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屋内的浅水清长声哀叹,屋内的鸿雁却已柳眉倒竖。
她霍然站了起来:“浅水清,原来真是你命人做的这一切!你给我出来!”
浅水清推门而入。
“浅水清见过鸿家大小姐。”他笑咪咪道。
“果然是你!”鸿雁大叫起来:“这些日子,我日思夜想,到底是什么人要对我不利,为何要对我做出种种行为,却原来是你!也只有你,敢借我之手打击南家!”
浅水清正色回答:“为了云霓,我什么昧良心的事都可以干。”
原来是这样吗?
鸿雁的身躯微震,云霓,若是如此,我佩服你,羡慕你。
至少,若你我易地相处,那么浅水清面对受了难的未婚妻,绝对不会如南无忌般如此作为,更不会在自己回来后急急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么云霓这些日子与我的相处,也是你授意的了?”
浅水清摇头:“却是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鸿将军和南家联合起来对付我,破坏你们的婚姻,不仅可以让云霓从此有个同道之人,同时也使我在政治上减少一个对手。”
鸿雁点点头:“若是这样,我多少可以安心一些,至少云霓没有欺骗我。”
“我只是告诉她,我与南家之争,谁胜谁负孰难预料,所以,她不反对我绑架你。毕竟南家如今已成旋涡中心,能不进去,还是不要卷进去的好。”
鸿雁大叫:“可你却还是把我卷了进来!”
“上层纷争,又有几回能不牵累无辜?”浅水清反问。
鸿雁愕然。
……
拍了拍林跃的肩膀,浅水清叹气道:“面对沙场上的箭雨纵横,刀光剑影,血肉纷飞,和面对一个只见过两次,对自己毫无好感的女孩,两者间哪一个需要更大的勇气?”
林跃羞得无地自容。
浅水清淡淡说:“计划已然失败,你已尽力,不能说是你的错。毕竟情场不比官场战场,惟两心相愿方可成事,非强求可得。你既不是那块料,我也只能不再指望你。你下去吧,后面的事,我自己来处理。”
林跃躬身退去。
鸿雁狠狠地盯着浅水清:“你让林跃来勾引我,想必是不敢杀我了。百花楼一事,事出偶然,林跃无法保证不被人看到他的存在,一旦我失踪时间过长,必定会引人注意。你怕计划有变,所以想用他来控制我,保证计划不外泄,是不是?”
“这并不难猜。”浅水清不否认。
“既如此,你现在打算怎么做?还是亲自出手,看看可能哄得我自愿投怀送抱?”
浅水清摇头:“纵有世间情圣在此,怕也没法消除鸿小姐对我的不满,所以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省些力气的好。不过你可知道,天下男女情事,有些时候是可以反过来做的。”
鸿雁一呆:“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大凡男女之间的情事,通常是先有情,后有欲,此为常规。然,世间男女关系,非一成不变,常有那先欲后情的,也不足为奇。鸿大小姐说得没错,要想俘获你的心,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做不到,可要是先得到你的人,却完全不难。”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重重地打在了鸿雁的头上,她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
“你!浅水清,你敢!……”
浅水清的眼中已放出凶厉狠色:“笑话,天下间还有我浅水清不敢做的事吗?鸿大小姐,你既已得知了我的计划,我就不能留你在这世上。偏偏杀了你同样可能暴露事机,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活在这个世上却自动自愿地不将一切秘密说出。我今日便强奸了你,然后向鸿大将军提亲,我不但要做云家的女婿,还要做鸿家的女婿。你若不从,则天下皆知你再非完壁,丑闻将轰传天下。我就算输,至少也能拉个好姑娘陪我一起下水,你说我有什么不敢做的,你就任命了吧!”
说着,他已经一把抓住了鸿雁。
“啊!”鸿雁大声尖叫,拼命反抗,然而又怎么可能反抗得过浅水清?
“我是云霓的好朋友!”她放声狂喊。
“将来更是闺中蜜友!”浅水清放声狂笑。
他笑的如此肆意,如此嚣张,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放纵形态,哪怕是最熟悉浅水清的人在这刻看见了,也会惊讶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浅水清吗?
“你混蛋!”鸿雁的喊叫若绵羊在狼爪下的无力。
浅水清的长笑却回荡在整个府宅大院的上空:“我浅水清纵横一世,杀戮天下,双手沾满血腥,早就是混蛋了!再多做这么一件事,又有何不可。”
大手挥动见,鸿雁的一件帛衣已经被浅水清撕了下来。
小绵羊终将入狼口。
就是在那个时候,一声狂呼炸响起来:“将军,不可以啊!你不能这样做!”
本已离开的林跃,就在这个时候,又冲了回来。
他的双眼,在这一刻已是血红一片。
……
抓鸿雁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浅水清看着林跃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林跃,你想干什么?”
“将军!你不可以那样做!鸿小姐是无辜的。”
浅水清的声音冰冷阴森:“我杀过的无辜之人,可还少了吗?”
“那不一样,将军!”林跃狂叫起来:“我们在战场上杀人,杀的都是敌人,哪怕对手是妇孺老幼,惟战场上,自己的战友生命却更重要。为了保护我们身边的人,我们纵情杀戮,虽有憾,却无悔!可是现在呢?你要凌辱一个无辜的姑娘,那怎么可以?不提她是龙牙军帅鸿北冥的女儿,就算是我天风帝国的一名普通百姓,我也不能任你这样做!”
“铿!”一声清脆的刀响,长空中划过一道寒光极电,浅水清长刀在手,刀锋所向,正指林跃的眉心:“混帐东西!什么时候起,你可以教训你家将军了?难道你不知道以下犯上是什么后果了吗?”
“将军!”林跃也狂呼起来:
“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初我们认识的浅水清了!为了功名利禄,为了打败南家,你什么手段都用,难道连最后的一点人性都丧失了吗?我不允许你这样做,你想强奸她,那你就先杀我吧!但我就是死,也不许你伤害鸿雁!”
说着,他竟然就从浅水清那凛冽刀锋,硬是从浅水清的手中一把将鸿雁夺了过来,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低声说:“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
鸿雁已惊得呆了。
短短那么一小会时间,事情的变化竟是如此之大,曾经绑架她的主犯,如今竟为了保护她而与她站在了同一阵线之上,反而是浅水清,成了孤立无援之人。
或许是被林跃的表现气得呆了,浅水清的脸色已经涨成了一片紫红。
“吼!”他长吼一声。
然后,他奋然出掌。
铁掌在空气中绞动出一片空气的旋流,气势恢弘,仿佛整个空间都已为浅水清所主宰。
在经历了一年多的苦练之后,浅水清的千人斩刀法终有小成,此时此刻,以林跃的那点微末伎俩,怕是连浅水清一招都架不住。
铁掌携带着碎石裂碑的庞大力量凶狠地撞向林跃,那一刻,林跃双掌封堵,却挡不住浅水清气势雄浑的一击。
双臂在顷刻间骨折,发出劈啪的断裂之声,浅水清余力不衰,一只大手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林跃的胸膛上。
气血翻涌,林跃再遏止不住地喷出一大口地鲜血,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鸿雁的怀里。
“不!林跃,你不能死!”鸿雁放声狂叫,她怒视浅水清:“浅水清,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无良匪类,你是个混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她的喊声,如凤鸣九天,响彻云霄。
缓缓收回铁掌,浅水清面上的紫气逐渐消退。
他沉声道:“来人!给我把这对不知好歹的男女关进地牢里,你们既然这么想死,那就去做一对同命鸳鸯吧!”
外面立刻有士兵进来,将鸿雁与林跃一起拖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 同命鸳鸯(2)
地牢,依然是那样的潮湿,阴暗,死气森森。
鸿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有第二次做阶下囚的日子。
和前一次以破坏联姻为目的相比,这一次的事情显然就要严重了许多。
而那个上次绑架她,祸害她的男人,此刻就躺倒在她的怀里,发出着痛苦的呻吟。
“林跃,林跃,你醒醒。”她低声呼唤。
林跃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鸿雁悲泣的脸。
“对不起,终是没能把你救出来。”林跃咳着血道。
此时此刻,他竟依然想着要救鸿雁。
“你又何必这样呢,本不就是你把我绑来的吗?又为何要为了保护而这样做?”
林跃苦笑:“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很奇怪是吗?当我在外头听到浅将军大喊要强奸你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就一痛。我听到你的哭叫声,是那样的可怜,无助……鸿小姐,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当兵的也不能做好人。在这杀戮的年代里,只有泯灭了人性,才能活得自在,活得开心。可是我做不到,我们不可能真正让自己成为一个疯子,一个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疯子……”
鸿雁哭泣说:“你是个好人。”
林跃忍着痛大笑:“你是在讽刺我吗?我劫持了你,而且劫持了两次。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来我杀了多少人?我买通官员,暗杀,劫持,绑架勒索,无所不用。为了完成将军的吩咐,我什么手段都干过,什么坏事都做尽,你却还说我是个好人?”
鸿雁很认真道:“坏的那个不是你,是你家将军。”
林跃的脸色黯淡了下去:“将军……他真得变了,变了许多。我几乎都要认不出他来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父亲常说,人在高位,若绝岭孤木,不胜其寒,惟有那满身带刺的针松刺柏方有生存的权利,普通的树苗,是不可能在那上面存活的。当人站在高位时,若不想从上面摔下来跌死,便只有变。”
林跃沉默了。
他想了好久,才喃喃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浅将军会变成那样的人。”
鸿雁大叫:“你到现在还相信他?”
“他始终都是我的将军!”林跃也回喊,剧烈的震动刺痛了伤处,鲜血汩汩流出。
“你看看你,你的手是他打折的,你的肋骨也被他打断了,你还在为他说话。”
“你不明白,一个优秀的士兵,永远都要听从将军的教诲。”
“那你又为什么救我?”
“总有些原则,是要坚守的。”林跃怅然回答:“这是将军教我的。人,要有忠义,也要有原则与底线。将军要杀你侮辱你,我不同意,可你要我辱骂将军,对不起,我还做不到。”
“你简直无可救药!”鸿雁愤怒地大吼。
……
从石壁的小孔收回目光,浅水清的表情有些呆滞。
他走出了地牢,眼前的那片碧朗晴空,显得是那样的刺眼。
身后的姬若紫再遏止不住的狂笑起来。
浅水清淡淡问:“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林跃那个小子,竟然到现在还对你如此死忠,浅水清,我是真得服了你,若论带兵的能力,你比任何人都强,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把他们每一个都当成是我真正的兄弟就行了。”浅水清笑着回答,尽管他自己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