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她声音虚弱的不像话,让他不禁蹙眉。
“嗯。”他坐在床边,伸手把脉。残留的雨水顺着他的长发缓缓滑落,侵染出惑人的男色。
她脸上烧着,目光心虚下移,又瞬间凝住。粗布袍角沾着些许泥渍,而那双鞋已被黄色覆满。她反手一握,将他的右掌拉到眼前。
“修远,你受伤了。”她心痛地望着他掌间的血痕。
“动作慢些。”他充耳不闻,只温言道,“小心扯动了伤势。”
“……”她没说话,纤细的肩膀轻颤。
“卿卿?”
她拉过他的掌覆在自己的眼睛上,温热的液体沁入他的伤痕:“我很担心你。”
“我知道。”他眼中似有笑意。
“以后雨天不准出去了。”她哽咽说着,有些凶巴巴的。
“好。”他轻拭着她的泪。
“哎,修远,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她很苦恼地叹气,“你这样是想让我愧疚一辈子么。”
“是。”他捧着她的脸,极认真地说道,“我就是要你越欠越多,愧疚的舍不得离开。”
“修远……”这一次一定伤他很深吧,她含泪想着。
“欠我的,用一生来还吧。”他将她抱起。
“好。”她伸出未伤的右手,环住他的瘦腰。
半晌,她感到长发涩涩地摩擦着脸颊,头上黏腻的好似这闷热的空气。
“修远。”她有些挫败地开口。
“嗯。”
“我想洗澡。”不知晕了多少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快比醋酸了。
“好。”他应了声,在她的发上落下一个吻,旋即走入雨中。
亏他不嫌自己,她皱眉摸着长发,明明是那么爱洁的人啊。
天公像是漏了勺,大雨穿云而落。
屋里雾气霭霭,水声轻轻回荡。
“好了。”夜景阑试了下水温,转身脱起了衣裳。
哎?月下不明所以地撑圆双眸:“修远……”
“嗯?”他脱下湿漉漉的外衣,露出细致肌理。
“你…你也要洗?”她呼吸有些不稳,双颊鼓鼓。
优美的双眉微地一扬,他心安理得地开口:“卿卿,你坐不住的。”
正人君子的表情,正人君子的语气,她一时无语。
凤眸春波如醉,他除了外衫,仅著白色长裤。
她心跳如鼓地看着他走近,脑中一热出言道:“我不要了。”
他默默走来,端坐在床缘上。
“明天让阿婆帮我吧。”说着,她转身掩住被子。
一双大手倏地探入,精准无比地将她大横抱起。
“呀!”她惊叫。
他望着她薄红的脸颊,眼底满是笑意。
“以往都是阿婆帮我的。”她不甘示弱地解释。
眼中波光潋滟,好似晴日微风下的湖面,他徐徐垂眸,看得她心底发毛。“以往,阿婆也要休息的。”他极含蓄地提示。
“嗯?”她瞪眼,心底涌起不祥的预感。
“要我说么。”他慢条斯理地为她宽衣,声音带点漫不经心与压抑。她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成了个布娃娃,任他摆弄。
“说也可以。”他扯开她里衣的长带,伸手撩开她背后的长发,深深望来。
“还是不要了。”她直觉明白如果他说了,自己以后怕是再也不好意思面对他了。
偏冷唇线浅扬,他伸手欲要解开肚兜,她急道:“这个不用了。”
修长的手指停在半空,看了半晌,他面色有异地放下手,抱着佳人踏入浴桶。
好暖,升腾的水气冲击着她的颊面,不一会便熏出酡红。
他一手环在她的腰间,将她贴在自己身上。轻薄的亵裤勾勒出女性的独美,柔顺的长发散落在水中,犹如招摇的水草。小巧的肚兜浸湿在她身上,若隐若现的特征更加刺激观感。他俊颜紧绷着,全身硬的像石头,折磨,他暗叹。
他的心猿意马险些让她滑入水中,夜景阑无奈地揽紧佳人的纤腰,将她紧贴在自己的身上。差点就浸到伤口了,他垂眸看着她左肩下那块触目惊心的伤疤,回想起那日的情景不禁漫出戾气。
不该让谢司晨那么好死的。
“修远?”身前的人察觉出他的异样,软下身靠来。
“还疼么?”他温柔地轻抚着那道伤疤。
“不大疼了。”
“可我疼。”他小心地避开伤口,揉湿了她的长发。
“你不必自责,没人会想到……”她出言安慰着,忽听他接声道:
“我得到的消息是在镜峡下手,是我疏忽了。”他轻抚着她的长发,语中满是恼意。
“修远,这不是你的错。”她想转身看他,却身不由己,果然没有他,她是坐不住的啊。
身后的人没有应声,只是极尽温柔地为她洗着。
“要说错,其实是我的错。”她黯然垂眸,“若不是我,阿律也不会趟进这摊浑水。”
“没有你也一样。”
“不。”她偏着头,发间的茵樨香缓缓滑落,“都是我,都是我……”
“卿卿。”他叹了声,将她转了个身揽入怀中,“这不关你的事。”
她靠在他光裸的胸膛上,如猫般地低咽着。
一声声轻触着他心底的那抹柔软,夜景阑环着她没再说话。
“修远。”半晌,她低哑开口。
“嗯。”他抚着她的脊背,淋湿了她美丽的发。
“我在下面看到阿律了。”
凤眸兀地一凝,将她扣在胸前。
“他不愿跟我回来。”她抬起完好的右臂,紧紧地勾住他的颈脖,“为什么……为什么……”他渐冷的背脊上滑下两股热液。
“卿卿。”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仿佛能将屋外的暴雨声阻断,“有时候我们无法左右他人。”
“嗯?”她举目望来,眼中满是迷惑。
“你执意的也许别人正要放弃。”他吻着她含雾的眼角。
“我不懂。”她认真地想着,却依然无解。
“会懂的。”见她又要无力滑下,他将她的纤腿缠到腰间。
“嗯?”她还在凝思,可爱的神色让他禁不住一阵燥热。忽地,她的左臂撞上木桶,痛的她贝齿紧合。
夜景阑心神微敛,还是将她背靠自己,手上的动作却止不住微颤。
“没关系,我不痛了。”她咬牙笑着,秉承着一贯的忍功。
他默不作声地洗着,身体依旧紧绷。
“真的不痛了。”背后的温暖让她好安心,眼皮一垂一垂快要睡去。
“以后都由我来痛吧。”这声音如水般的柔,如风般的柔,好似春泉涓涓细流。
“哎,修远……”叹着,叹着,她含笑入梦。
……
淡淡晨光安静地笼在山峦之上,点点孤帆将江水的心事舒张。南风用手指拨响了涟漪的琴弦,绵绵情澜缓缓流过河床。青山碧水将风尘沉淀,远方渐起的青岚装点了她的木窗。
“喜欢么?”他从身后将她揽住。
“嗯。”她静静地倚着,伸出右手描画出天上的云,江上的船,还有池塘里亭亭玉立的菡萏。
“就住在着吧。”他低喃着,亲吻着她的耳垂。
“修远?”她转过身,仰首抬望。
“嗯。”他眼中细阳淡照。
“眠州呢?”经过近两个月的调养,她的脸上又有了水色。
“卿卿。”他声如清泉,悦耳温暖得很。
“嗯。”
“韩将军呢?”
她先是一震,复而垂眸。
“再几日就可以上路了。”他看着她的左肩。
柳眉微蹙,清雅的脸上染着淡淡的橘光:“我喜欢这里。”
“我也是。”他握着她的左手,五指轻重有度地捏着,即便她已能下床,可左臂却再难用力了,“韩将军于你是至亲,而眠州于我是责任。”
“嗯。”她拧眉颔首。
“这份责任我可以不要。”他语调轻轻。
“哎?”她诧异抬眸。
徐徐暖风吹动着他们未束的长发,夜景阑黑眸定定地看来:“若没有你,眠州会是我一生的责任。”
“其实,你可以……”她不愿见他背信。
“不可以。”他语声坚定,“带着你在这秘密养伤也是同样的道理。”
“嗯,我明白。”都是被她连累的啊,若那人知道自己还活着怕是会继续执着下去吧。允之啊允之,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见过你的至亲,放下我的责任,我们就回到这里吧。”他吻上她的眉心,也吻进她的心里。
“好。”她笑着应声,踮起脚吻上他的薄唇。
夜景阑的喉间发出压抑的闷响,长发些微凌乱地落在她湖绿色的女衫上,双手扣紧细柳般的纤腰。他步步向前,轻柔而不是霸道地将她抵在窗后。唇舌相依,身前的人儿任他索取。转眼情丝痴缠,他轻啄着深吻着,满满的情话再难用舌尖承载。吻落在她的耳下,滑向她的皓颈,挑开她的衣襟,滑入……
“夜大夫!”嘹亮的老声在窗前响彻,李老汉够头瞧着,“哎?人呢?”
窗后的阴影里一对鸳鸯沐晨交颈,月下含羞地躲在他的怀抱中。
“夜大夫?”窗被推开了一点,吓得她僵直了身体。
“呵呵。”他埋在佳人的颈窝,以传音术低低沉沉地笑开。
月下不满地扭了扭,恍然间正对身下的灼热。缓缓、缓缓地抬首,正对他灿若夏阳的凤眸。
“哎?人呢?”窗外李家阿公疑惑着,并未继续推窗,“明明约在这个时候的,奇怪。”
脚步声渐行渐远,窗后两人深深地望着,暧昧的晨光浮游在空气中。
她落入那双春泓,几要溺毙。
“吓到你了?”他声音沙哑而诱人。
秀颜晕开柔美的樱色,她眉间含情满是娇羞。流转的眼波让他见之心跳,欲念勃勃大发。
也是,月舒荷那次她中了药,怕是记不清了吧。想到这,他不由沉眸。
“夜大夫?”阿公的声音在院子里扩散开。
阴影里,他静静地看着她,奔腾的情意瞬间满溢,却又被他按捺在眼底。
半晌,他清声道:“就来。”
她慌乱抬眸,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修远。”
“等我回来。”那两瓣香唇像是淬了月舒荷,沾了口就很难放下。一个吻,一声叹息,孕育着复杂而有力的思想。
修远……
站在窗前,她望着那道挺秀的身影渐渐远去,在那蘋叶飘风的不远处他偏首望来,四目相交的瞬间她盛开出惑人心魄的浅笑。迎着晨风,她闲雅地轻挥右手,看着他唇缘抹出一丝柔和的线条。远处青山隽永,他背着药篓如清风向前,一步一步走入画中。
淡淡的荷香幽幽飘散,她发若垂柳拂在眼帘。这清香,那一夜,在梦中缠绵,怎能从她的记忆里褪却。
“小娘子,醒了么?”李阿婆热情地喊着。
“醒了。”她望着窗外,浅淡扬唇。
木门被一把推开,阿婆中气十足地笑着:“今儿起的早啊。”
“嗯。”她散着头发,回首笑着,眼中的秀丽月华让阿婆不由发愣。
“阿婆。”轻轻柔柔的一声打破了李家阿婆的愣怔。
“嗯,啊?”
“今天是六月十六吧。”她垂首绕着胸前的长发。
“是,是啊,怎么?”
“请阿婆给我梳个好看点的妇人发髻吧。”她背过身,墨黑色的长发如丝飘动。
“好。”这么美丽的秀发让早先为梳头婆的李家阿婆十指大动。
“阿婆。”她垂着秀颜,让人看不清表情,“今天的饭菜能不能让我来做。”
“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