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柱头大地走来走去,也许是他下意识地疏远,也许是苏宜尔哈本身性格的原因,父女两向来不甚亲近,不过怎么说苏宜尔哈也是他钮祜禄.凌柱的嫡女,这段时日又是落水又是一场大病的,现下她心爱的种植地又被毁坏……要说他心下没有半丝怜惜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安敏?想起安敏娇俏甜美的笑容他又迟疑了。会不会是额娘弄错了?
老太太睨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争辩这个问题。她是老了,可还没瞎。她也是从孙子媳妇熬过来的人,也生在世家大族,看过多少样的人,经过多少事儿,外面的且不去说,这府里她自信没什么可瞒过她这双火眼。
凌柱汗涔地转开眼,他也深知自己老娘的厉害。问题是:信了这个就要怀疑那个,都是他的骨肉啊……
停下步子,“那,安敏怎么说?”
说到这个老太太更来气,眼前不由浮现安敏被问及此事时脸上闪过的那丝不自然及眼中闪过的惊慌还有随后梗着脖子的那句回话:“反正跟我无关!能诬陷我推她下水一次,这次也定是她自己搞的破坏栽赃到我头上!”
没好气地将她当时的言行描述了一遍。被儿媳气了也算是她钮祜禄府亏待了人家,被孙女顶撞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老太太想起来就还有气:“她的那个奶嬷嬷被我辞回家了,教养了这么久连原先的那点子温柔灵气也变成了乌鸡戾气,还有那起子不知规劝反而教唆主子学坏的下人也给我发卖了!苏宜尔哈的奶嬷嬷也老不中用了,三天两头地生病。我想了下,两人也大了,靠长辈言传身教和奶嬷嬷的照顾是不够的,原来只教导仪态规矩的孙嬷嬷以后就专心教导安敏一个,苏宜尔哈就托人重新再找个好的教养嬷嬷。”
“额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别气坏了身子要紧——”
狠瞪了儿子一眼:“我也气不了多久了,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活个多少年?我担心你呀,再怎么宠爱妾侍也不能冷淡嫡妻,对待后宅也不能有失偏颇,不然何以正家风,你的妻子又要如何掌家?你莫以为惠如会一味忍让,女子为母则强,苏宜尔哈若有个好歹整个钮祜禄府于她又有何用?”
是啊,于她又有何用?她双亲早逝,与她最亲的也只有这个女儿了,若连女儿也没了,她的人生有何指望,活着,还不如不活……
凌柱怔了好一会儿,脑袋恍若被什么击中般,想着那个他曾一心期待着迎娶进门的女子,想着结合以来的年年岁岁,想着她对自己越来越疏远的姿态,越来越冷淡的眼神……自己对她来讲,也只是丈夫而已。
自己不曾对她温柔体贴,也不曾真心真意地敬重对待她,有的只是不自觉地敷衍或下意识地偏颇……
如果她离开了自己呢?
不,不会。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会自动离开自己的夫家?
可是为什么不会,自己未曾有将她放在心上呵护过,她难道就会真心将自己视为依靠?
如果是以前的凌柱说不定就不在意地想着,妻子不就是以夫为天,以他的意志为意志,不管他怎么做她都顺从体贴么?可现在经过了老太太的敲打提醒,他第一次深思了,怀疑了。
他的妻子有意析产另居,这是对他身为男人的侮辱!可,他不是滋味地想着,自己也确实没对她有多好过……
不过,他神思一转,郁郁地想着,那也是她自找的,不是么?
他没有做错!
正文 离府
( )虽然不用亲自动手,但要带到庄子上的各色东西还是要过目的,苏宜尔哈在章佳氏的带领下开始略略接触了古代有特有的管家理事。。
她也不清楚之前的苏宜尔哈到底跟章佳氏学了多少,也没自大到以为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学到的东西在古代可以畅行无忌,于是秉持着少说少做多看的原则过了一天。
陪着章佳氏用了晚膳,又核了明天带走的人数。苏宜尔哈身边的两个大丫环春雨秋实是一定要带的,四个二等小丫环带走两个,两个留下。随去的还有赵嬷嬷及章佳氏身边的两个大丫环翠羽、紫屏,另有章佳氏陪嫁过来的几房里被提上来当管事之一的丰河和二十几个护送家丁。连着七八车的东西,很大的一支队伍了。
“那我回去了,额娘也早点休息。”
“等一下。”章佳氏吩咐赵嬷嬷,“去把那个盒子拿过来。”
赵嬷嬷应了一声,转身进了里间,不一会儿,就抱了个黑漆描花点金的木盒出来。
苏宜尔哈看了看放在面前的盒子,它长约四十公分宽约三十公分高也有四十公分左右,黑漆作底,边线描花镶金嵌螺钿,做工朴实大方中见着精巧。立面是左右两扇门,门上面挂着一把精巧的对卧双鱼金锁。
章佳氏拿来一把细长的钥匙打开上面的金锁,拉开两扇门,一看,里面上中下还有三个可抽出来的抽屉盒子,盒子里外也是抛光了漆面点缀了金翠的,做工竟比外盒还要精巧细致。苏宜尔哈心想拿到现在也是一件精美的古董艺术品。
章佳氏将那三个屉盒都抽了出来,只见里面垫着的红绸上摆满了几件光华璀璨的珠宝首饰:“这是你郭罗玛法郭罗妈妈留给额娘的,都是些难得的精品,现在额娘将它们留给你,你要好好保存。”
苏宜尔哈眼睛都看花了,好一会儿才对章佳氏道:“额娘,给女儿浪费了,还是留给以后的弟媳当传家宝。”
“哪里来的弟弟……就是有,也是要给女儿的。”章佳氏眼里底过一丝惆怅,脸上却是带着啼笑不得的慈爱,这个女儿啊,明明喜欢却不贪恋,“放心,额娘这里还有呢,这些都是适合你现在用的,你放心拿。”
“那,谢谢额娘!”
“好了,回。”
回了院子,由着春雨秋实侍候了梳洗,苏宜尔哈忙让她们下去休息:“好了,你们也去洗洗歇了罢,累了一天,明日一早还要出城呢。”
“是。”两人已习惯了苏宜尔哈夜晚不叫人伺候,而今天她们又是收拾东西又是跟前跟后的也确实累了。
门一关好,苏宜尔哈就带着盒子闪身进了空间。贵重的东西还是放空间里才放心,这些宝贝拿到现代就是有钱也是买不到的……
随意将盒子放在池边一块平坦的青色巨石上,转头看向种植区,苏宜尔哈不由张大了嘴,“啊!”早上才种下去的奄奄一息的花果树已然变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连那高度都往上猛窜了一大截。
这是不是表明自己很快就能吃到这些水果疏菜了?
苏宜尔哈乐呵呵地地给每一株植物浇了水,边浇边想着,这桃树不知是什么品种,前世最喜欢吃的就是北京水蜜桃和滑皮桃,只是长大后吃的桃子就再没小时候那种醉人的味道了,咬下去都是硬邦邦地带着酸,有的甚至连酸味都没有……这两棵桃树要是蜜桃跟滑皮桃就好了。唔,这两棵柑橘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如果是皇帝柑或沙田橘就好了,可惜,它们的产地似乎在广东德庆和四会……而且是杂交品种,或许以后可以试试。葡萄,最喜欢玫瑰香了,那个味道太好了,还有橄榄那么大的黑提……唔,外来品种啊,想了也没用。还有酸酸甜甜的草莓、甜蜜多汁的樱桃、不知名的果树……快快长大,快快结果……
想想满空间的水果自己想吃就吃,多么幸福的前景啊!
噢,还有茶,前世各种各样的饮料都不喜欢,跟老爸一样喜欢喝茶,也不知道这两棵小茶树是什么样的品种,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搞来武夷山的大红袍的枝条种在空间里,到时就能随时喝了……
到了种花的地儿就没什么功夫细浇了,苏宜尔哈随手招了些空间水洒了下去,没办法,她对花从来只欣赏,要她精栽细剪地去对待它们就有些难了。
不知是否错觉,好像连空间也有了点变化,土壤、水还有空气都透出一股子轻快欢悦的感觉……可能在欢迎着这些自然的植物进入这里,苏宜尔哈欣悦地想着,也许它也是有生命的。
待在空间里时间多了不少,本着不浪费原则苏宜尔哈又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及刺绣,最后跑到莲池里畅游了一番才恋恋不舍地出了空间,在轻缓的呼吸中渐渐睡去。
第二日吃了早饭,一切准备妥当,章佳氏带着苏宜尔哈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并告辞。
老太太的院子位于府内最东侧,院里花木扶疏又有一棵几十年桂花树所以取名桂院,到了夏季倒比别的院子阴凉一些。
随着仆妇引路来到正堂,门帘一挑,各种眼光便飞射而来。
这也是一间摆设很古香古色的堂屋,可能是老太太起居的缘故,摆设配色尽管华丽却低调许多。老太太倚在中间榻上,榻上铺着褐底团花福寿纹缎垫,正面靠背也镶了同色花纹锦缎,榻的一边是多宝格并放着描漆嵌贝花小炕桌,桌上摆放着茶盏及各式点心。榻底放着长条脚踏,对着脚踏靠墙两边设了一对高脚梅花式小几。左边放着半镂铜鼎香盒,右边放着鲜花美人瓶。地下面左右两溜各置有两张椅子并一个几子,几上茗碗瓶花俱备,椅上也搭着杏黄撒花椅搭,底下也放着脚踏。其余帘幔,古架陈设,自不必一一细说。
右边已坐了两个女子,见了章佳氏忙恭敬地站了起来。
这就是她的两位便宜姨了。苏宜尔哈神色淡淡地跟着章佳氏给老太太行礼请安。
“免了。”老太太头发虽有些花白但发丝浓密,面容慈祥,只神色有些倦,眼神却仍炯亮有神,见了跟在章佳氏身后的苏宜尔哈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道:“我看苏宜尔哈恢复的倒比原先好多了。”
“病是好了,不过终究伤了底子,还需要好好养呢。”章佳氏回着话,坐到了老太太左下首位,受了两位姨娘的礼。
苏宜尔哈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坐在右边首位的是一个身景高挑,五官艳丽的女子,清素的容妆及素雅的衣着不仅没消减她的丽色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清丽温婉,这便是云姨娘了,若非在进来的那一霎目光相接见到她眼底的那抹冷光,苏宜尔哈真要以为她就是一个温和守礼的婢妾了。
坐在右边次位的梅姨娘身量就娇小玲珑了许多,宽大锦绣的衣着及花团锦簇的打扮并未夺走她本身的光彩反而更显得她肌肤如玉,眉目精致。她的动作恭谨,神色自如,眸光流转间透着一股子妩媚与自信……唔,比起云姨娘的家生子丫环出身她是抬轿子迎进门的良妾,出身确实高了些。
可惜,良妾也是妾。再加上云姨娘生的是儿子,且是钮祜禄府目前唯一的男丁,所以在老太太面前位置反不如云姨娘。
“听说姐姐要带二姑娘到庄子休养,不知打算住多久,这府里可离不了姐姐呢。”梅姨娘巧笑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为钮祜禄府考虑呢。云姨娘心里冷笑,每个婆婆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对儿媳不满?只老太太要听不出她话里的挑衅可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果然,老太太已皱眉斥道:“这府里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插嘴!有空想这些没有的还不如好好伺候你老爷和姑娘。”转头对章佳氏说道:“府里就先由我管着,但年底事多你须回来接管。苏宜尔哈的奶嬷嬷我看年纪也大了,你回来到时再给她挑一个教养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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