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嫌她脏我都嫌她脏,你难道不觉得恶心?我看她根本就是个婊、子,也不知道卖了多少钱,跟多少男人做过,我看……”
我一记耳光扇在了“欢笑”的脸上,她捂着脸含泪瞪我,我僵在原地,为我前一秒的冲动而后悔。
“欢笑”狠狠瞪着我,泪水沿着美丽的侧脸滑落,她说:“简墨森,我恨你,我更恨那个女人,我恨你们!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她转身朝着前方跑,我却没有追过去。
我把“欢笑”丢在了高速上,而娜娜却把我丢在了一座名叫回忆的悬崖上,我傲立于雾霭弥漫之中,细数着我那如梨花般飘落的愁绪,猖獗的风在咆哮,是我无声的绝唱。
我开始喜欢在白天睡觉,在半夜里靠在床边喝酒。
什么也不想做,哪里也不想去。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消瘦,我方才意识到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吃饭,我发现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真的有点难,因为现在的我不想工作,卡里的钱又所剩无几。
我至今还记得当初我爸对我说的话,他说:“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离开这个家你什么都不算,就算在这个家你也只是个寄生虫,你现在翅膀长硬了要独立了?年轻人,你太天真了,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中复杂,生活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告诉你,你敢迈出这个家门一步,有脾气就别问家里要一分钱,我就当你那年出车祸死了!”
如同大部分90后的公子哥一样,我也曾拿着父母的钱,开着父母买的车,拉风,耍酷,泡妹,放荡于街角的迷乱,纨绔于世俗的喧嚣,肆意挥霍自己的青春年华。
曾经的我可以用不屑一顾的态度,拖着行李浪迹天涯。现在的我,却无法拖着行李,以一种潇洒自如的态度站到我父母面前。
我知道,迎接我的只会是我爸轻蔑的目光,为了我残留的自尊,我必须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奉献”从英国给我打来电话,她不知道我和娜娜已经分手了。她说:“你过的好吗?娜娜好吗?你们都还好吗?”
我说:“我不是很好,娜娜不知道好不好,我们分手了!”
然后电话那头突然就只剩下“奉献”周围人讲话的声音,“奉献”用有些着急的语气问我为什么要分手,她开始急迫的向我询问我的近况,一下子问了很多很多问题,让我本来就很混乱的思绪更加混乱。
我开始用短句子跟她讲话:“对,没错,就是这样,娜娜甩的我,我被她甩了,她背叛了我,所以我们分手了,国际长途很贵的,我挂断了!”
〈三十一〉
没等她再说话,我就挂断了电话,我是懒得再跟她说些什么,我也不想再重复不断的提及让我感觉很沉重的话题。,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经受了重大事故重创的人,暂时出现应激障碍导致无法记起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可是你却迫使他去回忆当时的场景,让她在搜寻支离破碎的记忆中,反复体会当时的痛苦,一遍遍的重现恐惧,受尽身心折磨。
“奉献”再次给我打电话,她安慰我说:“才不是呢?难道你不觉得如果能让一个人把自己的痛苦遭遇重复不断的讲上一千遍的话,到最后那个人一定觉得像是在讲跟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他一定不会再有任何一丝情绪波动,反倒是变得平静起来。我也只是想让你勇敢的去面对一切。”
我说:“不会的,你没有机会听我讲上一千遍了,因为我发现我现在连开口说话都嫌麻烦,况且我觉得再说上一遍,我就恨不得把自己塞进马桶里淹死!”
“奉献”在那头笑,她说:“别,我还等着见你最后一面呢?”
我说:“不用了,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已经死了!”
“奉献”说:“糟糕,那我现在就飞回来,你先不要死啊,你等等我!”
我说:“来不及了!”
“奉献”说:“我在你门口!”
我机械性的一把打开门,“奉献”出现在我门口,穿了件卡其色长外套,短裙黑丝袜,长靴,波浪卷发披肩,手中拖着个行李箱,她偏着头冲我笑,精致好看的笑容:“嗨,墨森,一年不见,想我了吗?”
我说:“没想!”
她说:“去你的!”
“到!”我补充说。
“奉献”的眼睛有些泛红,她努力吸了吸鼻涕说:“可是我想你了,你怎么搞得,都瘦成这样了。”
我安慰她说:“还好吧,我不是一直都这样么!”然后我僵在门口。
她说:“怎么?你不欢迎我啊?不打算我让我进去?”
我侧出个缝,“奉献”拖着行李箱走进了我的房间,她先是看着满地的酒瓶一愣,然后再看了看我,我摊着手朝着她耸了耸肩。
“奉献”无奈的摇摇头,放下她的行李箱,脱掉外套,开始为我打扫屋子,扫地,拖地,擦窗……忙的是不亦乐乎。
我说:“你刚回来累不累,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好了!”
“奉献”擦着窗朝我摆手:“你坐着吧,我又不累,你要是愿意打理还会把屋子堆的这么乱。”
我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不一会儿,房间就被“奉献”打扫的一尘不染,整个屋子顿时宽敞了不少,“奉献”把窗帘拉起,阳光径直迸射进来,洒落了一地,照耀着屋子里的瓷器闪闪发亮,炫目的让我感觉很焦虑。看来我已经适应了躲在以前狭小的空间里,藏在黑暗里,这样,是否我会莫名感到安心?
“奉献”坐在我的沙发上,拿起我扔满沙发的衣服,一边折叠一边和跟我唠嗑,我坐在她旁边,靠着抱枕听着她讲着她在英国的事儿,恍恍惚惚的也没怎么听进去。
“奉献”细心的把我的衣服折成一块块整齐的方块,她总是这么细腻又温柔,跟她在一起,总是会让人不知不觉中联想到结婚。
我想,谁要是以后能够有幸娶到“奉献”这个女孩,必定是很幸福的!
〈三十二〉
“奉献”把我拉到洗漱台前,拿起刮胡刀硬是要为我刮胡子,我像个孩子似得跟她推脱说我不想刮,我说就让我这样吧,我就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
“奉献”站在我身后,指着镜子里面的我说:“你看看,头发那么乱,胡子那么多,活像个野人儿,居然还喜欢?必须刮必须刮。”
我拗不过她,只说:“那让我自己来吧!”
她撅起嘴,把我转过来,拿起剃胡刀开始认真的为我刮胡子,她踮着脚尖,我下意识的弯下身子配合她。她的眼神看起来极具温情,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动作轻柔,让我感觉这一切都很窝心。
她毕竟是第一个为我刮胡子的女孩,就连娜娜都不曾为我刮过。
我垂下眼皮,盯着她的手在我眼下晃动,慢慢把目光转向她的眼睛,她的目光恰到好处的与我想接,明净的瞳孔宛如一池碧水,在月色的照耀下,秋风袭来,荡起层层涟漪。
我感觉她离我越来越近,她发间的香气飘洒进我的鼻孔,带着醉人的清香刺激着我迷乱的神经,我握住她停留在我下颚的手,侧头吻了她。
她紧紧抱住我,迎接着我的吻,然后开始主动用她炽热的吻努力吻着我。
我感觉我的身体在往下坠、落,向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坠、落,我必须趁着我粉身碎骨的之前,抓住一根树枝才行。
我机械性的推开了“奉献”,她带着诧异的眼神盯着我,我说:“你出去一下,那个,我想上厕所!”
“奉献”侧着脸偷笑,然后走出去为我带上了门。
我把自己的床留给了“奉献”,自己睡沙发去,“奉献”穿着睡裙靠在门边,环着手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她说:“墨森,一年不见,你好像变了不少,诶,你居然可以这么腼腆?”
我说:“是吗?我以前不是这样吗?”
“奉献”抿着嘴笑:“其实你如果觉得睡沙发不舒服的话,你可以睡到床上来。”
我说:“那你呢?你睡沙发?”
“奉献”的脸颊微红,她说:“我可没说我要睡沙发。”
她瞥了一眼卧室说:“我信得过你,所以你可以睡到床上去。”
我立刻躺在沙发上:“别,我信不过我自己。”
“奉献”大笑了好几声,然后走进了卧室关上门。
“奉献”的到来,可谓是把我的作息时间拉回到了正常轨道,至少在白天她起床的时候我会撑起自己疲惫的身体。
然后在晚上,我独自一个人跑到楼顶去喝酒,“奉献”会突然出现,不厌其烦的劝我不要再喝了,我若是不听,她就抢过我手中的酒全喝光,我打开一瓶,她就抢过一瓶,我继续打开,她就继续抢,渐渐的,我晚上也不敢再当着她的面喝酒了,因为我发现打扫她吐了一地的东西其实是件很麻烦的事儿。
同时,我的饮食也得到了改善,“奉献”的厨艺很不错,她解救了我很久没用的厨房,她跟我讲起在英国的时候也是经常这样在自己的小厨房做起中国菜,不仅厨艺渐涨,还为此结交了不少国外朋友呢。
她开始在我的厨房里面挥刀自如,刷刷刷的切菜声从厨房传出,饭菜的香气四溢。只因为那个女孩的介入,我的生活好像也多了些色彩。
“奉献”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可我却有些咽不下,“奉献”帮我夹着菜问我:“怎么了?不好吃?是不是不合你的口胃?还是你不喜欢吃这些菜呀?”
〈三十三〉
我说:“没有,只是我最近食欲不是很好,总是不怎么想吃东西。”
“奉献”说:“那怎么行?再这样下去是要瘦成什么样子啊?不行,我明天去给你买点开胃健脾的药,我得把你养肥点才行。”
我看着“奉献”,迟疑了片刻问她:“我说你这次回来,都没回过家么?你可是你爸的宝贝女儿,他一定很想你的。”
“我这次是专程为你回来的,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见。”“奉献”耍着她的小性子说,“怎么?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我说:“你长时间在这里住下来可不是办法。”
“奉献”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别啦别啦房东先生,大不了我交房租您别赶走我好吗?奴婢给您烧饭扫地都不行吗?”
我说:“老实说,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奉献”说:“我不是说了吗?等把你养肥了我就回英国,你要是想我快点滚蛋,就要多吃点快点变胖。”
就这样,“奉献”开始每天捧着一本菜谱给我看,只要我想吃,她立马就给我做出来,没有她做不出的菜,只有我点不到的菜。
我的食欲渐渐变得好起来,体重也慢慢增加。
我感觉,现在的我和“奉献”的关系,就好像是游在鱼池里的两条鱼,“奉献”在前面游,我跟在她身后游,中间夹杂着动听的旋律,是她传递给我的尾随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