了发。若有辱娘娘请听,还请娘娘见谅。”安氏淡淡的说,仿佛事件的主人公并不是自己,一夜之间急白了头的也不是自己。
三言两语便是一段辛酸不堪的往事,慕鸾看着此时跪在自己面前的安氏,又看着她身后那片狭窄漆黑的永巷,永远都在充斥着新来的人的嘤嘤哭音,永远覆盖着日积月累的寂寞。慕鸾向安氏摆了摆手,说:“你起来,回去吧。”
“是,谢娘娘恩典。”说着安氏就抱起了白猫要往回走。
“你会觉得遗憾吗?”慕鸾忽然向安氏问道。
安氏停下脚步,顿了顿回答:“遗憾又能怎样?这个皇宫里有太多和我一样名为皇上的女人却一辈子连圣颜也见不到一面的。在这永巷中,虽是寂寥,可却能安稳的了却残生,又何尝不是一种福分?远离那些勾心斗角与伤害,在平淡中安然自得,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啊。”说完,安氏抱着白猫,身影渐行渐远。
慕鸾却始终没有挪动脚步,而是静静望着这一片永巷。想起年少时曾经看过的《阿房宫赋》: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那时的自己真待字闺中,只觉苦涩,未觉其他,如今自己身处后宫,看见纸上的话变成的眼前的现实,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尽是什么样的滋味。
“娘娘,”念雨说道:“您怎么了,神色这样恍惚?”
“年华空付,即便是苟且偷生,难道不会觉得遗憾吗?”慕鸾喃喃道。
“娘娘,您怎么想起这样的事情来了。您深得圣宠,自是不需要考虑这样的问题的。这里阴沉的很,娘娘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沾染上晦气。”念雨劝道。
慕鸾有些失神的被念雨搀扶离去,离开前慕鸾再次深深的看了眼“永巷”那两个黑色的大字。女人的宿命为什么就永远要被掌握在男人的手中?奉献最美好的年华,使用最恶毒的心计,只为在千万人之中脱颖而出,得一人垂青。甚至为了自保,只能一味避世,独尝一世的寂寥。这样的宿命,让慕鸾不甘,更让慕鸾不屑,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希望能执手打破宿命的枷锁,她知道这条路必定艰难,沉重,甚至自己最后会血肉模糊,可是,在这韶华之中,她宁愿哪怕是悲壮的搏上一搏,也不愿坐以待毙,任人宰割。那么,就不能恍惚,不能犹豫,慕鸾的步伐重新变得坚定,只有强大、更强大,才有资格改变这一切!

主仆两人接着走了一会儿,“娘娘,娘娘,下雪了。”念雨突然兴奋的喊道。
慕鸾也仰起头,伸手去接洁白的雪花,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雪,慕鸾脸上也是有丝丝兴奋的。
“哇,好漂亮啊。娘娘,我们去梅园吧,您不是最爱梅花了吗?在雪中梅花一定更加好看。”不由分说,念雨便拉着慕鸾向梅园走去。
有诗云:“梅需让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慕鸾其实也很想看看雪中的梅花究竟是如何傲艳,正思衬着,两人便到了梅园,点点红影还没有完全绽放,慕鸾伸出纤指,轻轻掠过那些花苞,生怕扰了它的娇嫩。本在一心赏梅的慕鸾透过梅树的枝杈缝隙,忽然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那张这几天一直烦扰着自己的面孔……


 

第三十五章 吟月三人
(亦城篇)


吟月楼。
凌都本就繁华富饶,而这里本是集风月奢靡于一身,夜夜莺歌燕舞,日日花红柳翠,佳人一笑值千金,让男人们流连忘返的温柔乡。
大堂里,玉妈妈热络圆滑的招呼着各色客人们,分到各位姑娘那里,而姑娘们尽是笑盈盈的拉过个人,一脸的妩媚娇态,时而敬大人们一杯酒,时而故作生气撒娇,时而弯起媚眼掩嘴轻笑。相比于楼下的杂闹,二楼则显得清淡素雅很多,来吟月楼的虽多半是权贵人家,一掷千金也是常事,可是在二楼这种豪华的厢院,独门独户,装设华丽不说,陪客的姑娘也个个都是天香国色之级,而价钱说是一掷万金也绰绰有余,这门槛儿高了,自然人就少了。二楼包厢的最里间,安静的与喧闹的气氛显得那样格格不入,隐秘的让人有丝丝冷意。
然而,屋子里只座了三名男子,并未有任何佳人相伴左右,位于首座的白衣男子举起酒杯说道:“扳倒逆贼的事情,真是要感谢二位的鼎力相助了!来,我先敬二位一杯。”
“二皇子客气,臣不敢受此大礼,一切都是臣应该做的。”二人齐声说道。
“呵呵,韩将军,青崖领卫,这话是怎么说呢?你们一个是与我没有半点交集又威名远扬的大将军,一个原本就是那逆贼的手下,这样的相助怎么能说是你们该做的呢?”
闻言,两人脸上都略有怔色,一时不知接什么才好。
“哈哈,”在气氛尴尬时,亦城忽然爽朗的笑了起来,道:“正是因为如此,二位的相助才更显得珍贵啊!不是吗?所以,这杯酒,你们受之无愧啊!”
已是无法推拒,又看着亦城迅速转变的神态,二人只得小心的说:“那臣等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他们饮完杯中的酒,亦城又亲自为三人斟上了酒,道:“日后我定还会有很多地方需要二位帮忙,也希望二位能一如今时这般,施以援手才是。”
“二皇子严重了,臣等自当为二皇子竭尽全力。”
“好,那为了日后我们一同图谋大业,我再敬二位一杯。”
“不敢。”虽嘴上这样说,二人还是举起杯,与亦城的杯碰撞了一下,然后三人同饮。
喝完这杯,亦城又一次为三人都斟上了酒,却没有说话,把着酒杯玩味了一会儿。
青崖与韩锋两人面面相窥,不知亦城这是为何,青崖只能开口道:“二皇子,这一杯该是臣等敬您一杯了,就敬您英明无双,才智过人,可好?”
“唉,还要敬上臣等祝愿二皇子顺利完成大业,恩泽天下!”韩锋补充道。
“是,是,还是韩将军说的周到。”青崖应和道。
而亦城却是浅浅一笑,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道:“二位此言差矣,这一杯我们该一起敬她——那个真正帮助我们的人。”
青崖与韩锋两人再度语塞,心里大概是有九分明白亦城所指是何人,只是不知道该不该接下这话,两人面上都有些进退两难的窘色。
“风护法,电护法,她最近可还好?”亦城的语气那样自然,仿佛在说着一件人人皆知的事,而话语间又有些真挚的落寞,他不在,她可还好?
虽是大概知道亦城已经猜出来了自己的身份,但听到亦城那样自然的呼出自己隐秘的身份,额上还是泛出了一层冷汗,两人连忙跪下道:“二皇子果然智慧不凡,早已猜出臣等的身份,臣等佩服至极。宫主她……应该很好。”
“呵呵,那就好。”亦城放下酒杯,扶向那两人,道:“二位快快请起,你们与我之间又何须行如此大礼。你们既然已经被授命来辅佐我,我定然把二位当自己人。”
“谢二皇子厚爱。”说完,两人站起身,重新坐回座位上。
亦城缓了缓,接着说:“二位既是自己人,那我就把话挑明了说,现今虽是灭了明面上的一头虎,众人皆是对我另眼相待,然而这暗地里却不知有激怒了多少狼。所以,我是更加需要二位的相助啊。”
“二皇子尽管吩咐。”
“韩将军坐镇前线,年轻有为,虽是手握重兵,可是论起在军中的根基还是没有萧氏家族日积月累的深。眼下的形势,只能用些别的手段让将军把军权握的更稳。所谓擒贼先擒王,不能把所有追随萧家的将士都除掉,就只能从萧氏一族中身居位置较高的亲信开始。而这些人,就需要你我二人的配合了……”说着亦城的声音减低,逐渐变成了只有韩锋和他两人能听得见的耳语,又把一个信封交到了韩锋手中,二人相视一笑。
“臣明白,定不辱二皇子所望。”韩锋掷地有声的答道。
旋即,亦城又把目光转向青崖,“青崖首领,亦有大将之才,这些年让你屈居在亦阳手下,护一方庭院真是委屈你了。如今,那帮乱党一除,有很多职位就空了出来我自是会进言,提拔你做御林军统领,不知你意下如何?”
“臣自是感谢二皇子提拔,定为二皇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青崖跪下谢恩。
“呵呵,不是说了在我面前,自己人就不要这么见外了吗。至于你说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倒是太夸大了,我怎么舍得失去你这样的爱将呢,只是……现在真的有一事需要青崖首领大义灭亲了。”亦城的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却让人更加心下寒冷。
青崖心里暗觉不好,神色惶恐的问道:“情二皇子明示。”
“这次唯一一个参与逆反,却不受牵连反而用功的古禾,”说到这两个字,亦城看了眼青崖的反映,青崖明显的微微为之一震,尽管他很快的掩饰了下去。“此人可是与青崖将军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显然,从前句的那个“大义灭亲”就能看出亦城已经知道了自己与古禾的关系,所以,青崖别无选择,只能坦白:“是不相瞒,古禾是臣的亲生哥哥,只是生疏了多年,未公开相认,此次,也的确是他告诉臣反贼们的具体部署,才让臣有机会为二皇子尽绵薄之力。”
“如此说来,他可是我要感谢的大功臣了,哈哈哈哈”亦城忽然爽朗的笑起来,就在青崖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亦城的笑声戛然而止,“可是,他终究知道的还是太多了。”
听闻这话,青崖额上冷汗大做,连忙恳请道:“不管怎样,他都已经选择投靠我方了,而且古禾相来为人严谨,一定不会说不该说的话。”
“呵呵,青崖首领不要紧张,我定是不会做那卸磨杀驴之事,更何况他还是你的兄长,又有功于我。若是杀掉他,岂不是浪费了青崖首领策划他向我投诚的良苦用心。”
连是自己劝服古禾,而不是古禾自愿一事亦城都知道,那么这事一定不会那么简单结束了,青崖心里冷冷的抽搐了一下,只道:“还请二皇子网开一面。”
“我自是会网开一面的,可是他毕竟是跟随亦阳多年的心腹之臣,又知道的太多,若有朝一日被奸人利用,不顾你与他的兄弟之情,这可如何是好?再说,我想在朱雀宫这么多年,你也应该很明白,越是亲近的关系就越是别人抓得住的把柄,与其让别人抓住把柄,不如自己先解决这个隐患。但在这种种情况下,我虽是不忍要他的命的,但是终究还是要封住他的口。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青崖的眼眶里已有温热之意,封住古禾的口,那就死要割下古禾的舌,自己在朱雀宫多年,虽已对这样的事例屡见不鲜,但轮到自己身上,终究那是与自己血脉相连之人啊!可青崖也知道,只有这样,才是古禾唯一能活命的方法。于是他只能忍痛回答:“臣,明白。”
“明白就好,只是我需再嘱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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