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他找人动的手脚,他本打算制造意外害死我,但是两次都被岑舒砚无意之中化解了。我虽然依然不喜欢他,但说句老实话,我欠岑舒砚两条命。”
宫熠的拳头攥紧死紧,要不是现在被绑着,他绝对会不客气得给他几拳头,把他那引以为傲的脸给打肿了!
“哼,原来舒砚是受了你的连累。你看看,现在我也受了你的连累,你这人还真是欠揍!我看陈洛炎还对你手下留情了,居然没有刮花你的脸!”宫熠只好逞嘴巴痛快,什么恶毒捡什么说。
聂臣彬也知道自己理亏,百般解释都是无用的,只好耸搭着脑袋不吭声。
宫熠熠静默了半晌,叹了口气:“臣彬……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到底要的是什么?当我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有多久……多久,没听到他这样喊自己了。聂臣彬怔忡地闭上眼,急促的喘息声提醒着自己,真的已经都过去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他亲手舍弃掉的那段岁月,只剩下一抹淡淡的影子,不再具有承载美好的力量。
宫熠也不再是过去的小熠,自己对他而言,早已是昨日今日不可留。其实他早该意识到这一点的,是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
“陈洛文有黑道的背景,我在当年是知道的。那时候的我不择手段,也同样愤世嫉俗,以为别人也和我一样,卯足了劲头要往上爬……”聂臣彬缓慢地对宫熠说道:“我不相信他真心想要和我做朋友,于是说了很刻薄的话,告诉他黑帮背景的人可以在娱乐圈呼风唤雨不错,但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清白的艺人,即便他赢了我,也不会有人认为他是凭的真本事。我警告他离我远一点,不要假惺惺,也绝不承认他的实力……还有些话我记不起了,大概更难听吧。现在想想,陈洛文性格很单纯,他哥哥把他保护的很好,大概从来没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但他也不至于因为这样就消沉退出吧……”宫熠直觉认为这里头还另有隐情,“陈洛文现在人呢?”
聂臣彬哀叹了一声:“问题就出在这里,陈洛文从那时就消失了,几年都没有回来过,他哥哥常收到他寄回来的信,但找不到他在哪里……陈洛文一直不肯回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哥哥想必是快要被逼疯了,所以把气都撒在了我头上。他说是想杀我的,却又找了放过我的理由,所以我觉得他不一定真的想要我的命,只是,陈洛文一天不回来,他还会继续折磨我……”
细细地想了想,宫熠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我看,陈洛文会这么久不回来,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他那哥哥,恐怕根本不了解他在想什么。”
但为今之计,是他们要出的去,才能搞清楚陈洛文的事情。
又过了一会儿,宫熠听见门外有了声响,赶紧低声喊道:“赶紧噤声!”
微弱的光线从门口照射进来,宫熠仰着脸,只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矗立了在门口,他的身影萧索、面色冷峻……却是长发飞扬、衣袂当风!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带转起他纯白的衣摆,如真似幻。
就似皓月当空,一缕缕熟悉的味道在眼前暗香浮动。
连脚边的空气都变了。
宫熠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胸腔里揉满了坚韧的蒲草,刚想要依靠着墙站起来,突地耳边生风,酸软的身体顿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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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恍如从骨髓中分离出的那个怀抱,让他舒服地凹陷了下去,深深地陷落下去,放松了僵直的脖子,靠在了他的肩头。
“嗯,来的还挺快。”宫熠觉得周遭的气氛有点儿肃杀了,这件事又不太好一两句话解释清楚,说谢谢好像也不合适,于是便放松了身体,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岑舒砚把手往下移动,搂住他的腰,直接拦腰抱了起来,直到走出地下室才把他放下来,解开他的绳子。
宫熠抬手活动了几下,看到有几圈红痕,把袖子往下拉了拉,但还是被岑舒砚看到了,一把拽过去,盯住瞅了良久。
看着岑舒砚骤然耸立的眉梢,宫熠抽出手,在他眉心处摁了摁,笑道:“没事,只是些外伤,没有见血算是我运气好呢。”
岑舒砚眸底的深潭却更寒了,他慢慢放下宫熠的胳膊,拉住他的手,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霎时变了,赫然一惊,指尖掠过他的脸颊,声音变得沉郁起来:“谁打的?!”
宫熠往他温热的掌心里蹭了蹭,缓解着麻痹的痛楚,拉着他往外走,顺便把事情简单地阐述了一遍。
沿途,他看到了好几个一动不动定在原地的黑衣喽啰。不用想,肯定是被岑舒砚点了穴,一个个僵住了脸,只有眼睛惶恐地乱转,显然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岑舒砚轻轻抓着宫熠的手,每到一个人面前停下,用眼神询问他。
宫熠摇摇头,用大拇指刮蹭着岑舒砚的手背。
两人携手从地下室走到上面,到客厅里一瞧,宫熠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儿的木头人更多呢,陈洛炎一脸凶狠地瞪向他们,抬起的右脚还高高悬在空中,全身都动弹不得。
宫熠走过他面前,霎时觉得脸又痛了起来。
岑舒砚何其懂得察言观色,眼角斜睨了过去,撩起长衫走近跟前,眉梢一挑,“啪啪”两声,正手反手各一个巴掌,立刻在他脸上落下两个五指印。
即使是教训人,岑舒砚的做法也是很君子的。没有言语上的羞辱和谩骂,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双倍的教训送给他。
当然,这还并不够解气。
当宫熠看见岑舒砚走进厨房,拿出两瓶油,全部淋在了陈洛炎的头上,这才感觉到,岑舒砚今天有多么生气。
他握紧自己的手,竟然有着轻微的颤抖。
几分钟之后,门外响起了警铃声,跟着警察来的还有端玉。看来他不但报了警,还给端玉打了电话,然后一刻不停留地就赶了过来。宫熠何其庆幸,自己有把这里的地址告诉端玉。
“聂臣彬在地下室。”说完这句话,岑舒砚拉着宫熠的手走出了屋子。
两人被跟着端玉前来的林让开车送回了家,一路上,岑舒砚一直没有说话。面沉如水,眼眸幽暗,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宫熠的脸,一寸寸地用指尖摩挲着他的手腕。
宫熠看他身上的长衫,还是薄薄的那一件,可见他出门时有多么着急。他手上的绑带也撒开了一些,胡乱地被他缠绕在指缝间,可能是制服那些人时挣开的。也不知道,里面的伤口有没有渗出血。
快到家时,岑舒砚一把搂过宫熠的肩膀,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耳边,声音里还隐约有些怒气:“割袍断义也好,断剑为誓也罢……从今往后,不许再见那个聂臣彬!”
宫熠蓦然一愣,转瞬扬起笑来,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重重点了点头,“嗯!”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地下室的?”宫熠抬起头问他。他可不觉得陈洛炎会主动告诉他,但岑舒砚也不像是屈打成招了他的样子。
岑舒砚的嘴角这才松弛下来,手指拨弄着他手腕上的沉香手串道:“因为这缕……只属于我一人的香气。”
一夜夜夜成名,哈!
宫熠脱下鸭舌帽推开门进来时,就看见殷酉鹤负手在原地绕圈圈。
听见动静,看见宫熠进来了,殷老爷子立刻跳了过去,拉起他的胳膊左看右看,嘴巴里嘀嘀咕咕,把手里的一串檀木念珠搓来搓去,最后发现宫熠好整以暇,身上也没有受什么伤,这才放心地对他说:“臭小子,你吓死老子了!”
“吓什么啊……师父我这不是没事嘛。有您的佛光普照,那些小猫小狗哪里害得了我!”宫熠冲他弯弯眉眼,笑得还听得瑟。
殷酉鹤随即揪着他的耳朵拧了两圈,正色道:“你当老子驾鹤西去了啊,还佛光普照呢!老子也不稀罕成佛啊,有你成天气我,福气早被你小子耗光了!”
“哪能啊呵呵,师父我给你商量件事情呗。”不着痕迹把他的手拉下来,宫熠凑过来给他捏肩膀。
殷酉鹤斜着眼睛瞄他,手摆了摆说:“什么事,我告诉你,你可耽误两天了!”
那不是为了养伤么,脸上没法消肿,端玉就不让他出门。一打电话就是教育他要注意自己艺人的形象,正好赶上趟,就从这天开始把他雪藏一段时间。
岑舒砚的手上的伤口也因为救他,崩了线,去医院重新缝了一遍,现在也只能在家里养伤。
每天的一日三餐,都由林让来负责,可惜这家伙只会买外卖,做饭根本不能指望。要不是他忍受不了想买点新鲜蔬菜和牛肉回去,也为了个岑舒砚补充营养,也没机会溜到这里来。林让那小子还等在巷子外面,帮他望风,不能让那些无处不在的记者望风而动,有机可趁。
自从岑舒砚把他从陈洛炎手里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谁透露了风声,一夜之间,各大媒体上的头条消息,不约而同,都报道了当红明星聂臣彬被绑架,被同门师弟岑舒砚英勇解救出来的事情!
奇怪的是,所有的媒体,不管是报纸杂志还是电视广播,全没有提及宫熠半个字。如果说有记者从当天接到报警所派出的警察那里打听到的消息,那么他们不知道宫熠与整件事的关联也是正常的,不过那天很多人都看见岑舒砚带着宫熠出了别墅,却没有人好奇他的身份,着实有些古怪。
宫熠拖着下巴想了一晚上,咂摸出了那么一丝味道,也没冒冒失失地跑去问。他只要知道,这些新闻对岑舒砚有好处,对现在的他也有好处,那就够了。
岑舒砚的形象已经成功地被塑造成了一个骨子里仗义的温润君子,身怀绝艺,还有真功夫傍身,加上他的面貌和气质原本就出众,借着聂臣彬的这件事情一夜成名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
最重要的是,聂臣彬脱离险境,对记者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谢谢岑舒砚,如果这次不是他及时赶到……”
其他的话不用多说,光是这头前一句,就足够让记者伺机而动,充分调动起想象能力,写出一大篇感人肺腑的报道来。
再后来,宫熠收到岑舒砚的一条短信:对不起,谢谢。这心里就更有了几分底,聂臣彬知道自己不想再和他有什么联系,过往的事情被捞出来讲也没什么意思,对于陈洛文,宫熠还存着一点惺惺相惜的遗憾在里头,那就干脆把事情摘开来说,不提宫熠也不谈陈洛炎绑架他的动机,把事情处理得简单一些,单纯一点,彻底把岑舒砚给捧红了,那就算是承了宫熠不跟他计较的情分了!
如此一来,宫熠反而觉得自己赚了。
这娱乐圈是什么地方,端玉给他解释的很清楚——那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有本事用歪门邪道上位也是你的能耐,当然一旦某日某天树倒猢狲散了,虎落平阳被犬欺了,那就是运气到了头,缩了脖子活该认命!
所以,沉沉浮浮的艺人多了去了,但这顺着正道,博得好名声一夜成名的,在起点上就别那些靠着潜规则上位的要拉高了一个档次。说句大言不惭的话,以岑舒砚的本事和品质,这名声,他绝对当得起!
宫熠想到这里,就对端玉和陆天野一万个服气,他们俩吩咐他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