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样的进逼。不过相应的,虽然苏羽经过一番酷烈的洗劫之后把上边基本上拆得七零八落,但那一大块却被出头的黑棋和中央分隔开,而且还让李昌镐做出了一个眼位。如果这两片能联系到一起的话,那么苏羽就要面对大半盘棋被提至一空的尴尬;不过如果李昌镐连接不上,那么就是29子被杀并全盘崩溃。”
233 连环计
也许,可以成功吧。李昌镐抹抹脸把汗水揩到手上,然后用沙发的扶手又擦擦手。这个动作让站在他身边的周鹤洋觉得有些不雅,但也没说什么,还是安安静静的看棋。
这个时候可不能打断思路。周鹤洋用手笼一下长得有些长的头发免得挡住眼睛,看着一片混乱的形势,继续着刚才的计算。
按照他现在的判断来讲,李昌镐是有优势的,因为在他看来,苏羽的那个宽气劫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整个棋盘上遍地都是劫材,中间的每一手棋都是双方不能不应的手段,所以如果苏羽敢开劫就应该打下去,李昌镐并不一定会输。
孔杰也是这么个念头:“现在的劫材算不清,但大致的点一下李昌镐这方面也并不吃亏,所以开劫的话也可以一战。不过这个劫的牵扯比刚才又广了很多,在上边被牵扯进来之后,这个劫就成了阻断两条大龙汇合的桥头堡,是绝对不能有闪失的。”
中国人这边倒是都认为李昌镐的形势更好一些,但这同样的一盘棋到了另一边的韩国人眼里,就成了苏羽的好棋。徐奉洙就坚决认为,苏羽拿下这盘只是时间问题:“先不说白棋已经合围了从上到下这一大片,对杀起来气要比黑棋中间那些孤魂野鬼长的多,而且打起劫来,苏羽也是宽气,再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劫材,打输了才见鬼了。”
结果就是造成了网上的言论混乱。中国人这边看到的都是孔杰和王文达的悲观论调,再看看棋盘越看越觉得有道理,于是也都判定这盘棋苏羽要输,于是纷纷准备离开观战室去发帖子表达心中郁闷,但有几个懂朝鲜语的人看了崔哲翰的解说之后,却又发布消息说苏羽的形势是一片大好,韩国人那边已经做好下一盘死守阵地的准备。
韩国的观战室那边也是如此,于是网上一片大哗,要求解说员们给出一个解释,为什么两边对于同一盘棋的解说竟然有如此出入!
王文达看到这个反应的确有些措手不及,但转过头却看到李世石和崔哲翰两个人不知所往,只好先安慰一下说这是中国棋院代表团方面的意见,然后把这烫手山芋交给不明所以的常昊之后就出去找人,最后把那两位堵在厕所里问究竟:“咱们能不能统一口径?现在网上已经有人开始骂老子是汉奸了。”
刚抽了根烟的李世石不明所以,看看他说:“什么叫统一口径?”
“我们这边说苏羽危险,你们在那边就说李昌镐形势不妙,这不是互相拆台么?”王文达虽然满肚子怨气,却也不敢乱发,“咱们两边能不能商量好了结果,然后统一的发出去?”
崔哲翰摇摇头说:“不行。你们的研究意见我们不赞同,作为研究棋手,我有必要把我们所想到的东西清楚公正的展示给棋迷们看。”
一直生活在言论管制下的王文达有些愕然,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那你们能不能多分析一下局面,不要轻易的给这盘棋下定论?”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双方各让一步的情况下,李世石和崔哲翰答应不再对结果进行探讨,而王文达也不再宣扬苏羽大败的言论。
回到对局室,李世石就看到李昌镐正在落子在下边冲击白棋断点,连忙坐回自己的座位开始研究。
苏羽微微抬头在上边扫了一眼,再一次算了一遍气和眼位,歪着头想着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苏羽不好下。”老聂看了一会儿,手里变出来两个铁球一边把玩一边摆棋,“不过既然已经这样子了,现在不如就开劫,趁着现在形势还混乱能捞多少便宜就捞多少,趁早治死那条大龙是正事。”
“但是,这里面好像有个问题。”马晓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说,“我总觉得,苏羽现在不会开劫,而是要借着这个劫的威力,做一些事情。”他指着棋盘一处低声说,“如果他要劫杀中腹的话,那就不会在这里曲而是应该跷,免得李昌镐平白多出来两个劫材。”
这么说起来,刚才并没有深思于此的人们都看了过来,心中同样的感到奇怪。孔杰微微点着头说:“这手的确奇怪。按道理来讲,苏羽无论如何也应该跷之后把上边的那两个先手走出来,虽然李昌镐的反应略显的软而没有靠出来上面还有很强烈的味道,但如果是我还是要下那先手。”
“不对,这里面有阴谋。”古力一直是个苏羽阴谋论者,这次也不例外,“苏羽的这个曲,可能是为了在这里的连续攻击作准备。”他指着一处,“别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他要动手,所以如果按照最得利的地方看,这手就是对在这里困杀这几枚棋筋最有好处。”
最得利的地方?不过古力说的没错,人们低下头看着那几枚卡在白棋喉咙里的黑棋筋,再算一下前面苏羽那手曲的方向,两相联系一下,都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过,行得通么?”老聂把铁球放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棋盘上孔杰摆的那个变化,“李昌镐就算是要把那几枚筋连出来,也不会直接尖。拆跳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李昌镐不得不尖呢?”李世石的笑容有些奇怪,不知道是哭是笑,“苏羽这是一套连环计,把大家都骗了。可能唯一没有上当的,也只有坐在他对面的李昌镐了。实际上,李昌镐之所以没有靠出来,就是为了留下口子能控制一下那个劫的影响范围。上边虽然苏羽白棋的味道很好,但如果黑棋靠住让苏羽封了上边断点,虽然后面能少死几个子,但整个中间却也没有了后路。现在既然看出来了苏羽要动他分断的棋筋,自然就要多留两条后路,免得战事不利连个退身步都没有。”
孔杰沉吟了一会儿,突然低声说:“但那个劫,还是在左右着他的想法。不然的话,他决不会显得这么犹豫。”
李昌镐不能不犹豫。苏羽的那个劫把半个棋盘都拖进了火药桶,如果不是他现在勉强的维持着局面的均衡同时压制住两边白棋咄咄逼人的态势,很可能现在黑棋就已经崩溃了。
无奈啊。他揉着自己的鼻子想着:苏羽接下来的手段他完全看得出来,无非就是扳跨断打,接着跳一下切断那几个子和中间那堆挂落的联系,最后收紧气一个不剩的吃入肚中。那个时候苏羽就可以打着饱嗝的宣布从上到下的31枚黑子光荣战死的消息。
决不能让苏羽如此得意洋洋!李昌镐的目光放在两片白子的中间,那里他的棋筋正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
必须要挣到一个机会能让他先手从里面跳出来,这是整个对局的关键。李昌镐盘算了一会儿,做出一个让所有人吃惊的决定:他先开劫。
一手弯之后,李昌镐就断打阻渡的白子开劫,这让苏羽很是吃了一惊。抬起头看看眼睛里面冒着凶光的李昌镐,突然从心底里冒寒气:这小子疯了。
深吸一口气感到有些口渴的苏羽站起来倒杯水,然后站赵汉乘的身边似乎这对局与己无关一样的一边喝水一边从高处看着棋盘形势。
“您干什么呢?”一直低头看棋研究局面的赵汉乘并不知道身边这个呼噜呼噜喝水的人就是去喝水的苏羽,正感到心烦的时候一扭头却看到名人正扒着头从他肩膀上看棋盘,吓得他险些跳出去,“您在这干什么?”
声音大了些,除了李昌镐还低着头之外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苏羽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端着杯自顾自的看着棋盘低声说:“不要吵,这里的角度比较好,我就是看两眼,一会儿就回去。”
这又是什么规矩?对局的棋手挤在观战的人群里面看自己的棋,这也行?赵汉乘哭笑不得的看着坐在一边看棋谱的裁判长。但徐奉洙无动于衷,理也不理这边的骚动。
过了一会儿,苏羽舒了口气之后才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放下茶杯拿出棋子拍落在棋盘上。
“这小子是不是每次不搞出点动静来他心里就不舒服?”老聂摇着头叹气,“我从小就教育他围棋是要讲规矩的,棋子不能乱拍,下棋的时候要专心,这小子把我的话都听到哪去了!”
马晓春看他一眼:“苏羽拍棋子的毛病都多少年了也没见你把他改过来,再说当年他来北京的时候你不也都知道么?”
老聂一拍桌子痛心疾首:“是啊,这么多年我也没把他这个毛病改过来,我聂氏一门愧对祖宗啊。”
“现在你又聂氏一门了。”马晓春扁扁嘴看着棋盘玩老聂的那两个铁球,“不过,你这个徒弟很给你挣面子了,现在看来比分马上就要变成4:2了。”
老聂一扭头看过来:“什么意思?”
李昌镐这次是真的无奈了:苏羽这手双虎应劫不仅挡住了他下面已经算计好的尖封手段,还逼着他下一手应劫只能从下面挡不能回去补棋筋的弱点—不然苏羽捅出去就吃死了下边的一枚子,成了有眼杀无眼,中腹黑棋立刻崩溃。
“一手双攻啊。”崔哲翰摇了摇头,收拾一下他在棋盘上摆的变化,“不对,不仅仅是双攻,这里面更带着补强右下的效果,李昌镐立刻少了三个大劫材,这个劫更无胜算。这对于李昌镐心理上的打击,应该比棋盘上的更严重吧。”
李昌镐闭上了眼睛靠在沙发背上,似乎在想什么,似乎又在休息。
苏羽这时候却摆出来一张苦瓜脸,愁眉紧锁的看着那个劫,好像现在落下风的不是李昌镐,而是他。
“黑棋倒也不是没有了反击之力,至少下边的冲出还是很完美的劫争手段。”古力慢慢地说,“贴紧了白棋四子的气,顺便整形也是不错的。不过,”他的一个转折让韩国人提起了心,“下边苏羽这里的搭,他无可应。再接下来白棋这里滚打之后这几枚黑子就被打成了铁饼,最后白棋这里弃子送吃之后就成了倒脱靴形,于是无论如何这两枚子都成了白的囊中物。有了这个眼位之后如果李昌镐还想外逃的话,就只能在这里尖。但是尖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这就是苏羽的连环计。”
“没法子改了?”崔哲翰愣愣的看着古力手上摆出的变化,有些难以置信。
古力摇头:“改不了了,自从李昌镐决定先开劫的时候,这盘棋就已经结束了。”
“什么意思?”老曹感到很奇怪,“难道说,他先开劫并不是最好的手段么?当时分析的时候,和现在相差得很大啊。”
“因为当时谁也没看到这手双虎。”常昊淡淡的笑了起来,“这对于分析出苏羽这套连环计的手段,缺少这个关键的方向是很难想出来的。现在既然有了这么一个指路的,所以后面的东西就比较容易看到了。”
“那如果李昌镐没有先开劫,那会怎么样?”崔哲翰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出来,“这里,能不能避免开?”
古力看了他一会儿,低声说:“如果是你,面对这种局面,能继续忍下去么?不开劫的话就是等着苏羽的软刀子慢慢的把外面削干净,而开劫还有希望一争,你会怎么选?”
很久,崔哲翰看着依旧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的李昌镐,叹了口气:“那么,现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