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还有,杜颜……
有一股细细的暖流从眉心若潺潺小溪般蔓至全身,一个女子微笑着拥抱我,像梦里颜那样轻轻搂着,她,却是我在现代的身体,殷悦染的身体,我直觉清楚知道,她是杜颜,这次终于听清她说的话,“你变成了我,我成为了你。你早在天地之间说了,我们只是一个游戏。”
接着是一阵晕眩,坠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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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啊,我热烈地赞美你!
我在暖洋洋的阳光下,高兴地欢呼雀跃起来,没想到有这么幸运,居然遇贵“狼”相助,莫名其妙地就跟着它走出了冰窖。想着,我不动声色地瞄了瞄跟得紧紧的家伙,悄悄往另一个方向挪了一步,它立即就跟了上来。我自知它是缠上我了,只能摆出认命的苦瓜脸。
记起酒醉醒来那会,我怔怔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头狼,它正“表情诡异”地趴在我的胸口,时不时还磨个爪子,以标准地狼吼提醒着我之前对它做出的色迷迷、禽兽不如的行为。
我努力回想,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睡着时觉得怎么那么温暖,像是有人给我盖上了棉被,原来我是把这只骄傲的家伙当作是暖被的了。
我咧了咧嘴,对它傻傻笑着,极力摆出讨好的样子,“狼哥哥,莫生气,晚点我也给你当被子盖就是了。”言毕,我也觉得自己傻了,跟头狼说什么人话。
它冷冷盯着我,警告似的露出尖牙。我有种错觉,这家伙懂我在说什么。
想着,还是拔腿跑路吧,看它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的模样似乎没有报复的欲望,好吧,念在带我从冰室走出来的份上,我就不叫人来捉它去“动物园”了,但是也是说再见的时候了,我可不想当东郭先生,“白眼狼……我们……去吃饭……?”还未说出口的道别,被它作势要咬我的凶狠劲吓得立即吞回肚子,没骨气地叫上它一起走,哎,其实我不是很害怕,就是走路稍嫌不稳。
“喂,先说清楚哦,第一,你不准吃了我。第二……”我终于看出它并没有真伤害我的意思,胆子又壮大了起来,不知死活地边走边交代些注意事项,也不知这只肉食类猛兽能够听懂多少。
这只通体雪白的狼是带我从书柜后的密道出来的,想来,在这狗也便秘,鸟不生蛋的破地方“白眼狼”能够存活,大概它也是靠在外觅食存活的,要不就是谁饲养的宠物?杜颜家尽是出些怪事。
凌乱的脚步声踏破了我的沉思,我以为是发现了我不在冰窖里,所以紧急抓我来了,急中生智,赶紧闪到暗角,悄然从侧面穿廊而出,预备随意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再说。不过,我能跑哪去呢。我可是个路痴啊。只好委曲求全地猫腰在不知名的房间里,虚掩起门,寻了好视角观望远处的情况。
我发现我猜错了,他们并非是来寻我的,而是纷纷赶至大厅,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宣廉南王之女颜卿郡主、钰菱郡主以及……一干人等明日辰时入宫……不得有误,钦此……”我好奇地竖起耳朵,远远还能听到尖尖细细拔高的声音。
我朝白眼狼眨眨眼,“太监声音和电视里真是一样一样一样的。真的很奇怪。你觉得呢。恩?厄?你听见他说什么了?颜卿郡主?不就是我吗?要我进宫?”狼不耐烦地甩开我凌虐它的魔爪,懒散地躲在一旁,不听我一声高过一声的疑问。
正当我还在纳闷其中关系,屋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回廊里青衣小厮、各色丫鬟面露喜色,眼神憧憬,陆陆续续地尾随着二娘与四妹,谈笑间向东厢房方向疾步跟从,唯恐落在他人后边。
我默默无言地拢上雕花木门,这些人无非是想博了主子欢心,从而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里的快乐是他们的,与我无关。
本住在王府虽有些无聊忐忑,但不受人关注的清幽日子倒也颇得我心,而如今突来的圣旨召见,却逼迫我陷进极其麻烦的境地。按照杜颜手札里的记载,单烙宣我进宫定然不会是为了回忆童年青涩时光来跟我叙旧,更不可能在抽走杜家实力时候还想起体恤下属家属的衣食住行问题。至于,手扎上提及的赐婚早就被排除在考虑的范围了。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单烙想要报复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君要臣死,君不得不死”,那是他们的规矩,我可不吃这一套。
若真被抓进宫了,还不等着两眼开开去投胎吗?
不跑?不跑傻呀?!我决定,包裹款款,逃之夭夭咯。
第5章 后有追兵
作为一个有经济头脑,并且深知没有钱泪汪汪的二十一世纪青年,首先要为逃亡经费进行筹措,我早就盘算过落跑的事情,杜颜的手札会被我无意间寻到也只是因为我曾经翻箱倒柜寻找些银子啊、金子以备不时之需。想来,古代女孩子家的深闺里哪里会有许多钱,索性的是,我在灵堂徘徊时候,还贪了些值钱小物,也许逃出去后还能用得上。
既然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就借此契机准备逃之夭夭了吧。可是我担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虽然府里下人以往都不愿或者不敢踏足我的“画颜阁”,但今日巴结奉承的人恐怕还是有的。我想着,是不是该待在这里等入夜再跑,一个大活人不见了,整个王府还不查得屋子都掀起,掘地三尺,如何做才好呢?
我咬着下唇,沉沉思索,呆呆望着白眼狼,蓦地灵光一现,贼贼地偷笑出声。
狼似乎机警地察觉到我这道可疑的目光,瑟缩了下,随即高傲地转身以尾示人。
我神态自若地踱回“画颜阁”,果然,还是有一些阿谀奉承的奴仆早立于门外,像是守着我回来的样子,见我回来纷纷殷勤地围了上来。
我冷冷地扫视人群一眼,佯装不耐地斥退他们,深入人心的恶女形象此时发挥了极其大的作用,当下我只是拧眉低低斥责了句,“还不快滚!”那些个人笑脸立刻都快挂不住了,不一会都讪讪地离开。
“哈哈……”
我原本是因为他们的窘态想笑,却听到旁边有人先我一步乐开了。我疑惑地扭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那个喷了我一头狗血的瘟神,“你来这里做什么。”
道士不知收敛脸上讨人嫌的笑容,开口道,“郡主果然是威名远播呢,一出现便是万人空巷的盛景。”
空荡荡的回廊里,只有我、他、还有隐于一旁的狼,好一个“万人空巷”,我嘴角抽搐了下,他一定是故意的,说出这么绝冷的笑话啊。“彼此彼此。”我无意跟他斗嘴,速速进屋整理包袱才是正经事。
当我刚准备掩上门,他说,“一路顺风。”
我闻言,手微微僵了僵,忽略他唇边看穿一切的笑容。
入夜,我俯耳听着门外动静,准备等大家都睡下后,便逃离廉王府。
临行前还是折回了一次,取出匣子里的赤血玉佩攥于手心,叹了口气,还是兜入了怀中,抵着心口。我只是不想,将这有意义的饰物遗落在这,即使,它真正的主人已经不在。
再度推开密室门时,我相信,新的一页将要展开了……
天空,没有星星,虽然冷清,远远的地方却仍有几家未眠的窗口,闪烁着的那些温暖的光似乎在向我招手。
今夜的逃亡居然顺利得很,像是所有巡夜的人都睡死了一般,难不成是天助我也?
我攀在王府的高墙上,迟迟不敢跳下来,只好对着月亮兀自喟叹,手紧紧巴住墙沿,就怕一失足成千古恨。“白眼狼”倒好,只是待在一旁十分“无情”地磨磨爪、趴在暗处刨刨地皮,做着一系列让人感觉得到它很无聊、很不爽的动作。它还偶尔昂首,对着还没下定决心的我低嗥两声表示抗议,最后索性窜回墙边,又扑回我身边,我刚想夸奖它真是一只有灵气的好狼时,它衔起我的衣衫的下摆,带着我使劲往下跳。
我一边愤怒,一边还挣扎着向上爬,这么直直摔下去,如果脸先着地可怎么办,我哭丧着脸,看着一脸凶相的白眼狼叼紧我的衣服,整个身体悬挂在半空,它的眼睛散发出寒光,似乎在警告我老实点滚下去。
我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偏不,我偏不,一人一狼如同壁虎贴墙的倒影印在地上,看起来极其可笑。正当我与白眼狼眼神较劲时,在一个戏谑的声音在寂静的月夜如魔音穿脑般在我耳边缭绕,惊吓效果对于紧绷着神经的我,不亚于平地一声雷。
蓦地一惊,白眼狼如愿地拉我下了地,我如愿地逃出了廉南王府,只是有一点很遗憾的是,我是以极其不雅的摔趴下的姿势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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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却出现一个笑靥如花的男子,白羽绒衣,袖袂轻盈,有些散发稍稍迎风轻扬。
可是,现下因惊吓而不慎“跳墙”而险些就啃了泥的我,以这样角度仰视对方,实在是怎么看都觉得碍眼。尤其当我看清来人,立即咬牙切齿,欲将其挫骨扬灰。
“靠!你这个臭道士!”我恨恨双手握拳,欲扑上去打个你死我活,谁知,刚窜起的身体一下又种回地里去了,我怒生低吼,“你,踩到我的衣服了!”
我磨着牙,有些欲哭无泪。
罪魁祸首的他见我此时的狼狈竟然佯装出比我还受惊带怯的摸样,依言远远弹了离我几大步远开。
我猛然扑了上去,心中愤然地念叨,这个瘟神,敢几次招惹我,今日就是你个臭道士被本小姐揍成猪头的时候。
刚重获自由的身体,再次不甘地张扬舞爪,而“瘟神”在我发动攻击前,却是先一步返身捂住我的嘴,他说,“颜卿郡主,您不是要离开王府吧?”热乎乎的气丝若有若无撒在我耳根处,道士的声音漫不经心,温和清润,在我耳里却是恶魔之音啊……
我双手齐用,使劲地扯下他覆在我大半张脸上的手,指甲恶意地撕扯间划出几道血痕,早知会遇见“瘟神”,我应该在灵堂上就直接掐死他,免得他祸害我。不过听起来,他的话中有着弦外之音,心中开始有些担忧会不会就此招引来王府的人,“嘿,道长大人,这绝对是个误会。”我边说边往后边退,暗暗想,等有了机会等就拔腿就跑。
“是么。”他对我无害地笑了,“可是我在郡主的门外听到有人这么说,‘咳,我要逃出这鬼地方,对,今天就跑’。难不成是听错了?”道士一脸严肃地重复我在画颜阁对白眼狼说的话,语气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瘟神”眼底悄无声息地呈现莫测的精光,这个人,不简单哪。
若他并非来帮我的,而是敌人,那……就这样想,我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向后退了步,戒备地保持安全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