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听说尚宫局给爷派了个十一岁的小宫女,都把谭公公叫去训话了。本还想找到合适的人再换,今儿又听说锦绣病了。后说,爷的事,一刻都不能耽误,所以让奴婢带了人过来,请爷相看。”
安锦绣心中一紧,昨天后半夜才病,这会儿还没到午间,后已经得了信息不说,还给安排了人,真不是一般的效率。
看来后还真是很疼这个孙。
她望了一眼七皇,七皇一言不发,垂着目,根本没看刘姑姑,好像她说的一切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刘姑姑等了半晌,见七皇跟老僧入定了似的,心中有些发毛。
七皇鬼鬼神神的传言,宫里早已私下传得沸沸扬扬,只是无人敢公开议论罢了。所以她也是很怕来静思堂,很怕见到这个夜夜搂着白骨头睡觉的王爷。
可任务还是要完成。
那该死的谭公公,每次有这样的难事,都往下属头上一推,常常跟着他露面的刘姑姑,就经常被指派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腹诽完谭公公,刘姑姑鼓起勇气,拿出当时对待安锦绣的法,对那宫女道:“堆雪,去见过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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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柳暗花明
堆雪,这名字倒是不落俗套,和人也相衬。
只见她款款上前,向七皇行了一礼,俏声道:“奴婢堆雪,见过爷。”
连声音也很好听啊。
身为“声控”,安锦绣一时忘记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居然带着欣赏的目光认真地望着堆雪。
这姑娘显然也很乖巧,只称“爷”,而不称“王爷”或“殿下”。不知是刘姑姑教导过了,还是自己善于察言观色。
上头有人就是不一样。当初刘姑姑可没跟自己作任何警示,要不是自己有着成年人的警觉,只怕死得很快。
这么一看,刘姑姑对自己也没安啥好心。
就在安锦绣盘算的功夫,七皇一声不吭,居然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
七皇每回见到生人,表现都比较奇特。
安锦绣初来时,以为他是瞎。
这堆雪初来,大概要以为他是聋了。
堆雪的礼行得有点大,正跪在地上,原以为礼毕,七皇会出声让她起身,哪知道他居然……睡着了!
堆雪原本雪白的小脸,涨得通红,尴尬地望向刘姑姑,眼神中带着求助。
刘姑姑暗叹一声,这个爷,永远别想从他嘴里听到一点儿肯定的答复。
于是斗胆道:“爷,奴婢便将堆雪留下了……”
快拒绝,快拒绝!
安锦绣猛然意识到,堆雪的留下便意味着自己要离开静思堂。这会儿你堆雪是天仙也好,你堆雪的声音是天籁也好,她都无心欣赏了。
紧张地望着七皇,希望他可以充分发扬挑剔龟毛的别扭性格,将堆雪给拒绝了。
可是没有,七皇好像真的睡着了,不光没有拒绝,甚至还轻轻地打起呼来!
你真有这么缺觉吗?
安锦绣欲哭无泪。
刘姑姑朝安锦绣挥了挥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安锦绣迟疑着,还保留最后一丝希望,望着七皇,他坐得那么端正,怎么可能睡着了呢?
对,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是个能忍耐的人,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睡着。
心一横,走上前去,同样行了一礼,大声说道:“爷醒醒,奴婢要告退了!”
刘姑姑大惊失色,小声阻止道:“走就走了,这么大声,别把爷惹恼了!”
“奴婢来时,便是这样大声将爷唤出,奴婢要走,自然也要当面跟爷告辞。奴婢年龄虽小,却也知做人要有始有终!”
“你浑说些什么,快跟我走!”刘姑姑急得跺脚,上前便将安锦绣往外拉。
安锦绣倔劲儿上来,偏不想走。
要走也得七皇出声,亲口说了让她走,她才死心。
刘姑姑拉着,安锦绣扯着。可安锦绣力气小啊,完全无法抵挡。没两下就被刘姑姑拉到了门口。
“爷,奴婢要告退了——”她高声喊道。
“你这么大声干嘛?”
七皇像是刚刚才被吵醒似的,不满地皱了皱眉,睁开眼睛。
见七皇出声,刘姑姑顿时缩了手,不敢再拉扯,紧张地望着他。
安锦绣赶紧扯回衣袖,走到正堂中央,离刘姑姑远远的。
“奴婢不过是想跟爷……当面告个别……”安锦绣心中隐隐又升起希望,“还有,奴婢放不下‘王妃’……”
这话说得很活络。
如果七皇真心希望她走,自然会让她去跟“王妃”道个别再走;如果七皇是迫于无奈,那或许,可以籍此理由将她留下。
总之,一切都在七皇一念之间。
“真是讨厌!”
七皇却张嘴就是抱怨,听得安锦绣一紧张,随即却又放下心来,七皇真正下决心的时候,向来是冰冷的,而不是这样随便表露情绪。
果然,只听他说道:“真是一刻不得消停。我方才正翻阅生死簿,被你这么一打岔,差点误了人间性命,瞧我回头不罚你!”
安锦绣心中一喜,立刻意识到“神经病”要用独特的方式拯救自己了。
赶紧配合,装出大骇的表情,“扑通”一声跪下:“奴婢该死。”随即又转过些角,对着七皇身边的空气认真而惶恐地说了一连串叽哩呱啦的俄语。
刘姑姑和堆雪哪里见过这个,听到安锦绣煞有介事地向空气说着话,仿佛那里有一个她们看不见的隐形人,而舌头不断地抖露出各种俄语独有的塞擦音,简直觉得恐怖得要死。
她们压根不知道,经过这几天的夜宴,安锦绣早就练出了对着空气演戏的本事,而且演技提升得还很快。
“好了,别聒噪了。你平日跟孟婆闲话也就算了,我身边的小鬼不吃你这套。”
安锦绣装出臣服的表情,乖乖地答了一声“是”。
“刘姑姑,你替我谢谢后的好意,锦绣的确小了,在这儿伺候我不合适,她的事儿往后就让堆雪干吧……”
安锦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其妈蛋,演得这么投入,你怎么还是要赶我走呢?
“是……”刘姑姑正吓得瑟瑟发抖,以前她觉得七皇很恐怖,现在她觉得安锦绣也很恐怖,已经完全不是七天前她带来的那个有着灵秀眼神的小宫女了。
她再也不敢去拉安锦绣,只敢哆嗦着说:“那奴婢……把锦绣……带走了……”
“不用了,堆雪留下顶替锦绣的活儿。锦绣不用当宫女了,就给我当个书僮吧。”
正堂里个女人,都惊愕地望着七皇。
片刻的寂静过后,安锦绣第一个缓过神来。她差点想给七皇鼓掌。
就像当初说自己是“阎王”,从而气走了宣仪公主一样,他给锦绣找了个重新上岗的好理由——当书僮!
真是富创意的一个人啊!
“她……”刘姑姑张大嘴巴,指了指安锦绣,又望着七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堆雪则继续跪在地上。她被这眼花缭乱的事态搞得有点晕头转向,即便是叫她起身,估计她一时也站不起来了。
“她既识字,又通阴间语言,我正缺这么个人。况且年纪又小,底又足,我瞧着倒比成年的好调教。就这么定了。”
七皇朝刘姑姑挥了挥手,显然是要“赶”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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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书僮锦绣
刘姑姑尴尬地立着:“后……”
她不敢再说下去。换人变成了添人,这事儿不知会不会被上头责罚。
“你就按我说的去回后。不过是要个书僮而已,后向来疼我,断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计较。”
就是啊,堂堂一个王爷,要个书僮都不给,还让不让人当王爷了。
只瞧着这七皇每日里的吃食精致到什么模样,便知人家虽然禁闭着,王爷的份量却一点都没掉。
这叫身价。
刘姑姑自然也不敢跟七皇叫板。与公,人家身份尊贵,不敢。与私,人家身份特殊,还是不敢。
刘姑姑不会忘记,就在片刻之前,这位爷还在勾生死簿呢。
简直让人肝儿颤。
望见刘姑姑告辞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样,安锦绣心中又是暗爽又是暗叹。
爽的是,虽然七皇说话其大喘气,简直是故意让自己坐过山车,小心脏都差点被他吓出毛病来。但不管怎样,自己留下来了,而且岗位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叹的是,刘姑姑此人看起来倒也并不坏,可能很多事也算身不由己。
就和安锦绣自己一样,吓唬刘姑姑,以达到让自己留在静思堂的目的,其实也有些身不由己。
书僮安锦绣,火线上岗。
堆雪过了最初的惊吓期,也打算撸袖开工,在七皇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可是当她虚心向安锦绣请求移交之时,七皇却翻着白眼道:“茶水还是由锦绣伺候吧,书房你就不要进来了,我不喜欢生人的气味儿。光外头的活就够你忙的了。”
堆雪有些不乐意。
人家本来就是奉命前来贴身伺候的,如今连书房都不让进,这算怎么回事?要知道书房其实是卧室的外间,这岂不是连卧室也不让进的意思?
那还叫什么“贴身伺候”!
生怕这位古怪的爷不懂,堆雪觉得自己有必要替他普及一下“贴身”常识。
“回爷的话,后原意,是觉得锦绣小,好些洒扫铺设的活儿,只怕她力有不逮,这才派了奴婢前来。若日后后得知奴婢活儿轻,倒要怪罪奴婢托大了。”
安锦绣差点冷笑出声,“活儿轻”?你真是不了解景王殿下了,等着以后泰山压顶吧!
七皇却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反而和言悦色地说:“看来你不是那种拈轻怕重之人,很好。我静思堂也需要你这样的人啊。”
堆雪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安锦绣真是有些遗憾。这清秀脱俗,原来也是有前提的。她只不开口,静静地站着,相貌是好的,气质也是没挑的。
可是,人,最怕的是什么?
是着了相。
堆雪领着任务而来,自觉是后亲赐,虽口口声声不敢托大,其实这本身就是一种“托大”。没能替走安锦绣,原本是有些意外的,但现在七皇如此和蔼可亲地敬着自己,全无传说中的古怪与冷漠,所以她觉得,不是后的名头起了作用,便是自己的伶俐让七皇另眼相看。
心中一存傲慢,那点儿脱俗也就荡然无存,只是虚荣的小姑娘一个了。
“你还愣着作甚?仗着自个儿病了,连水也不用烧了吗?”
七皇突然朝安锦绣皱眉,语气颇为不悦。
这愈加让堆雪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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