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又商议了几桩人事,婉媚见田侧妃早已有了主意,也都顺水推舟,依了她的意思。田侧妃接着便给新晋的人员打赏,婉媚也让清霜打赏了一份。
众仆妇愈发喜笑颜开,谢了赏,出了门,自有院子里的菊篱、荷衣等人赶上来道喜,顺便与她们套个近乎。
徐兴庆家的来了以后,行事果然用心,且又谨小慎微,不比在苏园时候。婉媚看在眼里,估计她这几日在花园做杂工,没少遭人打磨。
没两日,紫竹轩的小厨房便正式开张了。婉媚看了一下账目,近日的花用着实不少,然则用的都是应啸天留下的俸银。这也是他的可敬处。他说“男人养家天经地义,妻子的嫁妆再多,自行存着即可”。
端王妃幽禁之后,王府的日子甚是消停。田侧妃因不是正妃,又经常与婉媚一处议事,便免了她的日常请安,用膳时也不要她相陪。婉媚到底愧疚,一直小心侍药,直等到田侧妃的足伤彻底痊愈。
其余也无甚要事,只是定期去来琛堂向端王爷请安,又去芙蓉浦看了千柔一回。千柔一切尚好,端王爷则总是端肃沉凝的模样。请安时不免又见到应啸坤、应千悠等人。只因误会消弭,千悠的态度和善了许多。啸坤却像一只霜打的茄子,在哪里都低着头。
婉媚只不过叹息几声,回房来一是试菜,二是赶制新鞋,偶尔也去随身空间转转。或是移魂到应啸天身边,看他几眼。
两个侍妾失了端王妃这座靠山,也就不再在园中走动。只待她格外殷勤,早晚请安,服侍用膳。抬头低头都是笑容满面。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处在她们的位置。确实是左右为难。从前与端王妃走得太近,应大人自然心生不喜;如今端王妃失势,旁人又不免对她们冷眼相看。若是弃端王妃于不顾,只怕佟氏家族会打压她们娘家;可是,不趁此机会向应大人和婉媚示好,她们将来的处境,无疑难上加难。
婉媚思量来去。仍是不确定这二人究竟是真心“弃暗投明”,还是假意投效,伺机咬自己一口……
休沐日的前一晚,婉媚见时候已经不早,正准备收拾针线,洗洗睡了,忽然“吱呀”一声,应啸天推门走了进来。他面色疲倦,在灯下望着她痴痴地笑,眼底满含深情。
婉媚眼眶一热。奔过去一把抱住他,“夫君!”
“呵呵!”他的笑意从胸怀间发出,“我说了今晚一定会回来,你为何这般吃惊?”
婉媚把脸埋在他怀中。闷闷道:“这都快半夜了,城门早下了,我以为你……”
应啸天笑得欢畅,轻轻揪了揪她的脸颊,“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我有进出城门的令牌。”
婉媚也笑,点着他的胸膛嘟哝,“你这是假公济私!”
应啸天笑意更浓,“嗯,你就是我的那个私!”
二人情不自禁地亲吻,半晌才放开。应啸天捂着肚子说饿,婉媚开了门传饭,应啸天随手拿起那双将要做好的鞋子,只见黑锻银云纹,正是他惯常穿的式样,大小也很合适。
他晃晃手里的鞋子,对婉媚咧嘴笑道:“呵,这是给我做的么?看来夫人果然精于女红,第一次做,竟也做得这样好!”
婉媚面上一红,低着头老实交代了,“唔,其实也不是,算起来,已是第三双了……”
应啸天欢喜傻了,“那不快些拿出来?我要试试你的手艺!”
婉媚腼腼腆腆找出从前做的两双鞋子,但只肯让应啸天试穿做得略好的那双。至于第一双手工生疏些的,她只让他略略看了一眼,便紧紧抱在怀里,说是要“藏拙”。
应啸天乐呵呵地换上蓝锻的便鞋,试着走了几步,看起来轻便自在,婉媚这才放了心。
此时菊篱、采薇已是端来灶上温着的晚膳,都是应啸天爱吃的菜。
应啸天胃口大开,婉媚支着下巴看他用饭,只觉得他的动作又快又优雅。应啸天停下筷子笑道:“干嘛这样傻傻地看着我?你也饿了么?”
婉媚笑得像一只摇着尾巴邀宠的小狗,“夫君,好吃么?”
应啸天的腮帮鼓囊囊的,“嗯,不错!还是娶妻好啊,回家有饭吃!”
婉媚听他之意,从前确是乏人照顾的,心里酸楚,面上却不带出来,温柔地笑着,给他添菜。
酒足饭饱,两人三下五除二便到了床上。一触到婉媚丝滑的肌肤和柔软的肢体,应啸天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唔,想死我了!”他手上的力道很重,那种微微的粗糙让婉媚很是受用,轻轻摆臀,忘我地迎合着他。
两人做了事,懒洋洋地拥在一起,沙哑着嗓子说话。
婉媚轻抚着应啸天的眉眼,终于还是问出了那番话:“夫君,有件事我一直感到奇怪,此番王妃犯错,父王从重发落,我总觉得他别有用意……而且田侧妃待我又极尽热络,我在想,是不是因为夫君你?”
应啸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用嘴唇感受她脸颊的轮廓,“婉媚,你说的不错,父王确实有心栽培我,可是他过不了皇上那一关。”
“啊!”婉媚明白了。尽管端王爷早有将长子立为世子之意,但永瑞帝担心应啸天放不下夺母之恨,一直不肯让他们如愿。他可以答应淑妃任何事,除了给她儿子亲王之位!
婉媚感受到应啸天心中的无奈,默然半刻,终于又问道:“那,夫君你自己怎么想的?”你想不想要这世子之位?
应啸天沉吟了。事到如今,他自己也有些迷乱。或许他曾经期盼过,可那时没有人成全他。直到他不想了,父王忽然出山,一心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而他,并没有拒绝。
所以,说到底,他还是想试试看的。
但也许,他要的远远不只这些……
他微笑着咽下一声叹息,点了点婉媚的鼻子,“傻姑娘,赶紧睡吧,明日我们还要去康王府,向我皇叔请安呢。”(未完待续)
064 秘闻
康王爷应九闳,大胤王朝的战神,一上战场,如入无人之境,狂笑着杀人如麻,直令风云变色。他天生悍勇,膂力过人,使得一把方天画戟,重四十斤、长一丈二,砍、刺、挑、搪,数十人无法近身,又拉得一张二十斤的龙舌弓,往往数箭连发,力能穿石,百发百中。
婉媚早就听说过康王爷的威名,如今要当面相见,却有些惴惴不安。坐在微微摇晃的马车中,这种不适的感觉越发明显。
应啸天伸指弹了她一下,笑道:“原以为你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没想到只是个没胆子的小花猫!”
婉媚捂着额头,白他一眼,委屈道:“夫君,你知道什么?小时候有几次,我不肯好好睡觉,爹爹和二娘便拿康王爷来吓我……所以我心里早已把他想成了极可怕的人物!”
应啸天这才收起了调笑之色,扣住她的手,温柔道:“原来还有这等往事!不过你大可放心,皇叔其实并不可怕,事实上,他的遭遇非常可怜……”
“哦?”婉媚眨眨眼,愿闻其详。
原来端王爷早年在北疆领兵,曾因孤军深入,被西戎和北狄重兵夹击,困于一处深谷之中。他带领将士顽抗数日,等待援军,终至弹尽粮绝……后来主帅带兵赶到,杀退西戎、北狄,在血泊之中将他救回,他却已身中数箭,奄奄一息……
应啸天顿了顿,低声交待道:“皇叔重伤之后,虽然侥幸捡回一命,可惜伤了要害,终生不能生育后代……所以你见到他,一定不要乱说话。以免犯了他的忌讳!”
婉媚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愣愣道:“咦,不对呀!皇叔的大名家喻户晓。这样的事,民间为何无人提起?”
应啸天横她一眼,“事关皇叔声誉。谁敢乱传?再说他病愈之后,当即秘密抱养了阵亡副将的女儿。所以世人只道他无子而已,哪里会疑心其它!”
婉媚点点头,“嗯,收养之事,我也听千柔郡主说过……皇叔的掌上明珠,便是晋阳郡主应千蕊,对么?”她转而娇憨一笑。“对了,我可听说,晋阳郡主自小就喜欢你呢!”
应啸天面色尴尬,板起面孔,连连伸指弹她,“小花猫,瞎说什么呢!我跟晋阳是堂兄妹!兄妹!懂么?”
婉媚一边躲一边笑,“唉呀,我懂懂懂!堂兄妹不能通婚嘛!可她若是舍弃了郡主的身份,那不就……”
她还没说完。应啸天的表情已是深沉下来,“晋阳……她若真敢这么做,那就是伤了皇叔的心!皇叔非杀了她不可!”
他语气森然,婉媚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杀?养了十六年的女儿。也能下得了手?康王爷竟是这样的人么?
“其实皇叔也可以收养几个儿子嘛!他征战沙场,应当希望自己的武艺后继有人才对!”婉媚转了转眼睛。
应啸天嗤之以鼻,“呵,看你傻了吧!皇叔可不是一般人,他自从有了晋阳之后,便爱若珠宝,不肯再收养别人!就连当初皇上提议要将二皇子过继给他,他也拒绝了!”
“啊!”婉媚再次吃了一惊。康王爷当真如此宠爱晋阳郡主,连二皇子应啸辰也不放在眼里么?她想一想,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康王爷该不会是为了让皇上心生歉疚,才一直不要养子的吧!
应啸天看她一眼,失笑道:“呵呵,婉媚,等下见到了皇叔,你可得庄重些,别这样古灵精怪的!”
两人闹腾了一阵,车子便在康王府门前停下。婉媚入内一观,这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楼外有楼。原以为端王府的景观建筑已是京中一奇,如今再看康王府,只见重庑飞檐,雕梁画栋,里里外外,富贵张扬,无所不用其极。
“这位康皇叔,一定极爱脸面、极重排场!有其父必有其女,难怪晋阳郡主会是那般骄横的脾气!”婉媚心中暗叹。
一入王府正厅,首先遇到的却不是康王爷,而是一个浓眉大眼、锦衣金冠的英俊青年。
婉媚心中称奇,这男子一身贵气,必然来历不凡。果然应啸天在她耳边轻道:“这是二皇子!”
这倒出于婉媚意料之外,她忙与应啸天一起见礼,“参见二殿下!”
那青年虚扶一把,微笑道:“堂兄、堂嫂,快快请起!”
双方还未看得仔细,一位体貌威武的中年男子已是“哈哈”笑着,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年轻姬妾,燕瘦环肥,无一不美。
婉媚呆了一呆,她原以为康王爷号称战神,必然如张飞、秦琼一般,生得肤黑、貌丑、虬髯、铜目,又或者因为身患不育之症,变得面洁无须,阴阳怪气。乍见此人体格伟岸,容貌不俗,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一群姬妾,一时惊窘无度。
“参见皇叔!”应啸天、应啸辰二人已是躬身行礼。婉媚也跟着行礼,声音和动作却明显慢着半拍。
“哈哈,平身!”康王爷大大咧咧地摆着手,却又点着婉媚笑道:“呵呵,啸天,这便是你媳妇?怎么,被本王吓到了?”他这一开腔,当真是声如洪钟,气吞长虹。
应啸天窘得微微皱眉,婉媚当真放不下童年的阴影,怕极了这位皇叔?
“回皇叔的话,侄媳久慕皇叔圣名,一见之下,果如托塔李天王一般,不觉惊为天人!”婉媚伶伶俐俐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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