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里,眼泪哭得干了,才看到手里的信封,略微一捏,竟是软的。
有些颤瑟的打开,里面是块洁白的绢子,正中是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字迹:
——
活着,才有希望。
——
可不在你身边,我该怎么活?
用力的把绢子握在胸前,难受的几要崩溃。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是这般曲折。一直以来都是心中那若有若无的坚持,支撑着我走到现在。但现在这种坚持,居然被他一手打破。
我只想在你身边,不管生死,你难道不明白么?
现在送我走,我又哪里还有力气回到你的身边?
这长久以来的无奈痛苦,究竟是未得哪般?
你让我究竟该怎么办!
半靠在马车里,神情恍惚,眼前的一切都是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那摇晃的感觉忽然停下,才发现手中的绢子里似是有一处硬物。疑惑着展开,发现在绢子的下面,有一铜钱大小的蜡渍。
下面若隐若现有几个字。
此时我的心里居然是一片空然。只下意识的揉着那白绢。
屏住了呼吸。
待那蜡渍脱落,终于看到了内里的字迹。
用力吸气,说不出话来。
怔怔的坐在那里,也不管从外面进来的人是如何把我从马车内抱了出去。
一心全在那几个字上,舍不得移开。
——
我爱你
Forever
第四十二章
Forever——我们戒指上刻着的字。
他问过我这图案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他是永远的永远,他记下了,用毛笔描,描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捧着那字,坐在窗下发了半晌的呆。
他又何尝不期望永远?
但永远在此时,对我们来说只是奢望。
用力的将帕子握在手里,捏烂在心里,随着血液跳动。
缓缓又涌回了胸腔。
好,既然你让我活,那我便活。长空浩阔,我在这里守着,守着我们残存的那一点,可以重聚的希望。
被人从车里抱出,却没力气走动,只好被那人一直抱到了帐篷里。
透过间隙,才发现队伍并没有进入江州城,而是在径直往北移动,四野里一片翠草新绿,望不到边的平原。
也不知是走了多远。
不双并未在这队伍里,他提早回了大容国国都,而我大概正朝着那个方向去。就像被折掉了翅膀,身不由己。
躺了片刻,有人送进一碗药水,逼着我灌进去,味道极苦。口中满是辛涩的余味,而身体却是再也不能动。就这样昏昏沉沉睡去,醒来时又开始了行程。
倒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喉咙里还是昨晚药水的味道,动了一下,便难受的干呕了起来。
定儿一直陪在我身边,她眼角的泪水不曾干过。
嘴里哽咽:“小姐您究竟是招惹谁了,为何偏偏要受这种罪。”
招惹?我苦笑。恐怕天下最不能招惹的人,如今已经死死的缠上我了。只因为他那不曾被人撼动过的自尊与傲气,被我无意中的挑拨,就如此翻起了滔天大浪。
这种男人,一生平顺,稍微碰上了绊脚的藤蔓,就定要刨根去底,斩草除根不可。那我还能怎么办?
队伍走的很快,十天的功夫就已到了大容国的腹地。
每日服下的还是那难喝的药水,味道越来越腥,让人难以忍受。开始还可以勉强含下些稀粥,但到后来只觉得满嘴都是那种味道,任何东西都吃不下,身体也愈发的消瘦了起来,更是毫无力气。
醒来,被灌了满嘴苦涩,尔后昏迷。
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这种痛苦似乎漫长的没有边际。
略微叹气,一缕头发挡在了眼睑处,痒的厉害。
想去抚开,才想起自己此时早已没了抬手的力气。那药汁似在延缓我体内的毒素,却没给我任何活着的办法。
像具仍有意识的尸体,仅此而已。
晚上,在一座城外扎下了营寨。
那城墙高耸整齐,来往穿梭,似是不小。
却不想去想我们又道了哪里,因为总觉得那些,已经开始与我没有关系了。不知不觉就开始了浑噩,浑浑噩噩。
今天并没人送那难喝的汤药进来,
有些庆幸。
但身体却顶不住了,好像有很多麻痒的东西涌了上来,激得胸腔里痛苦不堪。
最后是嗓子里的甜腥,和嘴角的温热。
我怕是要死了。
死在这里么?挣扎了那么久,不过还是这样一个结局。也好,至少还会给远方那两个人一个希望,一个绝望的希望。
睁着眼睛,望着我不熟悉的帐子。那青灰的颜色慢慢模糊了起来,汇聚了,又分散,瞧不清楚。他们都说人在临死前会想起很多事情。但真奇怪,我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总觉得有很多沉重的,难以负荷的悲痛积压上来,喘不过气。
帐篷里似乎有气流涌动,带的床角灯火骤然明灭。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光亮,山一般压住了我的一方世界。
他的手探入我的腰侧,用力一推就把我抱在了怀里。
这下明晰了。味道是不熟悉的,身体也是不熟悉的。自然会排斥。
挣扎了几下,嘴里含糊着念着什么。
而那人的双臂却像铁箍一般,死死的将我禁锢住。
然后唇上就是一片濡湿。
有些东西被硬逼着塞到了嘴里。咽下去,不知道是什么。
只听到了头顶的笑声,梦魇一般。
“你终究还是逃不掉的……”
之后头就疼的厉害,像要裂开。神智也开始变得不清晰,马上眼前就是一片混黑。
再醒来,帐外已有曙光摇晃着透入,从掀起的窗口外照进,有些刺眼。抬起手挡住,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能动。
惊异的坐起身,用力握了握手掌,并没有先前那种无力感,而胸口,头,也没有以往的那种疼痛。
难道我是好了?
想起昨日一些模糊的记忆,又想起了那个身影,浑身不由得就是一颤。这时帐子忽然被挑起,走进了一个人来。
屏风后只有大概的轮廓,但身体已经意识到了是谁,不由自主的就紧张了起来。
他几步就绕过了屏风,站在我的身前。手抱在胸前,脸上还是那抹若有若无带了几分讽刺的笑。
“醒了么?”
我强压着心头的彭湃,咬着牙,别过脸去。
他没动,只冷笑,然后床头一沉,就坐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我,啧啧发出赞叹。“上回匆匆一别,已有数月,不想圣僧竟是憔悴了不少。”
感觉他的话像一盆热炭,全扑在了我的脸上,火辣辣的。又听他道:“不过想以后的日子,圣僧背井离乡,恐怕还要再憔悴一些了。”
“你何必在此跟我说这么多的废话,既然我已经落在了你的手里,就随你怎么样吧。”
“随我怎么样?”他不屑的轻哼,却又坏笑,缓缓靠近我,离我的脸只又一发之隔。
“我倒是真想把你怎么样。”话说完猛然把我的身子用力一按,然后翻身上床把我压在了身下。他的手勾着我的下巴,挑逗的语气:“听说你是那永络国君的爱妃,他为了你连国家都不在乎了,是不是?”
心里微微有些恼意,盯着他:“子煌仁政爱民,比起你动辄发起战乱的暴戾,要好得太多了。”
“好的太多?那也不见得。想你应该是没听过最近边境的留言,你们那个好皇上,现在已经成了百姓口里软弱无能用女人来买得江山太平的无能之辈了。”
我听了不由得一惊:“你什么意思?”
他那双丹凤眼微微一眯,邪气的笑:“意思就是你那皇上为了保全自己的江山,已经把你送给我了。”
“胡言乱语!”我怒极,扬手就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捉住,对我调笑道:“这一路上灌了你不少药,怎么还改不了这泼辣的性子。想我昨天真不该替你解毒,说实话我更喜欢看你躺在那里动也不能动的模样。”
我用尽了力气想从他的手中脱离开来,可体内的毒刚解,只动了两下便出了一身虚汗,气急而娇喘连连。
可他的眼中却忽地扬起了一把欲火,漆黑的眸子熠熠发亮,那种兴奋像极了将要捕食的猛禽,我心中不由得颤瑟,身体也开始抖了起来。
“放开我!”最后的挣扎,他却狠狠的打破:“你再没希望了!”
即明的天色里,除了掠夺什么也没有。
那霸道的吻开始在我的脖颈间密集落下,我呼喊,他却堵住,翘开唇齿,登堂入室。我躲开,他却捏住我的下巴,逼我迎合。那是几要窒息的耻辱。死都不如。
他的手在我的腰间游走,扯开了中衣,即将滑入内衣,我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而就在我将要绝望时,忽然有人挑起帐篷闯了进来。
几在同时不双朝外面怒喝道:“哪个不长眼的蠢东西!”
那人似乎被吓住了,过了半晌才扑通跪在地上。声音都在颤抖:“回,回陛下,是,是一匹马闯到大营里来了。”
“马?”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一匹马也要让我告诉你们怎么处置么!养你们这些蠢材是干什么的!”
屏风外的那人不住磕头:“陛下饶命,是属下无能,可那马太厉害了,又会咬人,啃我们脑袋像啃西瓜似的,已经有不少人被它给伤了,现在正往中军帐这过来,所以才闯进来启禀陛下,该如何是好。”
会咬人?我听了就是一愣,这世上能如此厉害的马除了黑风还会有谁?想到此处,也顾不得身体的状况,一把推开了不双就踉跄的跌了出去。
此时帐外已开始变得骚乱了起来,我拼尽力气,跑倒门口,掀起帐帘,就见外面朝霞之下,跑来一匹黑亮的骏马,马鬃迎风舞动,被霞光染成了一道血红。那道神祈将领般的景色让我呼吸渐促,伸出双手,去迎它,它却早就发现了我,嘶鸣着撞开了一切向我狂奔,直到我身前一步才停下,然后便一头扎进我的怀里,欢快的打着响鼻。
可我的泪水却在触及它鬃毛的那一刻,流了下来。
“我已如此,你又何苦硬生生的往牢笼里闯呢?”默默的对它诉说,它却不懂,只刨着前蹄,满心全是见到我的喜悦。
我抱着它的脖子,将泪水藏在那里。心中也明白,这种欢喜,我怕是这一世不会再有了。
回头,看了眼不双,他只说了一句:“想不到这个畜生还能追到此处。”便拂袖而去。之后有个军卒把定儿了领过来,告诉我开始准备,中午就要进城。
这时我也知道,前面的那个城池便是大容国的首都:圣京坤定城。
不知觉间已走到了此处。往回看,早已不见了永络国土。
就连风都陌生。
黑风是怎么追来的我并不清楚,但它与定儿一样,都为了我而身陷囹圄。但即便是这样,我们也不一定就能时常相见。
从头上拔下一枚发簪,交给喂养马匹的小厮,告诉他,好好照顾我的马。那簪子的玉质是极好的,拿去卖了大概可以让贫民百姓一辈子都衣食无忧。可那小厮却犹豫了半晌,不肯收,只说:“陛下吩咐过,您的一切,只能归陛下一人支配,我们不敢。”
太息……
中午时分,大队整理了一番,入了坤定城。
让我意外的是不双并没让我再坐在马车里,而是让我同他一起登上了盘龙金漆辇,坐在他身旁。
手被他死死的握住,无法动弹。耳边也是他威胁的语气:“你若是不想让我在此就占有你,最好就不要乱动。”
怒目瞪他,他却笑的更加欢畅。
这人,是从来都不知道耻辱为何物的。
队伍很快就走上了坤定城内的主路,道路两旁全是围观的百姓。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这么多的人,四野里却一片安静,只偶尔有人略微抬头,低声轻喃:“辇上那个就是永络国用来和谈的女人么……”
之后的就听不清了,心里一片烦乱,转头看不双,他面色如水,半分不露。只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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