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夫妻俩昨晚谈了什么话……
凌柱反常的行为,苏宜尔哈时不时投来的怪异目光,终于令章佳氏忍无可忍:“过两日就要回府,听说老太太已经给你请了宫里刚放出来的嬷嬷专门教导你的一些宫廷礼仪规矩,到时也没什么空闲时间给你玩耍了……反正就两天,功课什么的额娘都给你放了,你就好好舒散舒散,收拾东西什么的尽放给春雨她们去做。”
再转向凌柱,“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交待下去,老爷——”
凌柱笑了笑,也知道不能逼她太紧:“你去,叫个人陪我在庄子转转就好。”
“我来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苏宜尔哈接口。两天的假期啊,干点什么好呢,先了解了解这个男人吃错什么药好了。
章佳氏觉着有什么不对,但她实在不想再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便点了点头,匆匆去了偏厅。
正文 父母(上)
( )北方的冬天蔬菜水果是很少的,尤其是进入腊月,冰霜自不待说,风雪也是常有的。。虽说今年的雪来的晚,但鹅毛细雪也下过两三场了,在凌柱的印象里,什么样的作物也跟路边的树一样只剩光秃秃的枝丫了。哪知绕了半圈庄田,在苏宜尔哈的介绍下,看了那些盖得密实却有些丑的棚子,发现里面竟真的长着嫩绿的蔬菜瓜果,连山上丘陵上的果子林里也还剩着不少的柑橘和木瓜、杨桃、梨之类的冬令水果没摘,一点也没有被冻坏的模样(也做了点保暖措施),这才有些吃惊,连态度也有些认真起来。
“没想到这庄子管理得这样好……”
“那是自然的,我和额娘下了很大功夫呢。”苏宜尔哈还是有点得意的,大棚子等保暖措施虽好但作物能长得这么精神更多的是得了空间水浇灌的缘故。
凌柱点了点头,只当她的兴趣——这个女儿自小爱好种东西,这方面有所善长是自然的——他没太在意,他更多的心事仿佛还放在别处,例如章佳氏身上。
“阿玛为什么亲自来接我跟额娘回去呢,派人来接我们也会回去的。”
凌柱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话真是从苏宜尔哈嘴里说出来的,当下有些诧异,这个女儿看来不若他以为的那般木讷啊,不由微弯了唇反问:“怎么这么说?”
“事有反常啊,”苏宜尔哈有点无所谓,“以往您对我和额娘可没这么……殷勤。”
这么明显啊。
不过他也没打算掩饰,凌柱无声地笑了笑,“因为阿玛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想要弥补,想要道歉。”
说着一脸认真地直视苏宜尔哈,“我这么多年很对不住你,苏宜尔哈,我对你的关爱不够,我没有对你和你的兄姐一视同仁,甚至对你应该比他们要好,还有你额娘……而这只是由于一个误会。”
苏宜尔哈一脸惊讶,他这是在道歉?!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男人,一个男权高于女权、受封建教育长大的男人?!她没听错?
随即,凌柱一脸的认真又教她有些感动,他是真诚的。但,是什么样的误会直教一个男人长达十几年冷淡妻女?
苏宜尔哈没有问,有些事计较太清楚也不太好,况且是涉及男女感情婚姻的,她又算不上是当事人。便一脸认真地回问:“那现在误会解开了吗?”
她的反应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又觉得她这么认真地表情实在可爱,还一问就问了最重点的问题,不由心中讶异,脸上的表情也松缓了下来。“解开了。”
“额娘不原谅你是不是?”
“嗯,阿玛会等的。”凌柱很有信心,他最大的优点便是执着,坚持。
他不知道他所以为的这些优点在苏宜尔哈看来却是固执,自以为是。等?!他拙劣的殷勤她看了都有些累,不过早晚章佳氏都会原谅他的。
只是原谅并不等于爱啊。
他到底知不知道,当一个女人的心在一个男人身上煎熬了十余年又经过了灰心与绝望之后很难再融化?
苏宜尔哈叹息着,这样也好,她也并不觉得章佳氏爱上凌柱会是一件好事。
其实章佳氏也有自尊自傲的一面,明知丈夫不喜自己竟也不直接找他沟通明白……白白耽误了十几年。她此刻也许也在怨自己。不过她比凌柱聪明,此后定会调整方式对待自己的这个丈夫。对凌柱这种人,迂回婉转很大时候是没什么用的……
“你呢,苏宜尔哈,你会原谅阿玛吗?”
“你是我阿玛。”苏宜尔哈淡淡地说,女人不是在家从父吗,父权大于一切。内心却微动,这个男人似乎跟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样啊。
“错了就是错了,而且,正因我是你阿玛才有愧。”她的淡然让他有些心伤有些感慨,顿了顿,才严肃道,“做人要信守本心。”
说着还摸了摸嘴上的小胡须,似是得意于抓到机会教育女儿。
信守本心?!
多少人能做到呢。
认真地看了他两眼,相貌不是特别出色,不过还是比普通人好点。眼光很端正,看来他性格上虽然有些固执认死理,但一发现自己错了也会坦然承认……这也是一种人格魅力,再加上他有一定的办事能力,为人处事既不聪明外露招人嫉也不四处钻营惹人厌,难怪历史上会教养出一个从潜邸格格出身的太后女儿。
想到自己未来的路,苏宜尔哈心情有些低沉。从历史上看,雍正的后院女人不算多,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的为人也是得到康熙和德妃认可的端庄贤惠,内宅还算平静……但那些高位者谁又会在这方面予人口舌呢?雍正早年夭折的儿子也多啊……
“在想什么?”走回南苑的途中凌柱又问。他也很无奈,急于讨好妻子女儿,却说不出什么花团锦簇的动心话来,妻子有怨冷淡是正常的,可这女儿怎么也养得这么寡言啊……都是他的错,以往他这个阿玛不关心,庶出兄姐又排挤,才使得她性子过于沉静。
不得不说,凌柱自我脑补过头了。
“在想以后——”
“以后?”凌柱不解,“担心选秀吗?别担心,阿玛会去请人帮忙……虽说没法让你免选,但也能让你在里面少受些罪——”
说实在的,八旗选秀也不是说所有年龄够得上的在旗闺女都能参选的,相貌丑、身体有疾或病弱的一般都能申报免选,抑或参选了也会在第一关被涮下。以前他对嫡女的身材相貌是不报什么希望的,但她自病后倒换了一番模样般越长越好……他又担心了,这品貌好了性子也要强点才行啊,在自个家里都能叫庶出兄姐欺得差点去了半条小命……
想着想着,他又愧了,家宅不宁都是他一手造出来的孽啊!下定决心,回府后定好好立一立嫡庶之别,清一清上下尊卑,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纵容庶子庶女了,养不教父之过。
“不是。”苏宜尔哈摇了摇头,抬起小脸道:“阿玛跟额娘再生个弟弟妹妹,这样,以后我不能在阿玛额娘身边尽孝,也有他们可寄托心怀,额娘也不会太过思念女儿……劳神伤身。”
虽然知道父母早晚会和好,但两人年龄有些大了,要生孩子还得趁早,她得加把火啊。有嫡子傍身,章佳氏以后的生活才有依靠。
闻言,凌柱感动得无法言语,多么孝顺多么贴心的女儿啊!不为自己的前程,却担忧自己的离开会使父母挂念伤心!对苏宜尔哈的疼爱更深了一层。却不知,苏宜尔哈关心的自始至终只章佳氏一人,他只是顺便。
“你的想法是好的……”凌柱叹息,想起章佳氏生苏宜尔哈时身子受损过重难再受孕也有云绮动的手脚,愧疚更深。“别担心你额娘,有我呢。”
“您是担心额娘的身体吗?这两个月在庄子里我跟额娘都有在调养身体,我请李嬷嬷私下问过大夫了,他说额娘现在的身子很健康没什么问题。”
“你说真的?!”凌柱蓦地停住脚,转向她的眼中满是惊喜,“真的吗?”嫡子,谁不想要啊!一时间,凌柱觉得自己的心跳比之昨晚跟妻子坦白时还要快上几拍。
不是儿子也无所谓,只要再生一个孩子,惠如会更容易淡忘那些不愉快……他这一次不会让她再受一丝伤害的!
“嗯。”她用空间水和空间出产的食物调理过的,她确定以章佳氏现在的身体状态再生两三个都不是问题。看看一脸喜形于色的凌柱,她又加了一句:“不过您可不要急着请大夫给额娘把脉……”
太着痕迹。
强按住飞奔请大夫的冲动,凌柱点了点头:“我知道。”现在还是努力让惠如原谅他先……
正文 父母(下)
( )可能是凌柱想着要讨好章佳氏,又或者是临了太多东西需要整理准备,总之原定两天后起的行程又拖了三天。。这几天苏宜尔哈功课什么的都停了的,每天除了整理东苑的果树蔬菜就是看凌柱和章佳氏两人互动。
一个时刻冷淡着表情强装不耐,一个没事找事没话找话……实在有趣。
也不知凌柱努力得怎么样了。
苏宜尔哈有些扼腕。
没办法,成亲十几年首次享受丈夫鞍前马后的殷勤的章佳氏虽说略解了十几年来的憋气,但对于凌柱碍手碍脚地在身边乱转又觉有不耐烦……早干什么去了?!忍不住甩了一通脸后发现了女儿躲在一旁看好戏的恶劣行为,不由对停了她功课的决定大感失算,又觉着这么下去身为母亲的尊严就要尽失(完全没考虑到父亲),便又拨了些事给她做,让她跟着李嬷嬷准备这次回府的物品。
京城什么东西没有,除了行李当然还要加上房山特色、庄子出产的蔬果山货了——想到还要带这些东西给那些人享用……算了,重要的是她们自己也要吃。收拾起郁闷之情,在林旺和李嬷嬷的帮助下苏宜尔哈一通调令下去,底下人各就各位忙活了起来。
她以为这就完了,殊不知章佳氏经过这段时间的亲密相处多少了解到女儿乖巧的表象下偶尔也会有顽皮的心思,只是她那恶劣的兴趣常常被掩盖在沉静听话的表象下不易被发觉。便又背着她吩咐赵嬷嬷,将这次回京的人员安排还有车马行李什么都一起交予姑娘定夺。
于是她又“忙”了起来。
要说二十一世纪受过高等教育又有办公行政经验的人来安排各项人事工作一般是不会比古人差的,欠缺的也只是对于古代各阶层复杂的礼俗规范的熟悉、和做事的方法——这时代的人更注重家族与感情关系——这一点,苏宜尔哈这段时间已跟章佳氏学了不少,两相辅助,各项事情杂务竟也办得井井有条,顺顺当当。
连为回京中府里准备的鲜果蔬菜也专门订制了一批不大不小的竹筐装裹,素雅大方又不虞路途颠簸给挤压坏掉。
章佳氏也看得不住点头,觉得管家理事这一点女儿可算及格。只是她还有些担心,在交际应酬这方面苏宜尔似乎没什么兴致……算了,回府后也快过年了,到时将她带在身边多加指导,交朋友什么的也是要缘分的。
在一帮子有亲戚往来、或等级差不多与丈夫有关系的官员太太当中章佳氏人缘还算不错,苏宜尔哈与庶兄姐不合,小的时候她也曾想她多交几个手帕便也有意带她到有年龄相仿姑娘的人家做客往来,只是苏宜尔哈外表不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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