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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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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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帝抱着杜沅沅径直进了承宸宫自己的寝宫内,直接将她放在宽大的紫檀木雕龙带围御床上。太医早已在殿外恭候多时。 
  宫女们上前放下层层叠叠的绡纱帐幔,太医走进门来,口称参见皇上正要下拜,英帝一摆手,“免了,免了,快过来看看。”太医急忙起身上前。英帝在一旁一脸焦急,太医诊视起来更加小心万分。 
  过了一刻,太医起身回道:“皇上,这,呃……”,太医忽然想起并不知被诊治之人是何人,一时语塞,立刻接道:“身体并无大恙。只是有些受凉,待臣开个驱寒的方子,服用几剂即可痊愈。”英帝脸色这才放松下来,点了点头。太医躬身退出殿去。 
  英帝叫过在一旁听命的陆六福,“服侍沅沅姑娘到涵波阁沐浴。”陆六福眼中闪过一丝诧色。承宸宫中的涵波阁乃是皇帝沐浴之处,而宫中后妃只有妃子以上品级的才能进入。现下宫中,除了皇后、丽妃、悦妃之外,其他人还无此恩宠。这杜沅沅只是个小小女官,无任何品级,圣上竟金口赐浴,实在是有些稀奇。面上却波澜不惊,恭顺应了声是。 
  杜沅沅红着一张脸,缩在外衫中,身上浸湿的衣服都粘粘地贴在肌肤上,十分难受。耳听得有脚步声向榻前走来,一时之间只觉羞怯难抑,躺在榻上,一丝也不敢动。突听得耳边传来几声轻笑,英帝的声音道:“朕到暖阁里更衣,这就叫几个宫女来伺候你。”听得脚步声向门外走去,杜沅沅悄悄拉下面上覆盖的外衫,偷偷向外看去,冷不防见英帝站在门边,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杜沅沅不禁大羞,嘤咛一声,又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似是进来几个宫女,道:“请姑娘沐浴。”语声熟悉,杜沅沅坐起身来,面前站着的竟是碧痕和绿媞。三人在晴潇馆中相处时日虽短,却相处得颇为融洽。自杜沅沅被派到太后宫中,二人便在承宸宫当差。如今见面,均觉得又惊又喜。 
  碧痕和绿媞将杜沅沅扶出寝殿,沿着长长的回廊向承宸宫深处走去。回廊两侧遍植木槿,白色、紫色、淡黄色、粉红色,纷披陆离,临风招展,光彩秀美。杜沅沅忽然想起李白的《咏槿》,竟似自己这般,不由自主便念了出来: 
  园花笑芳年,池草艳春色。 
  犹不如槿花,婵娟玉阶侧。 
  一旁碧痕道:“姑娘好学问。”杜沅沅淡淡地笑笑,“我哪有如此文采,只是偶尔听来的,一时有感罢了。” 
  正说间,忽然听得有水声叮咚,清脆之声不绝于耳。转过一片回廊,见前方一处飞檐斗拱的精致小楼,挂在楼前的匾额上书“涵波阁”三个大字。令人称奇的是,楼前竟有一带清澈透明的渠水,波光粼粼,缓缓绕楼而淌。渠中漂浮着蓝紫色的睡莲。说不出的安闲雅致。 
  小楼两边侍立的宫女推开楼门,碧痕、绿媞立刻蹲下身去,除下杜沅沅脚上的珠绣丝鞋。杜沅沅赤脚进了小楼,只觉脚底一片绵软,细看却是绣满重莲的白色云毯。踏着厚厚的云毯前行,面前出现了两座玉带样的微型小桥。小桥下依旧流水淙淙。每架小桥尽头都是两扇月亮形的雕花洞门,分别垂着长长的锦幔。右边锦幔上绣着碧玉双龙,左边则绣着百花孔雀,锦幔质料轻柔,飘动之间,图案彷如活的一般。 
  杜沅沅微微有些吃惊,这座小楼在外看似娇小玲珑,内里却别有洞天。皇家气象真与别处不同,仅是沐浴之用便已经是华贵惊人了。从绣幔来看,右边应是皇帝的浴室,左边是宫妃浴室。 
  碧痕、绿媞引着杜沅沅踏上了左边的小桥,打起锦幔,里面依旧铺着云毯,一侧摆放着一张红木美人榻,旁边是铜镜妆奁,似是休息之用。再向里行,还是一重锦幔,这重锦幔上绣的则是团花蝴蝶。 
  拉开锦幔,面前方显出了一间阔大的浴室。四壁皆做乳白色,雕着百花凤凰的图案,显是白玉所制,大大的浴池凿成荷花的形状,四角各盘踞着一只白玉凤凰,凤口中缓缓泻下清流,池色嫩白如乳,散发着氤氲的热气,应是从地底导入的温泉。壁顶的藻井上镶嵌着一颗诺大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浴室两边相对放了两只青瓷八卦董香炉,正燃着菌墀香,满室馨香扑鼻。 
  碧痕和绿媞轻轻褪下杜沅沅身上的衣裙。她沿着室中的玉阶,一阶一阶走下池中,脚下隐隐感觉池底刻了花纹,许是为了防止滑倒。池中央立着一个莲蓬形的宝座,杜沅沅坐到宝座上,一股温热缓缓将她包裹起来,立时整个人觉得说不出的放松,一股疲累涌了上来。杜沅沅渐渐觉得碧痕、绿媞的语声越来越远,昏昏然睡了过去。 
  迷蒙中,似有人将自己从池中轻轻抱起,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端闻到一股淡淡龙诞香的味道。摇晃了一会,身下好像变成了一张舒适的大床,玉枕清凉,锦被柔滑,杜沅沅终于沉沉地睡去。 
  不待通报,宁婕妤便气急败坏地冲进了祥萃宫。丽妃端着白瓷凸花萱草茶盏正慢悠悠的品茶。看见宁婕妤急火火的冲进来,一脸不豫之色。“什么事让你这么急三火四的,小心奴婢们看了笑话。”宁婕妤声音里带着急迫,“我的娘娘,你怎么还一点不知道,有人就要骑到我们头上了。”“嗯?”丽妃挑了挑眉,“是谁敢这么大的胆子。” 
  宁婕妤立刻将莹露池边的一切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丽妃的脸色沉了下来,“紫璎,你去承宸宫打听打听,看那边怎么样了?”紫璎领命去了。 
  丽妃陷入沉思,这杜沅沅真有几分能耐,还没想到要怎样除掉她。她已经获得了皇上的青睐,以后,再要行事可就麻烦多了。看起来,这个丫头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隔了一会,紫璎匆匆从宫外进来,想是走得急了,微有气喘。不待站稳,便急忙回道:“娘娘,奴婢打听到,皇上将杜沅沅姑娘直接抱入了承宸宫,据说,还赐浴涵波阁。直到酉时末了,还未见出来,想是在承宸宫中歇下了。”话音还未落,只见一只白瓷茶盏迎面而来,一时闪躲不过,被滚热的茶水泼了个满脸。茶盏从鬓边斜飞过去,摜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紫璎一时呆了,征征立在当地。丽妃柳眉倒竖,张口便骂:“不长眼色的贱婢,哪个是你家的主子都分不清,姑娘长姑娘短的。杜沅沅那个贱人,怎么配得上这两个字。滚出去,到外面跪着去。”紫璎这才醒悟过来,心中知道这是丽妃怒气攻心,无处可撒,便拿她来使气。也不敢争辩,低声说了句:“奴婢知错,谢娘娘责罚。”顶着一脸淋漓的茶水也不敢擦,径自走到殿外,跪在门前的青砖地上。 
  宁婕妤见丽妃动了真气,目的已达到,想了一想,又道:“娘娘且别生气,她一个无份无位的小小女官竟敢丝毫不顾宫规,夜宿承宸宫。娘娘可拿这个做个由头来治那贱人的罪。不如等明日皇上上朝后,娘娘禀过皇后,直接到承宸宫去问罪。想必皇上也说不出什么来。” 
  丽妃按下心中怒火,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   
问罪   
  杜沅沅似是沉入了一个极美的梦境,周身被温暖笼罩着,鼻端始终弥漫着龙诞香的气息。一种被呵护和疼惜的感觉,让她自到这个迷乱时空后,第一次感到放松和安心。她紧紧的贴着那份温暖,沉睡着不愿醒来。 
  清晨的风穿过窗棂,调皮地摇动一室的通梁帐幔,轻灵的细纱悠然舞动,映着晨光,满室生辉。 
  丝幔柔柔地抚在杜沅沅的脸上,微痒的感觉让她极不情愿地从沉睡中醒来。宽大的紫檀木床、纹着龙纹的明黄锦被,细腻的影青蟠龙纹瓷枕,纱帐上的飞龙纹饰都让她意识到,这里不是她惯常所住的景宁宫里的凝婉阁,而是承宸宫,大齐天子的寝殿。 
  杜沅沅蓦然惊跳了起来,香云丝的寝衣柔细地滑过被角。她恍然想起,自己明明睡倒在涵波阁的荷花池中,似乎是有人将她抱入了寝殿,换过寝衣,温柔地拥着她。她的脸蓦然红了,在承宸宫中能这样做的,只有那个高高地坐在御座上的人。 
  细软的锦被上,甚至是一头乌发间,似乎还残留着龙诞香的味道。昨夜,绡纱帐里,她是怎样肆无忌惮地沉睡在他的怀中,贪心地撷取着他的温暖。一阵羞意上涌,杜沅沅的心里竟生出几分欣喜与甜蜜来。 
  诺大的寝殿寂静无声,想是英帝临去时有过吩咐,怕惊扰了她的好梦。杜沅沅拥着龙纹锦被,陷入了沉思。 
  昨日出现在莹露池畔并非偶然,而是她布的一个局。自从那日被丽妃和燕贵人羞辱,尤其是听了太后从殿中传出的片言只语后,杜沅沅已经放弃了出宫的念头,而是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一飞冲天的契机。她凭的就是英帝对她的一丝情意,她要制造一个与英帝的完美邂逅。 
  每日未时,都是太后午睡的时间。景宁宫中宫女和太监都会有所松懈,也是她出宫的最好时机。早在几日前,她就已经偷偷溜出宫去,去找晴潇馆中的兰兮。在施行这个计划前,她曾仔细思量过,现今这宫里,只有兰兮应该可以信任。只要兰兮为她探知到皇上的行踪,她便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为了避免消息的走漏,杜沅沅想了一个奇巧的法子。宫中遍植着鸾丝草,众人只是觉得它翠绿好看,却没有人知道,鸾丝草的汁液是无色的,只有用墨汁染过,才会显示出字迹。因此,用它的汁液写就的书信可以传递秘信。她与兰兮便用此传递信息,即使是被人抓到,也不会发现秘密。 
  兰兮终于探知到英帝将要携宫妃于申时到莹露池边赏荷,并把讯息传给了杜沅沅。她经心装扮之后提前赶到莹露池边。当她听到了皇上及宫妃走进的声音时,便抢先踏上了九曲长桥,只留下一个背影。因为她知道,在一池亭亭风荷中,穿着轻柔纱衣,垂着一头青丝的她背影该是怎样一种令人心动的美丽。 
  果真,英帝跟她上了九曲长桥,也认出了她。计划在一步步的进行。唯一的漏洞是,她没有想到,他们早已相识。而且,她还低估了英帝对她的感情,并导致自己的的意外落水。但是,也正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才使她更看清了英帝对她的感情。 
  杜沅沅还算漏了一点,就是她自己竟然在这个设定好的游戏里动了心,不计后果地爱上了一个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丝毫没有考虑到她将来要面对的是繁花似锦,还是万劫不复。 
  杜沅沅抱着头,呻吟了一声,似乎事情发展的越来越无法控制了。 
  承宸宫的寝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有小太监惶惶然的声音,“皇上已有过吩咐,任何不得擅入,娘娘请回。”“啪”的一声,似乎是小太监被谁打了个耳光,一个骄横的女声斥道:“大胆的奴才,丽妃娘娘你也敢拦。”紧接着,寝殿的门被人从外面“哐”地一声重重地推了开来。丽妃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旁若无人地闯了进来。指着帐内的杜沅沅寒声道:“把那个贱人给我拖出来。” 
  丽妃昨夜整夜的辗转反侧,只要一想到杜沅沅躺在英帝怀中,心里就越发堵得慌。若皇上已然宠幸,那杜沅沅的册封就是早晚的事了。如今自己大事未了,又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对手。丽妃狠了狠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在皇上下旨册封前,将其处理掉。 
  天色刚亮,丽妃便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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