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夸的天花乱坠心里面又痒痒,所以趁着没有比赛的机会早早的来到沈阳,想好好的游玩一番。
不过,沈阳的空气似乎也不是很好,再加上九月份这边就已经有了冷意,这对于苏羽那敏感的肺来讲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当天晚上在酒店里面他就整整咳嗽了一晚上,吓得陈好手忙脚乱找120送医院送进了高压氧舱才勉强止住,就为了救护车姗姗来迟和医护人员们看到苏羽只是咳嗽没什么大病而有些不在意的态度,陈好还和他们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是朱钧小伙子出来表达了一些感激之情才算罢了。
大战之前可别出问题。陈好看着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苏羽微微叹了口气,伏在他身边慢慢的睡了过去。
朱钧也没回酒店,就躺在病房的一张空着的床上睡了过去。陈好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不去住特护病房而要在这里生挤,不过苏羽坚持要住这里她也不好违逆,只好这么将就一宿明天回到酒店再好好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陈好就已经受不了病房里面的味道左手拉苏羽右手拉朱钧退了房跑回酒店。
“去转转吧,呆在酒店也没什么事情。”苏羽全然没有昨天晚上疼的抓心挠肺的痛苦,笑嘻嘻的跟陈好说。
“你还想去哪?”陈好面色憔悴的躺在床上抬抬手说,“你还折腾得我不够是怎么?昨天晚上去了趟皇陵回来就咳嗽成这样子,今天你再往外跑,回来咳嗽我可不管你。”
苏羽无奈的说:“酒店里面是有空调空气好,但是总在屋子里面闷着对身体也不好是不是?我在聂家呆了一个月,连门都不让出!好容易跑出来了还不让我出去玩?这样吧,我去得也不远,就在动物园看看,就我跟朱钧。”
陈好脸色蜡黄,哆嗦两声说:“那就去吧,别时间太晚了,早点回来就行了。朱钧,你要好好照顾你师傅……”
“行了!打住!”苏羽一把把跪在床前满脸是泪的朱钧拎起来拖出去教育,“你师娘没事,别管她了。走吧。”朱钧有些迟疑:“您别拉着我了行不行,咱爷俩兄弟不像兄弟,父子不像父子,咱俩人出去好像……”
苏羽比他高了两个头,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就跟拍蚊子似的说:“少废话,带你出来玩不容易,别婆婆妈妈的,走吧。”
躺在床上病病歪歪的陈好倒也没寂寞多久,日本代表团的先遣团却到了,领队的就是小林泉美和梅泽。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梅泽陈好心里面就是一阵不舒服,因此听到了梅泽找她的电话之后反倒暗自庆幸这个病倒是来得及时,哼哼唧唧的你好我好一番之后就挂了。
这让小林有些奇怪:陈先生不就是说,让我们来沈阳找她帮忙么?梅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人家不冷不热的她们也说不出来什么,就自己找棋院去了。
而辽宁体育局和沈阳棋院听说苏羽到了却没收到一点通知也有点慌,再一听说新任世界女子亚军病了,连忙问人现在在哪。
苏羽可是老陈眼睛里面一块肉,老聂的心尖上的宝贝疙瘩,跟上边的头头脑脑更是关系密切,老总理跟他甚至是忘年交,这种人可不能得罪。忙不迭的打电话找苏羽,找不着就只好找陈好,言语甚是客气:“陈好女士,请问您现在在哪呢?我们招待不周,还让你们……”
陈好听这话别扭:“我不是什么女士,这个么,我们来的时候也没跟您们打招呼,是我们失礼才对,这样吧,苏羽出去了,等他回来明天我们一定去拜访您们,您看,行么?”
那边明白了:“好的,苏夫人,那么,明天等你们了。”
陈好挂了电话揉揉太阳穴想:累死我了,好好的呆在酒店里面还这么忙,苏苏那小子干什么去了,竟然连电话都关了,真是的,明天还要去棋院,还要去见那帮日本人……
不过苏夫人这个名字还不错。陈好心里面倒是有些喜滋滋的,突然就觉得去棋院也不是什么大事了,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喝了一杯牛奶之后,跑出去找小林玩了。
张栩是三天后到的沈阳,而两天之后,就到了九一八,第二盘棋开始的日子。
这天棋院外面很热闹,早早到场的两个人坐在大对局室里面都能隐约听到外面喧哗的声音,张栩起身站在窗前甚至都能看到门外的大横幅。至于是什么字,就不是很清楚了。警察们还是很快的稳定了局面,保证双方棋手能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进行比赛。
这一盘是苏羽的先手黑棋,而他似乎这一段时间对于张栩研究的很透,面对他第二手挂角的下法表现的很从容,尖顶一手让白棋长出之后小飞守,稳稳的把住右上的角地。张栩同样的不吃亏在右下小目扎住和右上两子遥相呼应。
“看来,这盘棋两个人都对第一盘的冲动有些后悔,所以这盘开始就有些稳扎稳打的意思了。”老聂点棵烟悠然的吐出一口气说,“不过还是有些小,苏羽完全可以大飞出来。”
“大飞出来容易出问题,上一盘的时候张栩就是大飞守角结果差点就把上边也卷到中间的乱局里去。”马晓春说。他觉得现在既然张栩在右下占角那不如打个楔子进右边从中渔利。
很多的时候对局室和研究室的意见会相左,比如大家都认为如何如何的时候,当局者偏偏就会反其道而行之,下出一些令人瞠目的棋来。现在研究室认为不管是在左上点角还是打入右边甚至直接挂右下都是可下的棋,苏羽却偏偏在右上出来直接镇拍白两子头,气势倒是惊人。
“他要乱战生吃那两枚白子么?”李昌镐站在苏羽的身后深锁眉头,“这样一来局面必将导致混乱,而不管张栩小飞做活还是拆出苏羽都可以直接飞下罩住。也不错,至少也是一道模样,压住了白棋也可以,就是高了点。”
不过在古力都觉得棘手的变化在苏羽眼中就仿佛是康庄大道走的怡然自得,在表情有些幻化莫测的张栩扳出反击之后顺势连扳过去然后直刺白棋眼位。
“这小子总是会出人意料,总给人惊喜。”老聂拍着棋盘如飨美酒,摇头晃脑的陶醉,“张栩现在是进退两难,安安分分的就地做活是绝对不能忍受,但是再扳出来又没有信心。苏羽这手棋妙,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啊。”
可老聂看棋发昏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落下的了,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看到了张栩跨夹反击的酷烈手段却就他看不出来。而等着手棋出来之后老聂不由自主地拍脑袋:“哎呀呀,这手棋很强硬啊,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失算啊。”
他这个人就这里好,知道自己不对的地方立马认错,跟马晓春那种死硬到底还不一样。
陈好看着老聂表演一会儿之后耸耸肩继续摆棋。她可没心情和古力孔杰他们一起跟老聂说笑,她老公现在正在棋盘上形势不妙的拼死拼活,她可没兴趣还开玩笑。
苏羽又开始咳嗽了。回到对局室的陈好听着那轻闷的声音自己的心也跟着跳了起来,一上一下跟着那声音颤动着,似乎咳嗽的并不是苏羽,而是她的心。
陈好粉雕玉琢的脸上不由得轻轻抖了两下,颦颦的蛾眉紧紧凑在一起,手指放在身前不断的绞动着,两片薄薄的嘴唇紧闭着抿进去而显得煞白。
“他身体不行了。”看着身体逐渐向前佝偻着捂住嘴咳嗽的苏羽,老聂轻叹口气摇头说,“回去之后,晓春,你再找几个大夫行么?帮他看看,他这个肺不能总是这样子啊,不然他下棋下不好不说,以后苏家要是绝了后就不好了。”
“不会吧?!”马晓春很惊讶,真的很惊讶,“就算他咳嗽,肺不好,容易出问题,也不会成这个样子吧?”
老聂摇头低声凑在他身边说:“苏羽身体已经不行了,现在就是靠着药顶着才看不出来什么,要是三天不吃药他就得去医院了。你啊,别看他人高马大的,实际上骨头已经虚了。他这个肺快把他拖累死了。”
马晓春面有忧色的说:“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他不是也去医院么?大夫都怎么说?”
老聂摇头苦笑说:“还能说什么?静养吧。但是现在比赛连着不断,这是下十番棋了他才有休息的时间,但是回去了还有各项杯赛什么的等着他呢。我也打听过能不能动手术彻底的去根,人家说他肺上的这个伤当年就没彻底的养好,现在要是动手术边边角角的就是大半个肺,然后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能不能养下来还是回事。反正动手术的风险太大,实在是下不了这个决心,他爸他妈也舍不下心。”
马晓春沉吟了很久说:“回去之后我找几个朋友看看能不能把风险降下来动手术,要是能好的话……”
老聂很明白他的意思:这种手术的风险并不比现在入市炒股票少多少。能好则好,不能好可能还会有更大的危险。
但是也不能眼看着苏羽坐在棋盘边上咳嗽的满脸通红死样活气吧?而且为了老苏家着想,动手术彻底去根还是值得搏一下的,不然照老聂和马晓春看来苏羽这样子下去根本活不过四十岁。
“那么,等这盘棋结束之后,咱们去南京苏家看看,探探两个老人的口风。毕竟都是奔五十的人了,要是真出了岔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终归不好看。”老聂做事情一向爽快,说干就干。
“要是照现在这个下法下下去,今天咱们就可以去买飞机票了。”马晓春是聪明人,聪明人一向喜欢一心二用,一直是眼睛看着棋盘和老聂说话,手中也没停了摆棋。
老聂看看对局问:“现在如何了?我刚才没看,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下这么多了?”
“两个人刚才一直在下快棋,不过苏羽似乎抱定了流水不争先的道理下的快却慢悠悠只是围着上边做文章,张栩咬不动吐不出只能起模样抵消右上黑棋的势力。”马晓春摆的飞快,嘴上不停,“短短的半个小时下了十几手棋,在这种两天的比赛里面还的确不多见。”
流水不争先?这不是高川格的一贯作风么?不过看看苏羽下的几手棋,除了不争先之外也没什么和名誉本因坊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老聂有些不明白:“这小子不是一向拿先手则视天下英雄为无物么?什么时候学的后发制人了?他这么由着张栩在外面盖房子后面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苏羽似乎就不着急,看着张栩模样越来越大越来越厚隐隐然有威慑全盘的势力依旧无动于衷的东搞西搞活出来一块算一块,对于从左到右连着下边的白棋大势几乎就不加以思考。
“莫非,他要是用传说中的先捞后洗的上古秘传之术?”古力思考着,沉吟着,然后被老聂一巴掌拍到一边:“什么叫传说中的先捞后洗!”
古力似乎有些习惯了,毫不在意的说:“苏羽东活一块西活一块摆明了是要在最后的时候和张栩火拼一把争胜负,现在两个人都明白接下来的事情会是什么,所以都在做准备下棋自然就很快。不过白大龙都快合围了,苏羽怎么还不动手呢?”
因为今天不能解决的事情就放在明天解决好了。两个人都是打着一样的心思下棋,慢慢的把节奏缓了下来,最后张栩静静地坐在棋盘前只是等待裁判宣布比赛结束了。
老聂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走进了对局室看了一会儿沉默的两个人,宣布第一天的比赛结束。
下了战场的苏羽腰一软,瘫坐在沙发上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这样的比赛真***刺激,不过也太劳神了,要是下个月的天元也是五番棋我就彻底没活路了。
伸伸腿,扭扭腰,和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