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的，是小杰。
负责我和奇犽比斗的裁判尽责的想要阻止，但却被我插上钉子顺便问出了目标的所在，我跨前，却有个别考生和裁判拦在了门前──
“真是伤脑筋啊……我可是必须拿到执照才行，但如果我杀了这些挡路的家伙的话就会被取消资格，这样奇犽就自动合格了呢。”
“哎呀，这样可不行……不过这么说我杀了小杰的话结果也是一样的，嗯……对了！”
我缓缓回头转向奇犽，满脸是汗的他面无血色，瞪得如铜铃大的眼却闪动着无比紧缩的瞳，“我先通过测试再杀小杰好了，奇犽你说，好不好呢？”
“只要我合格的话，就算我杀死这里所有的人委员会也不会吊销我的执照吧？尼特罗会长？”
“规定上是这样没错。”我转头望向考官们的所在，尼特罗的回答令我满意的十分配合，于是我又看向奇犽：“你听到了吗，奇犽？”
“如果你打不赢我的话，你就没有办法救小杰了……但是你会为了朋友跟哥哥反目成仇吗？”
人生充满了一个个的矛盾，当生命与理念出现冲突时他会怎么选呢？
我对我所教导出的孩子有自信。
“你会认真的想对抗我吗？不可能吧？”
慢慢的走向他，我对奇犽放出了只有我们两个能感受到的念压，“你不可能想跟我战斗……”
“因为你应该知道，即使朋友再怎么重要，现在的你都打不赢我……你的心里不早就有答案了？难道你真的要为了才认识几天的朋友来反抗哥哥？”
“不要忘了，不打没有胜算的仗可是我和爸爸一再叮咛你的守则哦？”
我对着奇犽的头伸出了手，五指大张的平伸，他想后退却被我叫住，“如果你动的话，就表示我们这场仗要开始打了──同样的，一旦我们的身体互相接触也表示战斗开始，停止的方法只有一个，奇犽你应该知道吧……”
“不过你别忘了……如果你不和我在这里战斗的话，你重要的朋友小杰就可能会死……那么……你会怎么选择呢？”
“来──告诉我答案吧……”
我的手持续前伸……缓慢的触向奇犽的头。
──奇犽会认真的要反抗我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从以前就一向是否定。
在我碰到他头发前的一刻奇犽颤抖的说出了我想听的话语。
“我承认我认输了……哥哥。”
“啊啊……太好了，果然是我的好弟弟呢。”
不可否认在听到这话时我是高兴的，因为奇犽的识趣，但奇犽失去一切般的表情却令我难以呼吸。
刻意大笑的拍拍奇犽的肩膀，我压下他长着细柔银发的头颅，那卷翘的色泽永远如黑暗中的明星，只是现在却带上了点灰。
黯然的灰。
如果可以我想抱紧奇犽说对不起，但他现在的反应却是我造成的，伤害了人然后说后悔……这样的歉意难道不会太廉价？
因此我选择更用力的挖开他的伤口，让他彻底的疼痛，然后痊愈，真正的断了念……
“呵呵呵……我说要杀了小杰其实是骗你的，奇犽，谁叫你说出些莫名奇妙的话呢？哥哥很担心，只好稍微试探你一下……不过结果很让哥哥满意也确认了一件事呢。”
“你在意的只是自己而已，你根本没资格也没必要交朋友，这样很好。”
奇犽还是奇犽，还没有被改变到为了朋友不顾一切拼命的程度，他自己在奇犽的心中还是比所谓的朋友重要的。
这样很好。
至少不会受伤。
不要把心露出来，别人就触摸不到，这样就不会受伤，所以这样很好……
“要记好，朋友是没必要的东西，我们家的人都没有资格交朋友，也没这个必要，你只要像平常一样、听我和老爸的话就好了，至于执照……如果你想要的话考张玩玩也无所谓。”
“不用了……哥哥，我想回家。”奇犽乏力抬起的双眼无光，只有迷夜般的深深黑暗席卷了他的所有活力，看着这样的他，我突然有种深深的惶惧……自己是不是也做错了？
我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希望奇犽不要改变，一直一直的做着我的弟弟也一直一直的做着揍敌客家可爱的孩子……但为什么我觉得我做错了呢？
等他大了，就会懂了。
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也只会这样安慰自己……
害怕着你被猎人射伤，于是我选择，在那之前先折了你的翅膀，让你在金丝鸟笼中有食有水的高歌鸣唱──这是伤害，以爱为名
第八十七章 离开Ｘ确认Ｘ约束
第八十七章 离开Ｘ确认Ｘ约束
晋级后在走廊上和西索擦身，他摆着臭脸、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的直接走过……他是怎么了？
心中有些在意的想追过去，但又自己停下了脚步，问西索为什么不开心？我以什么立场来问？难道我忘了自己对奇犽所说过的话么……
（我们家的人没有资格交朋友，我们家的人没有朋友……）
我该以身作则的，所以西索不是我的朋友。
奇犽在和我战斗后便离开了，他向委员会说要放弃资格，然后便连转头看我一眼都累似的搭上了飞艇。
我看着天上已成黑点的离影有点怅然，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后悔，淡淡的却萦绕不去，我一直看到奇犽木然的表情，也一直想起奇犽无光的眼。
──有家人的爱就够了，因为我们都爱着他，但为什么他在朋友面前露出的笑容却比在家里露出的总和还多呢？
只有家人……真的就够了吗？
不敢去深思，却又禁不住质疑起自己先前的作法，我做的，是不是跟爸爸曾对我做过的一样呢？
认为自己所做的都是正确的决定，因此制造了伤害，以爱为名的……
我……是不是做错了呢？
努力要自己不要去想，却反而挥之不去，我强迫着自己回忆起贱阱塔令人惨痛的幻象，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浑浑噩噩的发着呆，不知不觉间最后一场赛事也被我抛在脑后，年轻力壮的雷欧力据闻以体力赢了鲍德罗，但也被放话明年要再来挑战的老格斗家打得像个猪头……那些人都通过了呢，小杰、酷拉皮卡还有雷欧力，奇犽知道的话会开心吧……
他如果知道的话，会开心……的笑吗？
我想象着奇犽开心的表情，但闪入脑海的又是那张麻木的脸，原本放松的眉头便又僵了：“我似乎总喜欢用最笨拙的手段呢……”
忘记是谁曾这样说过我了，想起奇犽连看都不愿看我的背影，我揪紧胸口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再默默抚平衣服上的绉褶，自己也该兑现我的承诺了──若顺利带回奇犽便私人奉送一条情报给尼特罗。
其实，我更想做的是确认一个疑问。
“……那个地方两年内会出现可能危害人类世界的高危险生物，因此请密切注意ＮＧＬ的状况。”
喝着尼特罗特藏的茶叶，我简单的对尼特罗道，并非不想对他说得太多，但光这时间和地点便是我苦苦自闲置二十四年、杂乱无章的记忆中搜寻来的。
──穿越者其实该具备着先知优势的，只可惜我直到十几岁时才知道自己是穿的……有谁能记住十几二十年前看过漫画书的每个细节呢？
至少我不能。
“哦──？高危险的生物？这个情报有什么根据或证明吗？没有相关资料的话我很难派人出面办理呢，能不能说得更详尽点呢？”
“对不起，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我只能说我没有说谎的必要，这点请会长相信。”
“这样啊……我知道了，那么请你到休息室和大家一起听取有关猎人执照的相关说明吧。”
“……”
见尼特罗似乎没放在心上、也没有立刻做出处理的打算，我无奈走出，历史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么？
默默关上门，我对着正午灿烂的阳光叹了口气。
罢……至少我已尽了一分心意，至少尼特罗日后在听到这消息时应该会想起我的话而更加重视吧。
希望会。
“各位考生们恭喜你们成为职业猎人，有了这张卡后你们可以进入约９０％一般被禁止进入的国家和７５％一般被禁止进入的区域……＃％＄︿％︿＊”
坐在前排，我懒懒的听着豆面人的讲解出神，看似很认真，其实心思完全不在上面──室内的说明声明明离得很近，但听起来却又好像很小很远，扩散到空气中再经过听觉的反馈，我只听到一片模糊嗡嗡声。
我想回家……
妈妈说她让靡稽负责处罚奇犽了，那孩子现在正被吊在处刑室──靡稽一向记仇，他会把奇犽打得很惨吧。
但这，不是我的本意
似乎突然理解奇犽的想法了，其实他跟我很像呢──
唯一的差别是在，我是倦鸟知返而他是被扼住喉咙硬拉回来的。
我被拥抱，而他被惩罚……如果外人给自己的是温暖而家人给的却是伤害的话，那么谁会想留下？
恐怕连我都不想。
“……歉！”
维持着直视前方的样子，我眨了眨眼。
唔……刚刚好像有听到什么？
错觉……？
“我要你去向奇犽道歉！”
好大的声音……似乎真的有人正对我说话呢。
我僵硬的缓缓转头，有点迷惑却也不意外的看见一张生动小脸，小杰的眼中充满着怒火……对我。
因为自己朋友的事而不顾自己伤还没好便过来算帐……他果然还是个拼命对人好的笨孩子呢，在他心中我应该是像排泄物一样讨厌的存在吧。
小杰的眼彻底把我当成陌生人，而且是非常令人厌恶的类型……虽然知道是我自己让他遗忘的，也刻意忽视躲避着他，但真正面对着这样对我全然陌生的小杰，我还是自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异感。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难道期待这孩子想起一切然后又巴上来对我开心的笑？
（不管是遗忘还是被遗忘都是种悲哀，我制造了悲哀，又何尝不是悲哀制造了我……）
“道……歉？”
“没错！我要你去向奇犽道歉！”
见我神情恍惚，小杰大怒的握紧了我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果然成长了呢……我看着手臂上的骨骼发出低哑的吱嘎异响，天马行空的脑袋里竟诡异的想起一件事，印象中，色狼都是抓人手腕的，看来这孩子很有潜质呢……
我的面无表情似乎更加激怒了小杰，他的力气施得更大了：“向奇犽道歉！你没有资格当他的哥哥！”
“为什么要道歉？当家人需要什么资格吗？”
家人，不本来就是自出生就被定义的？
奇犽是我的弟弟，是揍敌客家的人，这点是自骨髓便烙印在他身上的，也烙印在我的……永远都是，也没人可以否决。
“那当朋友也不需要什么资格！”小杰闻言突然发力的将我自座位扯起，正确来说，这个动作更类似“拔”，因为动作的唐突让我愣了愣、虽然站稳了，但以前多次受过伤而显得脆弱的手骨却发出一声脆响。
我手骨折了。
……其实并没有什么疼痛，只是类似“哎呀”一声惊讶的感觉而已。
小杰也成长了，这成长只指力气，不指脑袋。
我默默看着小杰，内心有点想叹息，他还是这么冲动，这样的人，绝对，会影响奇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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