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看风景溜达溜达地围着阁楼转圈子,无意中转到一座假山石的后门,左右瞅瞅,没人,这还是个死角,嗖嗖嗖,三两下上了假山顶上,看也不看凌空跃起,手上的阮烟罗直奔一角飞檐而去,如一只小蜘蛛似的,顺着飞起的阮烟罗上了一楼飞檐,翻身轻盈地跳入二楼栏杆内。
楼上倒是真的一点儿声息皆无,一排排窗子,都关的紧紧的。唯一让杨喜不放心的是,因为穿了大斗篷,跳起来难免带了风声,不知道 。。
“什么人!”果然,阁子里传来平淡如水的询问,倒也没什么惊奇的意味儿。
杨喜左右看了看,没看见有门儿,压低了声音:“那啥。。。是我,我是喜儿,六哥俺找您有要事商量,开门啊。”难道没门,开窗户也行啊。
果然,杨喜眼前的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了,罗通一身白绫子便服散着头发眯着眼睛看着杨喜:“大清早的,又跑出来干什么?趴人窗户上瘾了?”
杨喜尴尬地笑了笑:“不是啊,你这里不是门禁森严么,我进来不太方便,男女有别。”
“知道男女有别还来,有事儿赶紧说。”
杨喜揣度着,下一句应该是,说完赶紧走,不耐烦之情溢于言表,一时原本就没想好的说辞儿,更加大脑堵,吭吭哧哧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罗通也不跟她客气,退后一步就要关窗户,杨喜忙用手支住,另一手一按窗台翻身跳了进去,NND;就当罗大官人是女银好了,咱女女就没别了,回手就把窗户给关上了,脸上笑的那个谄媚,简直跟罗通他老娘的那只哈巴狗差不多,就差一只尾巴摇一摇了。
罗通一看人都进来了,索性也不再搭理她,这人也不用人搭理,自己会搭理自己,转身来到屋子中间的一座巨大的雕花紫檀卧榻上,旁若无人地靠了上去闭上眼睛假寐,上面铺着红毯锦被,豪华舒适之极。
杨喜当然要自己搭理自己,清了清嗓子,在锦榻之间溜了两趟,还是没想出说辞,唉,自己资本太单薄了,没什么跟人家讲条件的啊。再说,这是自己的孝心,自己不希望送了别人的人情,她觉得,直接说说吧,没准儿罗通就能把这事儿给办了,当年这厮就是把自己当人情送了上山,他自己却跑了。
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讲究忠孝仁义的人。
看着自己的小花靴在猩红色牡丹花的地毯上,倒是显得挺好看。。有了,杨喜弯腰伸手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来,很是舍不得,唉,可没办法,除了宝剑,估计这厮就看上这个了吧,实在不行,等找个机会再偷回来算了。
以后有难处,还能反复使用。
杨喜迈步凑了上去:“六哥啊,我来其实是想,眼看要过年了,送你点儿礼物,唉,喜儿在这京城举目无亲孤苦伶仃可怜兮兮的,就你这么一个熟人啊,实在表达不出来我心里的孺慕之情了,这是我贴(脚)身带着的一件心爱之物,送给你还希望你不要嫌弃才是,别看它小,还是很锋利的,叫那个什么。。。流光!
原本杨喜嘟嘟囔囔一直没动静的罗通,听到最后‘流光’两个字,猛然睁开了黝黑湛然的双目,坐直了身子,看着杨喜手上的东西,脸色难看。
杨喜一看有门儿,忙递过去,没想到人家没接,而是挑着眉头冷声道:“你怎么又这个东西?梨花婆婆给你的?”
杨喜忽然省起,在这小餐刀身上,罗大官人丢过脸,自己要说是捡到的,估计这厮能气个小发昏,眼珠一转有了:“是啊是啊,婆婆给的,还交代我,千万保管好了,我这不是看六哥不是别人么,所以送你吧,拿着啊,咱俩谁跟谁啊,别客气别客气。”
罗通真伸手了,不过看杨喜有些过分热切的神色,手愣是停在半空:“你想要什么,别说送我不求回报的假话,我不信!”淫贼都要被抢劫,贼窝都要刮地三尺的人,会大方地送人东西?
他不要可不行,杨喜很上杆子地一把把小餐刀塞给罗通,小心肝儿有点儿滴血的说,脸上却十分严肃正直:“六哥说的什么话,喜儿是那种付出就要求回报的人么,你也太小看喜儿了。这不是过年么,喜儿身无长物,送您点儿东西意思意思,您要是实在不喜欢,就算了,好心没好报。”
罗通拿起流光打量,入手沉甸甸的,抽出来看了看上面雪亮隐隐有红色纹理流动的刀身,寒气森然,十年前开始,他就在找这个东西,若是几年前找到了,也许他真就杀了那人了,可现在。。剑是好剑,可却是物是人非了,心底那点儿波澜,却起不来浪花。
把流光倏然入鞘,抬手看了看杨喜:“说吧,你想干嘛,东西我收了,你要是没事儿可以走了,现在不说,可别后悔。”
说,当然要说,不然她费了牛劲跑上来干什么,搓了搓手:“嘿嘿。。”
“有话直接说,别嘿嘿。”这行为动作,怎么看起来这么油滑呢,一点儿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杨喜僵硬了一下,喵的,还挺事儿,我又不是你女儿,你管我,但是还是装模作样地整了整身上的斗篷:“事情是这样的,我看府上请的那位相国寺的厨子好像叫做什么惠书的,手艺不错,我想请六哥帮忙,能不能在过年之前,把那家伙弄神女山上,给婆婆们烧火做饭去啊。”
罗通一脸怪异,好一会儿才道:“就这事儿?”他还以为这要饭的又看上什么东西或者又要去哪里写诗了呢,要是后者,他宁肯不要这流光,也不跟她扯了。
杨喜点头:“就这事儿啊,我跟你说,可要那和尚心甘情愿的去做饭,别到了山上偷奸耍滑不务正业,喝酒唱歌每天烂醉如泥的,你看这事儿。。。到底能行不啊?”
罗通面色十分古怪,但是还是点头:“行,能行,倒也不难。”不知道这要饭的每天都转些什么心思,除了吃喝,贪财好。。。倒也没到好色的地步,看起来也没什么正经事儿,不但没什么正经事儿,反倒都是一些。。。算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儿,也不用他操心。
杨喜看罗大官人答应的爽快,有些不放心:“时间一定要在过年之前啊,过期了可不行,还有。。。”
罗通摆手:“无妨,小事儿,虽然时间紧了点儿,倒也赶得及,还有事没有?”
杨喜实在不放心,还有就是让婆婆给我捎个信儿回来,要是这家伙去了,婆婆不满意,你得给我退货。
罗通已经不耐烦了:“行了,你回去等信儿吧。”说完直接躺榻上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杨喜,光着脚的大脚丫去勾回来被子盖上,手上却仍然拿着那把流光。
杨喜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那小餐刀,先白白了,等过了年,我再回来接你啊,先在这里忍忍吧,一狠心,抬脚就奔楼梯口走去。
于是,若凌姑娘瞠目结舌中,杨喜从她和赵玉敏坐着的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嘻嘻一笑:“不好意思啊姐姐,刚刚迷路了,好不容易回来了,这院子,太大了。
本来就坐的浑身不自在的赵玉敏,差点儿被杨喜囧死。
125 庞家小白兔
从公主府回来已经几天了,杨喜每天除了给杨墨菊修补混天凌,就是陪小恶霸杨宗英上文化课,或者晚上没事儿的时候去后宅内厨房看看姐姐和大娘。
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开始扫尘收拾屋子制作点心杀鸡宰羊的准备过年,杨府上上下下,也都有了事情做。
大夫人和刘夫人要管家,自然事情更多,年节采购亲友礼尚往来,事情繁杂,大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身边的大丫头惜月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大夫人更不用说了,杨喜倒是见了不少平日里没怎么见过的各色人等,账房的门房的管庄子的,真正见识了杨府的庞大。
尤其账房杨利生,一手算盘打的出神入化,一笔小楷字写的更是跟印刷体似的,看到杨喜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因为忙碌,所以大夫人和丫头们也没太注意杨喜的行踪,杨喜倒是自在了很多。
要是跟前几天似的,大夫人院子里的上上下下都拿她当个小姐伺候着,还真不自在。
这天晚上杨喜去了后马厩看小宝,最近她怎么瞅着小宝都有长肥了的趋势,看来得定时溜溜,生命在于运动,不动就要肥啊。
刚到了马厩摸摸小宝,昌叔从里面拿着一斗豆子出来了,笑的一脸菊花:“呦,喜儿姑娘来了,我这里正要给小驴儿加料呢。
杨喜笑笑:“多谢昌叔照顾小宝,我看它都胖了呢,您看,是不是该每天溜溜啊。
昌叔砸吧砸吧嘴儿,顺手把豆子倒进料槽:“哎呀,这溜倒是应该的,可我这里牲口多,大多数都是经常要用的,人手又不是很足,所以比较难办啊。
杨府的很多马匹,分成几个马厩,这西郊门这个,大多是日常用牛马棚子,其他几位夫人公子的好马,都另有人精心照顾,几乎算是每匹马都有一两个专用人员了,当然也有专用的马厩。
杨喜这小毛驴,能看出来不凡的,真不多,杨喜也没提过这事儿,自然是呆在人家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麻烦别人,所以一直在这个普通的马厩里呆着,索性她经常溜须昌叔,照顾的很不错就是了。
至于溜驴,确实有点儿强人所难了。
杨喜暗自寻思,看来也得想点办法了,待会儿先带着小宝去内厨房边上的林子里溜达溜达把,转脸对杨昌道:“昌叔,那天拿回来的酒味道还行吧?”
一听到这个,杨昌的一张长马脸,立刻笑成猩猩脸:“哈哈,谢谢姑娘了,说起那酒啊,啧啧,咱私底下说句良心话,只怕比我们府里的味道还要醇厚清冽一筹,早听说过公主府酿酒作坊一绝,真是见识了,果然名不虚传啊,啧啧。。”
杨昌那悠然神往的眼神儿,彷佛还在回味儿,一副资深酒鬼嘴脸尽显无疑。
喜欢就好啊,杨喜心里高兴,当即许诺:“下次有了机会,喜儿再给昌叔弄两瓶,这次匆忙,拿回来的少,没想到倒是勾起了您老的酒性了呵呵。。。”
杨昌一听,忙一恭到底:“那感情好,先谢谢姑娘了,那个。。。嘿嘿。”
杨喜一看杨昌这个神色,欲言又止的,貌似有话啊,当即道:“有什么事情您说吧,我们这关系,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您甭客气。”
杨昌有几分尴尬地道:“唉,冲着姑娘这番心意,你要是信得过,以后我安排人尽量抽工夫给你溜溜这小毛驴算了,唉,你可别看不起昌叔,为了这口酒,你昌叔这老脸就不要了也罢。”
杨喜噗嗤一声儿就笑了出来,感情以前的礼不够重啊,没打动得了这酒鬼,当即喜笑颜开:“行了昌叔,你办事我放心,年前说什么再给您老弄两瓶酒回来就是了,但是可不一定跟上次一样的啊,当时也没注意,顺手拿了两瓶,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杨昌乐的脸更长了:“成 成,只要是公主府出品,必属好酒,喜儿姑娘您以后有事儿尽管吩咐就是了。”
杨昌,就这么被杨喜用美酒给收买了,从此眼里就剩一头小毛驴,满马厩的牲畜,都不如小宝来的精贵可爱了。
杨喜高高兴兴地牵着小宝出了马厩,去小树林里溜达,虽然以后有人给溜,可自己也不能坐等,还是要跟小宝增进感情的,不然被人家溜出感情了,自己可就白忙活了。
当然,那酒,,唉,看来得想办法了,或者哪天偷偷去趟公主府酒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