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叫渡边四郎的日本牙医,随侵华日军到了南岳衡山,借行医之名到处挖坟盗墓,偶然机会见到了寺中无际大师的金身,动了邪念,装着学佛念经,跟和尚们套近乎,在一天夜里,渡边下毒害死守寺的和尚,又纵勇当地土匪放火烧寺,他秘密把尸身藏于十三里铺,准备择机运回日本。
1947年渡边死了,他的探墓盗墓笔记被一名日本兵发现,笔记记载了无际大师的金身所藏之地和大量古墓地图,但不巧的是地图被盗了。日军大为恼火,最后将线索锁定在刚建起没多久的无际天师寺。
寺里的和尚倒也没作无谓反抗,在日本鬼子气势汹汹要进行屠寺时,二百多和尚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日军遍搜寺内,一无所获,硬把寺庙给砸了。战败回国时,几个日本军官将无际大师的金身偷运到了横滨市,置于一座寺庙内。
渡边加乃之是渡边四郎的孙女,她手里还有一张渡边早期绘制的藏宝图。
这女人善心发作,把地图交给我,以恕罪的眼神看着我,请求我寻到无际大师的嫡传弟子虚明,将施加在日本女人身上的摄魂术解除了,不要再让她们无谓的自杀轻生。
听渡边加乃之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四娘跟我说的虚明大师,他好象一直在日本到处活动,以他的佛学给日本少女们灌输早早做鬼的种种好处,哄得一帮子少女非常向望死后的绚丽,经常会忍不住集体宣告自杀,搞得日本政府大为恐慌,直到现在这种预告式自杀还屡有发生。
渡边加乃之见我答应了,头一歪,死了。
得给她把尸体埋了,俗语说死者为大,她既然在临死的时候放下恶念,那咱也得表现得宽容一些。
吸血的怪树把十几个人的血吸完以后,又缩回了水里,柔柔地摇荡在水里,水潭也血色褪尽,恢复如初。
我可以很安心地给日本女人掘坟下葬了。
手头没有工具,临时找了几块石头,跟山顶洞人似的,鼓捣出一个土坑,把渡边加乃之埋了。
看到堆在水潭边的那十几具干拉拉的女尸,我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超度了一下她们的亡灵,准备也挖个大坑,让她们入土为安。
要埋十几个人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得找点工具。
胡六一很聪明,四就蹦着在四周看有没有可以出去的洞口了。
我走过这个几千平米的大洞,问钻到小洞里的胡六一:“有发现没有?”
“还没呢,里面好黑。”胡六一刚说完,又惊喜道:“华仔哥,快进来,里面是地下指挥部,还有电话。”
我闻声闪进去。
果然,很大气,里面四通八达,周围设置有无线电台,很板正的北墙上挂着一张作战决心图,我估计这个洞连洞至少是一个集团军地下指挥所的宽敞设置。
找到了供电闸,我卡地一下合上,诸洞立时灯火通明。胡六一找到一个诸藏室,捧了五六个罐头出来,这下可以美餐了。
肉罐头的肉质很好,太美味了,我敞开肚皮,吃了四五个,胡六一也学我的样子,吃得满嘴肉碴子。
我抹了一下嘴,意味深长地道:“六一小妹妹,你在资本主义的星条旗下长大,受的是美帝国主义的教育,还不了解我们伟大的祖国当初为了拒敌于国门之外,所进行的抗美援朝战争,更不用说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日,我们能这么幸福无比地吃着肉罐头,你知道应该感谢谁吗?”
胡六一眨着可爱的眼睛,好象并不赞同我的政治灌输,咽下口腔里的肉,站起来,拿起石桌上的军用指挥棒,学着电影里将帅指挥战争的样子,走到军用地图前,挥棒一指,“别以为我小,就什么也不懂,八一老爹在领养我的时候,就非常郑重地告诉我,我的血统虽然有点混,但脉管里只要流着汉民族的血液,就要把自己当成一个中国人。”
“那你就说说,我们吃的肉罐头是怎么来的吧?”我笑道。
“这个——这个,是解放军叔叔的战备物资吧。”
我站起来,背起手,学着主席到重庆跟老蒋谈判,上飞机时那样子的挥手,伸出手臂,大声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嗯哼——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想当年,毛主席,深挖洞,广积粮,高瞻远瞩,敢跟一切的帝国主义较劲,面对他们的狼子野心,连原子弹都不怕,号召广大人民,挖通了一座又一座山,储备了成吨成吨的不腐食品,所以,才有了我们俩今天的美味果腹,我们不应该感谢他吗?”
胡六一有点发蒙,但却还不服气,强词夺理地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毛主席也有缺点,他……他把所有国家都得罪了,六十年代饿死了好多人,我八一老爹一说起来就忆苦思甜,非要我吃掺了沙子的地瓜叶蛋子,这个你要怎么说?”
这么一说,我还真没词了,我又不能说大炼钢铁,说大炼钢铁就得联系到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这些东西,我也是一知半解,道听途说,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真知灼见,可我又不能这么败给这个资产阶级小妮子,无论如何不能让资本主义战胜社会主义。
我脑子速转了几圈,想起了新兵连政治教导员讲的志愿军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跟联合国军作战的英勇,立即道:“面对蒋家王朝的复辟和美帝国主义的双重打压,主席他老人家虚以实之,实以虚之,不战而屈人之兵,用全国各地的钢铁红炉吓退了老蒋反攻大陆的邪恶图谋,使刚刚开始经济建设的新中国免于再起战火,饿死人也是不得以而为之,总好过更多的人丧生于侵略者的铁蹄之下。”
胡六一再无言反驳,拿着指挥棒东指西点的,看到墙角边有一红一绿两个按钮,好奇地按了下去。
刚一按下去,洞内警铃声大作,几个洞门轰轰地落下了,
我和胡六一被落下的复合型防弹防生化重门惊得目瞪口呆。
第七章 无际天师寺(2)
门落下的一霎那,突然出现了五个字:进入者必死!字血红血红的,好象是刚刚蘸着血写的,淋淋漓漓的。
灯火通明的指挥室一下子变黑了。
为了安慰比我还紧张的胡六一,我跟她讲:“没事,这是对付阶级敌人的必要手段,等守洞的解放军听到报警信号,会火速赶来,将咱们救出去。”
但是考虑到可能会有什么不测,我把渡边加乃之给我的藏宝图和鬼卦六十象经藏到了一个石缝里。
我和胡六一在黑暗中等呀等,呼出的二氧化碳充满了整个屋子了,迷迷糊糊地互相拉着手,都准备同赴黄泉路了,才觉到有人进来,把我们提溜了出去,上了车,颠荡着往出走。
呼吸到新鲜空气,精神振作起来,却发现被铐在大屁股吉普车的一根横梁上。胡六一待遇比我好一点,手上没手铐,但却被两个凶神恶煞的警察夹在中间,限制了活动自由。
我刚动了动,屁股上就挨了一脚,有一警察恶声道:“别乱动!”
看来是被当作罪犯了,只好老老实实做低头认罪状了,以免遭到警察大叔们更加凶猛的拳脚。
到了十三里铺派出所,我突然看到曾经与我并肩战斗过的“四大名捕”中的第四捕——路铁当,赶紧喊了一声。
有救了,路铁当很快地与支队联系上了,但是我手上的铐子却不给解,说是案情重大,不敢徇私。
Shirley杨和孙不二闻讯赶了过来,保释了胡六一。
胡六一得到自由,立即提出抗议,要求立即把我也放了,可警察们无动于衷。胡六一气得嗷嗷叫,蹦到桌子上,大讲我对她的几次舍命相救,证明我是一个无比好的人,甚至连人权、自由、尊严都讲了出来,警察们还是不放人。
我装作无所谓地跟胡六一讲,我是人民的子弟兵,受点委屈是暂时的,人民内部矛盾很快就化解了,还劝她赶紧去找失落了的紫阳辟邪铜镜,那东西可金贵得狠。
劝走了胡六一,我却接二连三地受到了公安、支队保卫机关的审讯,给我定的是破坏军事设施罪,丢失枪支罪,还有个没写到纸面上的罪名是叛国投敌罪。还好当时不是严打,要不然,我就被从重从快地依法枪决了。
在就要被送交军事法庭接受审判时,Shirley杨通过外交手段向有关部委施压,我才免了牢狱之灾。
当兵不到一年的我,先是被开除了军籍,接着又以可有可无的罪名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看押在福善公主岭东峰破败的无际天师寺里。
监视我的是八位虎背熊腰的武警,寺里还有两个不吃斋也不念佛的和尚,一个看门的老头。听老头讲,我才知道这里的部队移防后,根本没人管理防空洞了,当地的防空部门经费不足,也没正经看管,一年给看门老头几百块钱,让他听着报警器。
由于门窗紧闭,我感觉不到是白天还是晚上,而且,饭送得极不规律,有时候是冷馒头,有时候是石头多米粒小的大米饭。
我似乎回到了万恶的旧社会,深刻体会了牛马不如生活,知道了什么叫被剥削被压迫,不禁怀念起跟四娘天南地北的到处给人跳大神为死人做道场的幸福生活。
有许多人以为跳大神没有技术含量,随便瞎扑楞就行。其实不是。
四娘在修行上教我的“三皈依”“八戒”老严肃了,说错一个字就打手板,一点儿也不容情,还要学经和习艺,你象“太极分高厚,轻清上属天。人能修至道,身乃做真仙。”都要背得滚瓜乱熟。还要学练笙、管子、笛子的吹奏,超渡亡录的《落红冤》《月儿高》《尼姑下山》等好多调调。
我记得最清的就是晚上诵读的功课“吊挂”经:种种无名是苦根,苦根除尽善根存。但凭慧剑威神力,跳出轮回无苦门。
(PS:罘胡华学的是全真道教,三皈依是:归顺李耳的道,归顺李耳的经(话),归顺本命师(太上老君)。八戒是:眼不妄视,耳不妄听,鼻不妄嗅,口不妄言,手不妄操,足不妄践,心不妄杀,意不妄贪。)
虽然四娘对我很严厉,可得了钱以后,先会给我买一大碗的肉丝面,她自己只吃一点馒头和咸菜。
想一想过去,再看一看现在,我真是悲从中来,忍不住两眼泛酸,不由得唱起了八十年代很流行的监狱歌曲《铁门啊铁窗铁锁链》。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过了有多少天,我十分悲观地想,出去是不大可能了,只有把寺底坐穿了。
忽然有一天,门打开了,进来一个银发飘飘的慈祥老者。我当时以为遇到道教真人了,忍不住盘腿打坐,连呼了几声无量天尊。
进来的是皮定一教授。看到我披头散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蹲下来,把我扶到他的怀里,“孩子,你的苦日子过去了。”
就这一句,我顿时泪飞顿作倾盆雨。
皮定一教授叫人打扫了房间,弄了一大盆热水让我洗了澡,叫一个大嫂给做了三大碗的肉丝面。
吃完了饭,皮教授领着我上到峰顶,一边远眺着起伏的山峦,一边给我讲了不少当地的风土人情和历史典故。
有意无意中他提到了虚明大师,还说了他跟四娘和虚明大师一段谈道论佛的渊源,并且把佛、道两教称为生命科学领域。
皮教授这么循循善诱,我只好把没跟公安交待的渡边加乃之的藏宝图和新娘棺洞的秘密彻底坦白了。
我有点忐忑地问皮教授,是否从现在开始,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