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很大劲也扶不起来。他的睫毛在微微抖动,嘴唇颤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我摸着他的脸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是普通的风寒么,怎么会这么吓人!“你等着,我去叫人!”
我正要离开,他的手突然紧紧抓住我的手,不肯松开。
“廷玉,你松手,你不能躺在这里,我去叫人来!”
他握得好紧,我一急,用力去掰他手指。突然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廷璐猛然间闯进来。“木兰?”
“廷璐,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我急道。廷璐忙上前帮忙,到底是男人有力气,廷璐几下就把廷玉拖上床,盖好被子。一番折腾累得我没了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床边直喘气。幸好廷璐来得及时,不然自己真不知该怎么办了?廷璐站在原地没有动步,看看昏迷过去的二哥,又看看我,视线自然而然下移落到我手腕处,定住不动了。我低头一看,原来细嫩的皮肤上被廷玉握住的地方留下了明显的指痕……
不久,廷璐找人将二哥抬回他房间,张英夫妇听说廷玉昏倒了,忙差人去叫大夫。府里一时变得忙乱起来。张夫人听说廷玉在我房间昏倒的,很是奇怪,并没有追问我原因。张英深深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聪明一世的张英自然猜得到个中原由,他不开口,其它人更不便追问。但是免不了一些下人会为此事嘀嘀咕咕,周围经常有异样的眼光朝我射来。
自从廷玉昏倒那天起,全府的生活重心悉数倾向一边。张英下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过问廷玉病情,张夫人衣不解带亲自陪在床边照顾廷玉,我也时不时帮她打打下手,端个汤药什么的。廷璐不便再往内院跑,天天规规矩矩的上学下学,有空时就帮忙照顾下兄长。经过几天精心的调理,廷玉的病情明显好转。府里上下终于松了口气。
谈心
为了避免麻烦,我每次看望廷玉都是陪着张夫人一起去,从不一个人出现,所以就算廷玉的眼睛围着我直转,有张夫人在,也不便说什么,这让我稍稍放心一些。
“伯母,汤药来了。”我端着托盘走进廷玉房间,张夫人在跟廷玉说话,见我进来示意我把碗端过去。“木兰,这几天辛苦你了,我们家男孩子不少唯独缺个贴心的女儿,幸好有你在。”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张夫人用小勺盛了药汁吹凉递到张廷玉嘴边,他没有张嘴,眼睛直直朝我飘来。我正要离开却听张夫人唤道:“木兰,我刚好有事要离开一下,能帮我照顾一下廷玉吗?”
没等我说话,药碗已经塞到我手中了。张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最后不忘顺手带上房门。原本就一直避免只有两个人的局面,这下可好,连张夫人都帮着他创造便利条件了。见廷玉唇边带笑的等着,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侧身坐在床边学张夫人的样子一勺勺喂给他喝。
他很配合,直到把整碗中药全部喝光了。我起身要走,他忙握住我的手,唤道:“别走,木兰。我们说说话吧。”
我只得重新坐下来。
“那天的事我很抱歉,一连多天高烧烧得脑子快坏掉了,说了一些过激的话。”廷玉语气缓缓的,温柔的问道。“木兰,我反复考虑过你说过的话,致于为什么要在你娘面前做出放弃的承诺,我大致猜得出原因。那肯定不是你的本意,对吧?”
“不,是我的意思。我愿意退出成全雪莲。”我心平气和的说道。
他唇角轻扯了一下,淡笑:“如果我不退出事情就结束不了。”我心一动,抬眼看向他。“木兰,这些天你一直在躲我,以后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现在我面前,什么也不用担心,以后,我不会再逼你了。
刚一进家门,见到你和廷璐谈笑自如的样子,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了。我很久没有看到你的笑容了,好想象廷璐一样跟你谈笑风声,可当你一面对我时那笑容就不见了,这不是我所希望的。所以,我想过了,就让事情顺其自然吧,让我们象从前一样谈心说笑,好吗?”
见他这么说我着实宽心不少,随即点了点头。“你先好好休息,晚膳有想吃的东西吗?”
“我想吃你给廷璐做的那些食物。”他淡笑地看着我。
玩闹
就在我发怔之时,门外晃过一道人影,他眼皮一抬。“进来。”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原来是他的跟班兼保镖和霄。跟廷璐的跟班小史叫科打诨的个性不同,此人不善言谈,从来都是一脸平静如水的表情。
“公子,宫里来了位公公,说是带来皇上的口谕请张廷玉公子进宫呢。”
见他有事了,我忙借口退了出来。走在庭院的小路上,心里一个劲的打鼓,担心廷玉会不顾病体坚持奉旨进宫。我来到前院,果然看见一位面慈白净的公公正打着一口京腔跟张英谈话,声音怪怪的,听上去很不舒服。不一会儿,廷玉换过衣服赶来。张英劝他好生休息,他不肯,最后还是跟着公公出了府。从他坐上轿开始,我的心便直提到嗓子眼,很担心他这一去会引发出别的事端。希望他见了皇上不要提出指婚的事。虽然表面上说让事情顺其自然,那只是安慰的话,让我打消对他的戒心罢了,其实骨子里依然在坚持。
他根本不会轻易放弃我。
我正愣愣的出神,有人悄悄走近前,伸手蒙住我的眼睛。手掌很大很厚实,从捂眼睛的角度我猜来人个头比我高,能玩这么小儿科游戏的人除了廷璐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了。我暗笑,故意不出声回应。背后很安静,他似乎也打算跟我耗下去。这小子还真能有耐性啊。
“嗯。”我咳了一声,带着微微笑意说道:“再不松手我可要咬你了。”
见他不动,我索性拉过他的手张嘴咬下去。廷璐“哎哟”叫了一声,一边吸着凉气,一边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你说着玩的,真下嘴咬呀?”
“这才显得我们情意浓啊。”我俏皮的一笑,“从前有个妻子很爱他的丈夫,可妒心很强,有次听说丈夫在外沾花惹草的事,一气之下就在他手腕处留下一圈齿痕印记。后来每当别的女人一靠近,丈夫就躲,还把手腕亮给别人看,说:我老婆很爱我,看,这就是你侬我侬的印记哦。”
见我讲的很认真,廷璐半信半疑,低头看齿印,又看看我,不确定我的话是真是假。我暗自偷笑了一下,转身欲走。他突然灿然一笑,伸手朝我拉来:“既然如此,那我也在你手腕上留下爱的印记好了。”
“我才不要!”见他扑上来,我咯咯笑着拔腿就跑。
“好啊,原来你在骗我!站住!”廷璐摞起袖子朝我大步追来。
皇子府盛宴
“木兰姑娘,我家夫人交待说,等你回来请先去正堂。”
这天,我和小青从福林珠宝店回来,刚进府就见一个丫头迎了上来。我把领回来的一袋子珠宝交给小青让她先放回房去,自己一个人朝正堂行去。
自从那天廷玉进宫回来后,气色好转不少,听说皇上请御医给他看过,还赏了药。今天已经全无大碍和廷璐一起进宫去了,廷璐依然是皇子伴读的身份,他却升了新职。我父亲姚文元近来身体不爽,在我刚来京城不久便告病回了老家。礼部尚书一职不能长期空缺,皇上便升任了一位中书临时担任礼部尚书,同时让廷玉补了侍郎的缺。
原本朝廷用人要经过京试的选拔才能留用任职,但是廷玉碍于父亲张英连任了三次总试官,为避嫌不便参加京试,结果一拖好几年。皇上了解廷玉的能力与才气,便特准他走恩荫,成为唯一一个没有经过京试的朝廷命官。通过这件事也足见皇上对廷玉有多宠爱了。升迁之时,他曾向皇上提出过请求指婚的事,皇上没有立即恩准,只说容考虑几日。当我得知这件事时,一连多天紧张地提着一颗心,几天后迟迟不见有什么动静,心头那块石头便渐渐放下来。
走进正堂,我意外地发现廷璐和廷玉都回来了,个个面带笑容的在跟母亲谈话。
“木兰呀,廷玉两人正等你呢。”张夫人起身招呼道。
廷璐开心地笑道:“我们晚上有饭局了,今天是大阿哥福晋的生辰,晚上有堂会,刚才差人请我们过去一起同乐呢。”
“我也去?”我很意外。
“是啊,阿哥不光请了我们,听说还有纳兰家的,福全家的,索额图家的都去呢,都是平时关系不错的年轻人们。”廷玉微笑的说道。
关系不错?有纳兰揆方在,关系可大大的错了……我悻悻地拉下眼皮,心里小声嘀咕着,转眼看向廷璐,他正捂嘴吃吃的笑,一脸心知肚明的表情。廷玉见我在看廷璐,奇怪的看了一眼,“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
这一问,廷璐笑的更放肆了,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张夫人拿廷璐没办法,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了,你们各自准备吧,别误了事就行。”说完,起身离去了。
廷璐窜到我身边,笑嘻嘻地小声说:“哎,你的表情真好笑,有他在才有意思,今晚可有热闹瞧了。”
我给了他一肘,哼道:“你到底想看谁的热闹。”
我回房梳洗打扮,换上一件素色的新衣裙重新来到大厅,刚好小史进来报:“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廷璐扭头看向廷玉,廷玉点点头,“那就出发了。”
逃跑秀女
马车摇摇晃晃地朝大阿哥府上行去,这是我到京城以来第一次参加别人家的宴会,而且又是大阿哥家的,相信场面一定热闹非凡,终于可以见识到皇家办宴会的壮观场面了,我不禁满怀激动的期待着。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听见有女人在哭,我掀起帘子朝外看去,只见刚刚经过的一辆囚车上关押着几位年轻姑娘,有的面无表情的发呆,有的抱头痛哭,不知她们犯了什么罪,年纪轻轻的就被关入囚车。旁边有个差役凶神恶煞的拿鞭子指着她们吼道:“哭,你们还知道哭!真不知好歹,选你们当秀女是你们的造化,前世修来的福分,有什么可哭的?还想跑,告诉你们,跑也没有用,谁敢收留你们就是窝藏秀女罪要砍头的!”
秀女?原来她们是要被送入宫的秀女啊!我不禁睁大眼睛仔细打量起来,奇怪,看她们的模样和装束分明是汉人,记得秀女历来是从八旗中选中啊?对了,好象还有个汉军旗,看来她们多半是汉军旗门下的。
“就知道跑,父母把你们养这么大容易么,也不想想你们一跑,父母要连坐的,连坐懂不懂?”
听着差径的叫嚣声,我渐渐听明白了,原来她们得知被选上了秀女联合起来要逃,结果却被追了回来。唉,真是好可怜啊。原来并非所有姑娘都愿意当秀女,从我了解的那点历史来看,皇家选秀也是要看出身的。对官宦人家的女儿来说,选秀是个能嫁入皇室光大门楣的好机会,对普通民家的女儿来说,那就是恶运了。不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的话,就只当个宫女,直到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岁月耗尽。
幸好我不在八旗,而且父亲刚刚退职,选秀怎么也落不到我头上,想到这儿,不禁为自已感到庆幸。我还在出神,突然马车一晃动停了下来,定神一看,原来已经到了阿哥府。
有下人上前为我打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