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刀开阖纵横,战力惊人,拼命杀敌的同时竟还有余裕指挥作战。
突袭的部队仿佛一把钢刀狠狠向着守军的要害处杀去。他们并不贪功,一方面在不断地制造着死亡的杀戮,另一方面,更在不断喊话,制造谣言,务必使止水军产生混乱。
这八百人的队伍,人数虽不是很多,带来的伤害却是致命而巨大的。许多士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天风军打出了突破口,已经杀到城里来了。更有甚者,眼看天风军在己方队伍里横冲直撞,还以为连镇守范进忠都已经战死沙场。
北门关被这一刻的突袭搅成了一锅乱粥,浅水清的部队凶狠如杀神降世,他们肆意屠戮,以少敌多,却杀得原本就已疲惫不堪的止水兵叫苦连天。大量的军官更是成了突袭部队的猎杀目标,一个又一个的将官倒了下去,看得范进忠心痛不已。
血光在狂暴的攻击中汹涌出一片澎湃的狂潮,八百铁骑的冲击力强,又兼经验丰富,依仗马速在城内不断地往返折突,不停的制造着混乱,而城外的天风军显然已经发现了城内的异常,攻势在这一刻,骤然加剧,如狂涛海浪汹涌,狂扑而来。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去犹豫思考为什么南门关会出问题了,范进忠大声下令:“立刻挡住那支进犯城门的骑队,绝不能让他们把城门打开。今天是我北门关的生死一战,能否保住我们的国家,就在今朝!!!”
“奋战到底!!!”围绕在范进忠身边的士兵们同时山呼海喝,奔涌出内心的狂野斗志。
论士气,他们比南门关守军要强上太多。
……
突袭部队的进攻,若奔腾的海浪,惊涛拍岸,予人以无尽的震撼。
然而北门关毕竟不是南门关。
他们的士兵训练有素,作战勇敢,他们是整个止水国最具有战斗力的士兵。
他们同样拥有一腔的爱国热忱和无畏的牺牲精神。
在最初的慌乱之后,疲惫的士兵迅速组织起来,高举长矛钢盾,组成一片紧密的钢铁防御阵地。他们以生命做代价,哪怕是拖,也要将敌人拖在眼前的这片阵地上,绝不让对方前进一步。
一支部队在此刻由左侧处突然出现,领头的,正是范进忠。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拓拔开山。
这名高大壮硕的汉子,体型堪比熊族武士,粗糙黝黑的皮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暴戾飚悍的狂野之气。腰间的那柄硕大铁锤,仿佛雷神之刃,汹涌出震天撼地的惊人力量。
“休想再前进一步!”粗壮的汉子狂吼,铁锤舞出一片风起云落。
一名急速冲来的天风战士硬生生被他从马上砸到了空中,飘舞的身躯飘洒出鲜艳的血花。
一人一锤,仿佛雷神降世,在这一刻劲挥出强者的气势。
他竟是一个人硬生生的挡住了八百铁骑的脚步。
浅水清眼中射出掩藏不住的欣赏:“好汉子!”
“他叫拓拔开山,是止水七勇士之一,狮蛮真的好朋友。”方虎沉声道。
“那就让他去地狱见他的好朋友吧!”
“呼!呵!”八百壮士同时发出这一声惊天裂地的呼喊,对着拓拔开山发动起猛烈的冲击,仅在转眼之间,便有数十名骑士向这名野蛮人递出了手中的刺矛。铁锤在空中飞舞,大开大阂,挥洒出重若泰山的力量,却挡不住数十上百条毒蛇的喷吐。
血洞在赤裸的身上一个接一个出现,喷洒出一个高大伟岸的红色人影,拓拔开山却依然持锤狂舞,毫无退意,仿佛那些伤不是在他的身上一般。
他仰天发出凄厉的咆哮,就象一只受伤的野兽,却是越战越勇。
凶悍的战斗激励着所有的止水士兵,他们嗷嗷呼喊着冲上来,以血肉之躯来阻挡这支钢铁强旅,浅水清的眼中,迸发出冷冽的寒光。
“沐少!”
“在!”
“这样下去,咱们会被他们拖住拖死,一旦有更多的援兵上来,计划便再不可行。”
北门关士兵就算是再弱,再累,终究还是近三万之众。一旦被敌人稳住了脚跟,团团围困,那么这支突袭的部队只有待死一途。
沐血狂喊:“那你说怎么办?!咱们已经进来了,除非打破城门,活捉范进忠,否则再无退路。”
浅水清的嘴唇上浮现一瞥冷傲的笑:“我从未想过要退,胜利,永远离我们只有一张纸的距离。”
看着已离自己不远处的城门,浅水清狠狠地捏了一下手中的钢刀:“范进忠,就在我们的眼前,可是没能混进城中,我们就没法活捉他。北门关的城门,也就在我们的眼前,可是敌人就阻挡在我们的前面,我们也没法打开它。看起来,我们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可是我知道,我们至少还有一条路可以选择,一条,同样可以领我们走向胜利大道的光明之路。”
猛然间从腰上取出那个在南门关未有机会使用的掷火筒,浅水清大叫道:“掩护我!冲出二十米,就是胜利!”
那一刻,所有的将士,同时血液沸腾。
于是,这前进的二十米,彻底成为布满死亡与荆棘的血色之路。
……
城楼门下,正堆积着大量的黑油。那是止水人在最后的时刻用来保护城池的利器。
黑油一旦燃起,轻易不会熄灭。到时对攻守双方,都将会是进,进不得,退,退不得的局面。
它是一种极强悍的武器,同时也是一把双锋刃。止水人轻易不愿使用它。
然而,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比浅水清更了解这些黑油了。
那是石油!
当他看到那些黑油被装在一个个大木桶中,放于城门下的时候,他就知道,上天,终于给了他一个机会。
一个惟有他才能把握的机会。
范进忠的眼中闪过骇然:“挡住他,不要让他靠近!”
他虽然不知道浅水清想干什么,但是他知道,只要对手想做的事,便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成功。
“吼!!!”拓拔开山发出震天的怒吼,手中的铁锤若天际的流星,狠狠的飞向了浅水清的背后。
流星的璀璨在枪尖升起,挥动出慑人的冷光,迎上了飞来的铁锤。
正是方豹。
铿锵的金铁交鸣声中,矛尖折断,铁锤的余势不减,狠狠地撞向方豹,将他击飞在空中。
“弟弟!”方虎狂嚣,与此同时,浅水清终于朝着城门下的黑油桶堆积之处,扔出了那只引火筒。
一点火光,在空中翻腾滚跃,牵动出无数人的心神。
火光落下。
滔天的火势熊熊而起,疯狂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巨大的爆炸在下一刻轰然作响,几乎震聋了每一个人的耳朵,天空是一片灰暗,到出都飘洒着支离破碎的身体碎片。
仿佛世界末日的降临,在那一刻,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天空。
火光燃烧起北门关最后的辉煌,预示着一个帝国的没落。
风萧瑟瑟,送来淡淡的腥风之气。
待到尘埃落定时,人们才发现,原来巨大的爆炸,竟然将一整堵的城墙,轰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城外的天风军士同时发出兴奋的呐喊,他们开始潮水般向着缺口涌来。
再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天风军人前进的脚步……
……
战争,依然在继续。
但是已进入尾声。
止水军虽然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但是再没有什么能改变他们败定的命运。
浅水清呆呆地看天,天空中充斥着无尽的哀号与凄厉的火光,视线是如此的模糊,耳朵里嗡嗡的直响。
爆炸太近,巨大的气浪冲飞他的同时,也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能够活着,已经是一个奇迹。
“沐少!”
“雷火!”
“方虎!”
“你们在吗?”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到处都是尘埃灰烬,燃烧的火光将空气扭曲成一道道虚幻,四周除了碎石就是碎尸。
“浅哥儿。”一个声音有气无力的回答。那是沐血。
然后是雷火,浑身焦黑地从火光中现身,身后,还有大批大批的第三卫战士。他们浑身浴血,脸上却洋溢着得意的笑。
浅水清也笑了。
“我的兄弟们还都活着……太好了。方虎呢?谁看见方虎方豹了?”他叫。
沐血指指浅水清的身后。那里,一个汉子正抱着方豹的身体痛哭不已。
“弟弟!”
浅水清连忙跑了过去。
拓拔开山的重锤砸在了方豹的左臂上,整个手臂筋折骨裂,不成人形。
浅水清抽出了战刀。
方虎大吼起来:“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浅水清叫道:“他还没死,只是昏了过去。砍掉这只胳膊,我保证他能活。”
“你他妈放屁!他已经死了!”方虎狂叫。
“你这个笨蛋。”浅水清一脚踢开方虎,然后挥舞起长刀,狠狠地砍向方豹的胳膊,一道飞瀑流泉,从方豹的身体上飚射而出。
“啊!!!浅水清!你敢动我弟弟,我他妈和你拼了!”方虎狂吼。
一众第三卫战士死命地拦住他。
“给他包扎伤口,快点,你们几个,给他包扎伤口!”浅水清大叫。他耳鸣眼花,再干不来眼下这救人的细活了。
剧烈的疼痛让方豹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喊了一嗓子:“妈的,疼死老子了。”
“弟弟!”方虎扑了过去。“浅水清,你他妈是神医!你他妈的是个神医!哈哈哈哈……死人都让你给救活了!”
几名好兄弟的眼中,同时露出了一点欣慰。
惟有浅水清,颤抖着身躯,喃喃地说:“我说过,我绝不让一个兄弟,死在我的身边。我发过誓言,就一定要做到……”
天边突然响起了惊天的警号,眼前,是红光在不停的闪耀。
大批大批的骑队从天之尽头现身而出,火红色的战袍如血似火,沸腾汹涌,惊悸出一片天地豪情。
“是烈焰卫!妈了个爸子!是烈焰卫啊!总帅的亲卫队来了!”方虎兴奋的狂吼起来。
浅水清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浑身上下都处都是那凌厉刺骨的痛。他微微一笑,轻声说:“总帅……他也来了吗?那咱们不是可以继续攻打京远城了?”
还打?
所有人同时大呼:“浅水清!你他妈就是个疯子!十足的疯子!”
浅水清仰天狂笑:“哈哈哈哈!!!没错……我……就他妈是个疯子。一个真正的……战争疯子。”
眼前的昏暗越发凝重,然后他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天空中轰隆隆响起了一声炸雷,一道凄厉的闪电劈过,耀亮了这片阴霾的迷暗,闪光下,范进忠愤怒悲哀的眼神,充斥着绝望的狰狞和最后的无助与悲哀。
雨水浇打地面,狂泻海浇,扑灭了梵城的大火,冲淡了这片土地上那浓郁不散的血腥之气。
原来雨季,终于到了。
第十七章 赏罚难定(1)
雨后的彩虹,闪烁出七彩的光芒,腾空于这片天地之间,仿佛横亘于天与地之间的桥梁,带给人无限的希望。
那一片模糊的视野在旷野清爽的风息中逐渐清晰,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浅水清微微呻吟了一下,试着要坐起来,牵动伤处,只觉得浑身都痛得要散了架般。
“你醒了?”说话的是沐血。
“我猜我错过了庆功宴。”
沐血哈哈笑了起来,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自豪自傲:“你只是脱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