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燮王掉转马头,微笑对着身后几名皇弟开口:“看来几位皇弟们已经迫不及待想大显身手了。”
“陛下,我和我的马儿都憋得慌,就等您的命令了。”主动开口的是一名英俊少年,年约十四、五岁,正是燮王最年幼的皇弟——皇翌岚。
“岚弟,别心急啊!”燮王轻笑,缓声说道。“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致,那么朕就让这场狩猎更增乐趣,谁要是率先射满一百头猎物,朕将额外给予赏赐。”
“好耶!”皇翌岚欢呼一声,年轻的脸上露出了无比兴奋的表情。
“那么,开始吧。”燮王轻扯缰绳驱策胯下白马,率先出发。在燮王的一声命令下,战马长啸、旗帜顠扬,策马持弓的大队狩猎人马出动了;口中呼喊的声音响彻云霄,胯下的马蹄声亦如疾风暴雨一般,惊得鸟飞兽走,场景极为壮观。
骑着白马的燮王不一会儿,已经奔驰到了禁苑中央最茂密的林间,他停下马,回头对随行的禁卫军说道:“你们留守在这里,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禁卫军领命,脸上的表情并不显得特别惊讶。 毕竟这已经不是燮王第一次这么吩咐了,事实上每次的秋季狩猎里,燮王总是一马当先地骑着马来到这里,然后独自一人进人林间,同时下令不准任何人进人。
当燮王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林问之后,带头的禁卫军转头吩咐道:“你们几个留在这里守着,其他人跟我到附近巡视。”
燮王策马进人林间之后,先将马拴在树下,跟着取下头上盔甲、褪下身上软甲,将它们小心地放置在马背上,这才缓步往前行,在他一向淡漠的俊逸脸庞上,浮现了难得一见的期待情绪。
燮王稳健的步伐一步跟着一步,引领着他走向自己此行最渴望的目标……
茂密浓厚的枝叶掩盖住阳光,除了偶尔传来外面的号角鸣声以外,整座林间十分静注,仅有燮王踩在枯黄叶子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在这仿佛与世隔绝的小小空间里,燮王并没有见到所期望的人,他环顾树林四周,一双眉因为期待落空而紧紧地蹙起。
“堇!”兰王放声呼唤。
燮王的叫声只惊动了林间的几只飞鸟,并没有得到其他回应。
“兰堇!你在哪里!快出来!”燮王呼唤的声音多了一丝恼意。
“哈!”就在这个时候,树上突然传出了少年戏谑的笑声。
正当燮王抬头往上寻找的时候,在他视线左上方的树于上,突然垂下两条修长的小腿。
小腿的主人属于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他一头长及背心的黑发飘散着,身穿白衣,清秀的俊颜上含着谈笑,怀中还接着一只极为罕见的白色狐狸。
“堇!你躲在树上做什么?下来。”燮王目光一凝,直觉地伸出手命令道。
白衣少年摇头,将怀中的白狐凑到嘴边轻吻,慢条斯理道:“你又带人来狩猎对吧/雪儿’不喜欢你身上的血腥味,我们不下去。”
“堇!你想抗旨?燮王嘴角一抿,属于帝王那股不容许任何人反抗的威严瞬间显露了出来。
唤作兰堇的少年半垂下眼,嘴角依旧噙着微笑,似乎在凝视着燮王,又像是早已经神游他方。
“堇,立刻下来。”燮王故意忽略心中因为被少年拒绝而产生的焦虑,再一次沉声下达命令。
“雪儿,那人看来要生气了,你在这里等着我,要乖乖在这里等我啊!知道吗?”而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白狐放在枝干交错的牢固位置,像是吩咐小孩似地对着白狐轻声叮嘱。
白狐像是听得懂人语似的“呜呜”两声,乖巧而温驯地窝在树干之间。
“乖孩子。”兰笑着称赞道,在确定白狐会安稳地窝在那里等候之后,他跟着从树干上站起身。
“堇,别这么下来,太危险了!”始终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燮王,在意识到兰想直接从树上跳下来时,一颗心不由得紧绷起来。
“陛下不是要我立刻下来,罪臣怎敢不从?”兰堇似笑非笑地开口,白色的身影毫不迟疑地一跃而下。
“堇!燮王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举步向前,试图伸手接住跳下的兰堇,但他的身子却像是飞鸟般准确无误地轻巧落地。
在兰堇脚跟落地的同时,燮王也已经赶到他的身边,俊脸上焦虑的神情在接触到兰堇徽微含笑的目光时,刹那间变得铁青无比。
“该死!你是故意惹朕担心的!燮王一把扣住兰堇的手腕,神情恼怒,有种被少年戏耍的强烈不悦。
“罪臣连这条命都是陛下恩赐,又怎么敢激怒陛下呢?”兰堇依旧噙着谈笑,琥珀色的眼瞳里漾着三分诱惑、七分笑意。“陛下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你……”燮王瞪视着兰堇绝色又充满魅或的面孔,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去年秋天,与这少年初次相逢的情景……
兰堇,原是前朝尚书“兰浩文”之独子,三年前兰浩文涉嫌阴谋叛国,被父皇判以满门抄新的处置,当时的兰堇年仅十四、五岁,由于他出生后一直体弱多病,因此从小被寄养在兰浩文故乡的寺庙、由庙里的住持师父抚养。
当搜寻兰家遗孤的官员找到兰堇,带他回京城复命之时,正巧碰上前燮王殡天,而新任燮王星翌极天大赦天下,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获得赦免的兰堇并没有返乡,他选择了在京城附近的一间寺庙住了下来,同时在寺庙里为家人设灵守孝。
燮王与兰堇初次相逢,是在去年秋季狩猎的最后几日,在场上,他远远地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他心中一喜、起了狩猎之心,骑乘着快马,始终不肯放弃地追逐着那株白色影子。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日的景象;他紧追着白狐进人了一间寺庙,当时已是深秋,秋风卷起了一地残叶,发出沙沙沙的萧飒之音,就在那漫天席地都是橘红落叶的寺庙小径上,他看着白狐以闪电般姿态跃人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怀中。
一身白衣的少年背对着夕阳余晖立于小径上,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存在,仅是低垂着头,以爱怜的姿态呵护着怀中的白狐,少年身后的斜阳像是火球,不单染红了他的白衣,更有种沐浴在漫天红光之中的错觉。
“这白狐是你饲养的?”燮王翻身下马,从白狐与少年之间的亲呢推断,心中不免感到几分惊奇。想不到向来野傲难驯的狐,也会有如此乖巧、倚偎在人类怀中的时候。
燮王开口询问的声音,引起了少年的注意,由于逆光的关系,燮王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楚少年的容貌,只隐约意识到少年的一双眼毫不回避,像是锐利的刀剑般迎面射了过来。
自小顶着太子的身分,如今又尊贵为一国之君的燮王,一生之中哪曾接触过如此无礼的凝望,但一想到对方仅是个少年,又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因此不以为意,反倒对少年的大胆增添了一丝兴趣。
“我在问你话,这白狐是你饲养的吗?”燮王踏前一步,打算看清楚少年的长相。
就在燮王脚步踏前之时,少年怀中的白狐像是意识到他的靠近,迅速地从少年怀中窜上他的肩头,跟着一跃而下,转瞬间就消失了。
燮王双眉不悦地蹙起,直党地伸出手扣住少年的肩头,正想厉声指责他为何擅自放走白派之时,却在看清楚少年的容貌时刹那间呆愣住了……
“世间居然有如此绝色……”燮王喃喃低语,语气中多了一丝不可置信的战栗识党得脑门涌起一阵热,瞬间忆起幼时在古书里曾经读到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曾经以为,所谓绝色佳人不过是诗人,画家心中的无限遐想,根本不存于人世间,但此时此刻,一见到这少年的容貌,他却觉得任何的词句,都难以形容这少年的美、这少年的艳,以及他的独一无二。
燮王忍不住探手,抚上少年滑若润玉般的面颊,在心中轻叹,怎么也想不到,拥有这世艳艳之姿的,居然会是一名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惊艳之后,燮王想起了自己的身分和地位,很自然地摆出了尊贵的架势。
“是你闯入我的寺庙在先,你为什么不先报名字?”少年粉色的唇瓣微扬,扯出淡淡嘲讽的弧度,极为特殊的琥珀色眼瞳在夕阳的映照下炯亮逼人,耀眼得像是夜空中最珍珠的星子。
就在这个时候,紧跟在燮王身后的禁卫军也赶来了寺庙,队长一看到燮王伸手扣住少年的手腕,认定是这无知少年冒犯了帝君,大喝一声道:“无知小儿,见到陛下还不跪下参见,你不要命了吗?”
“陛下?”白衣少年疑惑地挑高一道眉,像是在质疑皇翌极天的真实身分。他就是新燮王?看起来好年轻啊!
“如何?现在还敢要朕报上名字吗?”燮王也学少年挑高一道眉,似笑非笑地低问着。
大批禁卫军拥人寺庙的骚动,也让寺里的住持带着一群僧人赶了过来,在明白原来是燮国帝君亲临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跪下行礼。
“启奏陛下,请看在兰堇年幼无知的分上,原谅他的无礼。”老住持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君威难犯,“这么说,你很清楚自己这条命是朕赐予的?”燮王淡笑,心中涌起一种近乎是得意的快感。若不是自己当初做出大赦天下的决定,这绝色的少年就算再美再艳,此刻只怕也成了一杯黄土。
这少年的命是自己给的,那么……他的一生都是属于自己的!
莫名地,这个独占的念头就这么涌上了心头,虽然讶异自己居然会对一名少年产生侵略独占的念头,但一旦这股意念形成了,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丝毫排斥的念头。
“你们也退下。”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燮王再次命令附近的僧人退下。
众僧面面相觑,虽然担心兰堇,却也不敢违抗燮王的命令。
直到小径上只剩下两人的时候,燮王松开兰堇的手腕,男性的大掌转而覆上他略微冰凉的面额,淡淡地问道:“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那只白狐是你养的吗?”
“是。”兰堇垂下眼,简短的回答。
“朕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白狐向来难驯,居然也会接受人的饲养。”燮王轻抚在少年面颊上的手像是在触碰什么珍宝似的轻轻移动着,内心强烈的渴望像是大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太奇怪了,从来不曾对谁有这种饥渴、近乎是癫狂的欲念,但光是这样注视着这少年,自己的体内就像是要着火似的……
“它是罪臣在人世间唯一的依靠了。”
兰堇以淡漠的语气回答,并不打算告诉燮王在自己与白狐命脉将灭之际,是他的血救了白狐,而后白狐以其温热救了自己,从那一刻起,他们彼此就是一体同心、相互扶持的生死伙伴了。
“不,从此刻起,你在人世间唯一的依靠,就只有朕一人…”燮王低喃说道,是命令,也是宣誓。
之上——
蓝,你是属于朕,只属于朕一个人的!
第二章
那一场在寺庙小径上的旖旎情事之所以会发生,最主要的原因不过是帝王掠夺本能中的一种,因为新鲜、因为好奇,仅仅想一尝兰堇这绝色少年的滋味,但这位年轻的帝王,却没想到最终沉沦在肉欲之欢的,却是他自己。
当燮王剧烈的心跳、满足的呼吸声都恢复成原有的平静时,他抽身离开兰堇,离开了寺庙,回到属于他的大燮皇宫。而不管是在寺庙里诵经的僧人,抑或是守候在寺庙外的禁卫军,任何人都不知道在小径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