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梦魇着了，身上冷汗直冒，怎么喊都喊不醒，迷迷糊糊挣扎皱眉头。
曲小颖吓死了，想要叫苏阿姨，又怕老人家半夜要是吓到了更加不好，只得一边掐着顾亦晗的人中，一边喊着她，摇晃她。
“啊！晏铭！”
顾亦晗整个人弹起来，双手还紧紧攥着床单，大口大口喘着气，眼角还有残余的泪珠，双眸的眼神都是迷乱的。
“晗晗？你怎么了啊？不要怕不要怕，都是梦，是梦。”曲小颖拿过面巾纸帮她擦汗，一边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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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吗？”顾亦晗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干涩了，说话有气无力的。
“是啊，你看，天都还没亮呢，你还在小镇啊。你梦见什么了？”曲小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梦这么恐怖的，又听到她喊了顾晏铭的名字，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顾亦晗抓住曲小颖的手，冰冷的温度让曲小颖抖了一下。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啊？”
“小颖……我梦见，我梦见晏铭出事了。”
是的，梦里顾晏铭出了车祸，满身是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
耳边一直回响着他之前逼问自己的问题——是不是他下一秒就死了，她才愿意跟他在一起。
“都是梦，是梦而已啊。顾晏铭没事的，这个钟点……嗯……”曲小颖看了一下手机，“这个时间应该是到了江城了，估计都回家去了，你放心，没事的，要是有事的话，家里人早就打电话给你了。”
顾亦晗哭着拽住曲小颖的手：“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他让我跟他在一起，大胆地跟他在一起，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他就拿死来威胁我。他问我，他问我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死了，我才愿意答应他跟他在一起。”
顾亦晗把脸埋在手掌心里，哭了起来。
曲小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被她刚才所说的话给吓到了，顾晏铭他，是疯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顾亦晗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在深夜里显得异常吓人，顾亦晗整个人僵住了，而曲小颖把手机拿过来的双手都是在颤抖的。
“亦晗……接电话，你家里打过来的。”
顾亦晗木然接过手机，滑动屏幕接听了电话。
“小晗，你在哪？晏铭出了车祸了，你快过来医院。”
*********
顾亦晗没有办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当她听到那通电话之后的心情，只知道她当时跑下床，穿好衣服忘记围围巾，收拾行李的时候，落下这个落下那个，满脸都是泪水，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曲小颖拉着她让她冷静一点，帮她收拾行李，订最早飞往江城的飞机票。
顾亦晗没有一刻那么痛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自己要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又为什么那么理智的他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飞到他的身边……
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因为禁忌，她不敢靠近，但是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何必怕那该死的道德束缚！
顾亦晗一早拉着行李箱打车去了机场，不让曲小颖送她，曲小颖留下来继续休养身体，也好跟苏阿姨好好解释。她努力告诉自己，一定要平静，一定要平静，如果她慌了的话，会被顾家人看出什么来的，特别是叶欣茹。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下了飞机之后的顾亦晗有些疲惫，打电话询问了梅姨顾晏铭所在医院的名字还有病房号之后匆匆赶了过去。
医院的走廊真长，顾亦晗跑着都感觉没有办法跑到尽头一样，消毒水的味道真的很刺鼻，她此生最讨厌来的地方就是医院了。
当她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却见那里围着三三两两的人，最靠近顾亦晗的那个就是傅廷琛了，顾亦晗跑上去，拽住他。
“傅廷琛，顾晏铭呢？”
傅廷琛显然是被顾亦晗给吓到了，却不说她的声音多大，单说她的样子，头发凌乱，额前的碎发因为汗水粘在了一起，小脸苍白到几乎透明。
“傅廷琛！我问你话呢！”
声音过大，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江昀初转过头来就看见顾亦晗，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亦晗，镇定一点，阿铭他……”
“他怎么了？”
顾亦晗只觉得狂跳的心脏都停在了舌尖上，说出口的话，轻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了。直直看着江昀初，只有他能够给自己答案。
心里面的恐惧，就像这周围的安静一样一片片扩大，速度比水波涟漪还要快。
傅廷琛跟容湛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叶欣茹跟顾浩天，却只是看着顾亦晗，因为，任是谁都看得出来——
今天的顾亦晗有些不一样，至少，跟顾晏铭兄妹感情甚淡的她，不应该是这种表现……
“车祸不严重，你放心，就是他自己擅自出院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们都不知道。”
顾亦晗探头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像在人群中找阮琳若的身影，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会不在这里。
“亦晗，你在找谁啊？”傅廷琛忍不住询问。
“阮琳若呢？你们不知道，阮琳若最起码应该知道吧？她不是顾晏铭的未婚妻吗？”
顾浩天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握住了顾亦晗的肩膀：“晗晗，你哥可能是回到他自己的公寓了，我们也是刚赶过来，你欣茹阿姨就出去买个东西，你哥就不见了，至于琳若，她也不清楚，刚刚跑出去找了。”
顾亦晗双腿瘫软无力，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不说话。
“爸爸知道你担心你哥，有这份心就够了，没事的，放心。”
放心……她怎么放得下……
*******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走到顾浩天面前：“叔叔，你跟阿姨先回家吧，我们去找晏铭就好，我回警局查一查就知道他在哪里了，到时候给你们回个电话。”
“是啊叔叔，茹姨一晚上没有合眼休息了，您带她回去休息吧。”江昀初上前扶住顾亦晗，“亦晗这有我呢。”
顾浩天点点头：“找到那个小子的时候，回我一个电话，我跟你们茹姨先回去了。”
叶欣茹只是深深看了顾亦晗一眼，然后也没有说什么就随着顾浩天离开了。在场只剩下容湛，傅廷琛，江昀初还有顾亦晗。
“亦晗，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我去学校找你的时候，说是去秘密培训了，去哪里培训了？”
江昀初在问顾亦晗问题，可是她没有听进去，而是跟他擦身而过走到容湛面前。
“你不知道他的公寓在哪？”
容湛眯了眯狭长的眼睛，摇摇头：“他的公寓是他自己买的，我们没有去过，刚刚问过阮琳若了，她还以为晏铭一直都是住在顾家大宅的。”
顾亦晗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眼眶又泛起了红，傅廷琛一看这个模样不对，连忙拉住她：“怎么又哭了啊，都说没事的，这不，我跟阿湛现在就回警局去……”
“我知道。爱夹答列”顾亦晗颤声打断了傅廷琛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公寓在哪里。”
这下子，轮到另外三个人惊讶了，特别是一直站在顾亦晗身后的江昀初。她其实从来医院到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顾晏铭上面，唯一正眼看过自己，跟自己说话，问的也是——顾晏铭怎么样了。
江昀初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到这一刻这一秒钟，他不能够安慰自己，她顾亦晗跟顾晏铭之间没有什么了。
突然能够理解阮琳若刚才为什么歇斯底里喊了自己一句——
请你管好你的女朋友行吗？
他的女朋友，跟她的男朋友之间，是亲兄妹，不是吗？
顾亦晗拉着容湛的手：“你开车过来了吗？”
容湛点点头。
“那你送我一块过去。”
容湛看了傅廷琛一眼，给了他一个眼神之后点点头。顾亦晗拉着容湛就离开，错身而过的时候还撞到了江昀初，可是她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径直就离开了。
现在她的眼里，她的世界，就只有一个顾晏铭。
顾亦晗跟容湛离开之后，傅廷琛摸了摸鼻子，走上前去。
“那个，她也是关心她哥哥，你是独生子，这不懂……”
“他们是什么关系？”
江昀初冷冷打住傅廷琛的话，抬起头来看他：“我问你，他们之间，除了兄妹关系之外，还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傻子，不要以为能够骗得了我。”
傅廷琛整个人都懵了，压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刚才容湛就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好好应付江昀初。今晚，愣是谁都看得出来顾亦晗一颗心扑在谁上面，江昀初大活人站在那里，她连一眼都没有去注意。
“真的是亲兄妹，至于还有什么关系，你不如等顾晏铭那个混蛋身体好了，你去问问他？哎，这一大早就赶到医院来，公司都还没去呢，走走走，我们这俩高层可不能缺席。”
说完，傅廷琛拉扯着江昀初就往医院外面走去，江昀初知道，他这一次是死活不会开口了，那么，答案也就只能够找顾晏铭要了。
*******
凭着唯一一次记忆，顾亦晗指挥着容湛开车开了好久才终于绕到顾晏铭的公寓。
停车熄火，容湛打开车门就打算下车，顾亦晗伸手将他给拉住了。
“你回去吧，我上去就好。”
顾亦晗看着挡风玻璃，眼睛没往容湛那里看一眼：“他既然没有告诉你们地址，也一定是不想要你们知道。地址你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今天你先回去吧，如果他在家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容湛也没有说什么，就只是点点头。
“万一有什么事情，记得打电话给我，我先回警局了。”
“嗯，谢谢你阿湛。”
顾晏铭住的地方，说是公寓，但实际上他住的是顶层，也将天台给买了，打通做了复式，其实也就是一个豪华的小型别墅。
顾亦晗上去的每一步都是重而快的，搭电梯的时候，分分钟都在等着“叮”一声电梯门打开。她没有多大的把握顾晏铭会在这里，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究竟是阮琳若先找到他还是自己先找到他。
原本想要回到A大去找的，后来觉得，自己兴许太矫情了一点，他未必是那个愿意去回味过去的人，起码，现在不会想要去回想。
“叮……”
电梯门打开，顾亦晗跑了出去，没注意脚下，一下子被绊倒在地上，摔下去的时候，膝盖很疼，幸好是冬天，身上穿的衣服多，摔得结实也没有哪里受伤，又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使劲地摁门铃。
好几分钟过去了都不见得人来开门，透过猫眼，也看不见什么。
转念一想，顾亦晗跑到应急楼梯，跑上楼去。
二十八层的楼顶，冷风呼呼刮得脸颊生疼，就像刀子在脸上划了口子一样。
顾亦晗围紧了围巾，走近前去。
突然，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姿闯入了她的视线中，就那样，他的背影一下子，撞进了她的心口。
这一次，她猜对地方了。
顾亦晗没有急匆匆就上前去，而是站在天台门口拿出手机给容湛发了一条信息。把手机收起来一抬头的时候——
顾晏铭指间忽明忽暗的火光吸引住了她的视线，还有那淡淡的烟圈，更加确定了顾亦晗没有看错。
顾晏铭，在吸烟。
“你是不是疯了？在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之后，就开始虐待你自己了？是不是打算从这里跳下去一死了之？”
顾亦晗苍白着脸走上前去，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慢得连风都能够把字眼给吹散了。
但那身影明显僵住的样子，让顾亦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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