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洛感觉全身疼的厉害,连睡着都不安稳,恍惚中不断有人拍打着他的脸颊叫唤着他的名字,他想睁开眼睛却终究发不出一点力气,逸出一声呻吟后又昏睡了过去。
接着他做了个梦,就像个投影机般慢慢地把他认识的人一一放映出来,最后弄成一个大合照,里面包括了地球的亲朋好友与兽人世界所认识的人,斐洛却心酸的看到,那一个个穿着T恤西装或是裙子牛仔裤的朋友们脸孔都已经模糊,离开了16年已经拼凑不出他们的样貌,这个认知让他有着淡淡的感伤,因为经历了大悲,面对从前不舍想哭的情绪也显得微不足道而渐渐淡去。
本来斐洛就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但后来却感觉到少了什么,他仔细观察了很久才猛然发现当中居然没有莫尔的存在,这个情况让他不禁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想要找寻,却仍然没有找到一丝莫尔的踪影。
斐洛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有残酷的声音对自己说,他不在了,他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你伤害了他怎还有脸要求他出现。
一想到这里,脑中又逐渐浮现出莫尔掉下悬崖的瞬间望着他的温柔虎眸,这一刹那所有的痛苦的记忆又回笼,斐洛情绪激动的干咳几声,眼睛的胀痛使他忍不住缩卷住躺在床上的身体,用双手遮住脸,闷哼了几声。
“他到底怎么了!?”安亚紧张的压住斐洛想护住自己脸的双手,惊慌地问着雌性药师保罗。
一旁的维格也是一脸焦急,至于斯坦莱只是板着脸站在床边盯着保罗检查,一片慌乱之下没人赶他他也不肯走。
安亚怎么也想不到让他们自己处理居然会搞到这种后果,看到固执守着斐洛的斯坦莱心里虽有埋怨却也不能否认是他救了两个孩子一命,要不是斯坦莱拼死拼活的将两人扛了过来,两个重伤者早就被野兽啃蚀光了。
保罗紧皱眉头,轻抚着斐洛光洁却冷汗密布的额头,凝重地道:“斐洛的脑袋好像有损伤。”
脑袋正是最精细的地方,一旦出了什么小问题都有可能带来严重的后遗症,兽人世界虽然有药师的存在但大多数还是处理外伤居多,内伤什么的通常都是靠药草来慢慢恢复,但若是伤到了脑袋这世界可没有开刀这种技术,所以保罗只能摇头叹息开些减缓疼痛的药,只能让斐洛清醒后再看看怎么回事了。
而另外一边的莫尔情况就比斐洛好上不少,毕竟大伤口都已经被斐洛用魔力即时治疗,剩下的也只是气血不足与内伤,再怎么说兽人的恢复力惊人,过一个晚上莫尔就已经能张开眼睛,静静地趴在床上望着隔壁床睡得不安稳的斐洛。
不得不说安亚很瞭解儿子,要是一起来没看到斐洛,莫尔一定不顾自己的伤势爬下床找斐洛的位置。
莫尔慢悠悠的甩的长尾巴,要从那张猫脸上看出表情实在很难,其实他在斐洛为治疗的时候还是有一点意识的,在心疼之余他却也有某种程度的窃喜。
斐洛是喜欢他的,却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莫尔承认自己有些赌气,用的方式虽然极端却非常有用,也许正是这一刻起他从流氓渐渐进化成鬼畜,在斐洛浑然不知之下,开启了以后的血泪史。
洗脑啊洗脑
斐洛醒来后发现眼前一片朦胧顿时以为深夜了,勉强撑坐起身后才发现不对劲,他分明嗅到了肉汤弥漫的味道,难道是晚餐时刻?
安亚正在火炉旁煮餐,老屋子实在是不够两个成年孩子住,但要把伤者单独放到新屋子也是不成,所以就折中让自己包袱收收过来照料。
虽然四周只有轮廓却也不妨碍在这生活半年的斐洛辨认,斐洛只觉得眼睛胀痛,不停的想要眨眼去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他掀开被子作势想要下床,却被眼前突然暗去的微微亮光,引起一阵晕眩。
“斐洛,没事吧?”火炉离的不远,安亚听到声响抬头一看才发现斐洛醒了,连忙放下手中的勺子扶着他往床沿坐好。
“爹爹……我怎了吗?”斐洛恍惚的地问,他的记忆还卡在救莫尔的那一段,于是突然想起梦中的一切便惊慌地抓住安亚的手道:“莫尔呢?!莫尔还好吗?!”
斐洛现在的视力就像在晚上一样,能见视度低甚至看不到200公尺以外的景物,他强压心中的恐慌,不停的安抚自己,现在是晚上,看不清楚是正常的。
安亚拉住他的手心疼地道:“不就在旁边吗?他好好的呢,别紧张。”
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尔醒后始终不发一语,斯坦莱也是事后才追上的,根本一问三不知。
斐洛呆呆的顺着安亚指的方向望过去,却只能看到一坨乌黑,他强忍颤抖的轻声问∶“爹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闻言,安亚奇怪的反问∶“当然是午餐的时候,外面日头正盛呢,你不饿吗?”
斐洛麻木的点点头,放开手让安亚继续去做餐,此时一直关注他的莫尔也化回人形,坐到他身旁淡淡地问:“你的眼睛怎了?”
莫尔从斐洛清醒后视线就一直没移开过,就像捕食猎物一样的热切眼神,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人吞下肚,只是多年的相处莫尔不像安亚那么粗心,敏锐的察觉到斐洛的不对劲。
眼睛没有焦距或许可以称作是发呆,但认真看着一个东西的眼神不会是那么茫然,一时之间莫尔说不出有什么感受,就像心痛到想发狂与想把人牢牢掌控住的欲望混合在一起,成了全新的体验。
莫尔的动作实在轻巧,在看不清的情况下斐洛只能见到一个黑影往自己扑过来,他小小惊呼了一声后紧张的摇摇头。
不能被发现,不知道为什么斐洛就是如此的想,他觉得自己需要回炉重造了,做了那么多无谓的挣扎后哪还有脸装什么可怜,他甚至不想莫尔知道他拼死拼活付出的代价就是要让他活的好好的。
莫尔像是感应到他别扭的思想轻笑了几声,笑中却有种莫名的悲凉,“我始终不懂你在逃避什么,承认你喜欢我很难吗?”
斐洛僵住了身体,想往床里躲了,但下一秒就被莫尔毫不犹豫地拦腰抱住。
当忽略眼睛,听觉嗅觉触觉都出奇的敏锐,斐洛嗅着莫尔身上的雄性气味原来的旁徨化为安心,僵硬的身体也渐渐顺从地软了下来,心里头有种喜悦不停的在说,真好,这个人还在。
于是斐洛没有一丝的反抗,最后甚至闭上了双眼暗自松了口气。莫尔的怀抱有种疗效,似乎是在告诉他莫尔没有走,还在他身边,还能抱着他,甚至有种声音在心里狂吼,别放开他,在他最恐惧的时候,请别放手!
“你想到哪里我都带你去。”莫尔将脸埋到斐洛的肩窝,闷闷地道,其实抱着斐洛他心里又何尝不是满怀安心呢。
他的,他珍爱的人,他耍尽心机也要得到的人,如果要说后悔,那就是他一开始他没有狠下心,才让斐洛有了第二种选择。
“……可是我永远也没办法到达那里……”斐洛轻声道,是啊,说出来吧,他又何必全都放在心里,至少眼前这个人能与他一起承担。其实说穿了他心里深处最想要去的地方就是地球。
他不停的对自己说,你要回去,你怎么能因为这世界的人而放弃地球的亲人?但残酷的是待的越久越放不开,这个世界亲人与朋友渐渐捆绑住了他的心,斐洛悲哀又幸福地发现,他现在居然觉得安亚一家子比任何人都重要,他甚至还能鼓起勇气为一个喜欢的人孕育产子,终于,他是改变了,回不去了。
“那么让我在你身边。”莫尔打断他的思绪,抬起头,诚恳地道:“直到你哪都去不了。”
闻言,斐洛有些无语,怎么感觉最后一句话有点像威胁啊。
想到这里斐洛有点想笑,在心里狠狠地嘲笑了自己,做了那么多却又绕回了原点,他到底烦恼什么呢?愁肠的情绪顿时变得很虚假。
察觉怀中人的笑意,莫尔清清喉咙,他不知道斐洛现在能看的多远,所以便在他耳边,轻轻地道。
那是不论是哪个世界都共同有效的咒语。
那是不论是谁都能感受到的深情语气。
没有人能从那个字逃脱,斐洛也不例外,他默默的听着莫尔低沉带点沙哑的嗓音,感觉快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体,那是两世加起来都没有人和他说过三个字,现在却由莫尔口中说出让他刹那间有种被幸福砸中的晕眩感。
莫尔没有间断真挚地念着,双手捧住斐洛的头不让他逃避,斐洛每听一次就更加狂喜一分,所有个迟疑犹豫顿时被打包后统统丢到外星球,斐洛甚至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让哽咽逸出,生怕打断莫尔的爱语。
那一字一句让斐洛的心软的跟棉花似的,所有的戒备与戒心都不再重要,甚至连脑袋都罢工不用了,如果硬要翻译出来大概也只是一个爱心图案。
一直循环的话使得斐洛不由自主地顺他的思绪走,最后,莫尔用嘴唇触碰他的耳垂,轻轻地道:“我爱你,你也爱我。”
这瞬间斐洛突然觉得很非常感动,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激,就像是突然拥有了信仰,整个世界顿时黯淡无光,唯有眼前这个人才是他的希望。
他们就像虔诚的信徒,互相吻去对方眼角的泪水,用灵魂发誓,从此不会再有比对方更重要的人存在,也不会再有别人驻足,更不会再互相伤害。
接着过于激动的莫尔只能先放开斐洛,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力道伤害到斐洛,两人望着彼此的脸庞,像是心有灵犀,异口同声地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共鸣的声音与灵魂重叠的感动,斐洛终究忍不住落泪,任凭泪珠滑落到弯起的嘴角,只见他用力的点点头,紧紧握着莫尔的手,无声的笑了。
用爱与信任,一生陪伴。
治疗啊治疗
安亚怎么也想不透,怎么午餐做好了,才一转头两个孩子就在那边甜蜜蜜了,真是见鬼的速度。
那你们之前是怎么回事?安亚虽然内心吐嘈却还是挺欣慰的,在感慨自己老了之余也唤眼中只有对方的两人吃午餐了。
“那个鹰族的,也早点说清楚吧。”安亚一边将煮好的菜放到餐桌上一边嘱咐道,怎么看两个孩子都修成正果了,也该让斯坦莱死心了。
斐洛默默的点头,由莫尔搀扶着坐到餐桌旁,这下子安亚就算在傻也看出什么了。
“你的眼睛……”安亚拉过斐洛的手,逼他抬起头检查他的眼部。
“你这个孩子,刚怎么不说呢?”安亚暗脑的道,连忙命令莫尔去找药师过来,心里一阵气苦,斐洛懂事是懂事但却在某种地方特别固执,真是让他心疼又生气。
“就算再怎么吵也不要拿命开玩笑,你不知道我和维格有多担心。”安亚伤心地道。
斐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又是歉意又是卖乖的安抚着安亚。可能是心情舒坦的缘故,他的眼睛不太痛了,虽然还是看不太清楚却在他的容忍范围,其实他为莫尔治疗的时候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不是全盲已经让他很感激了。
至于莫尔潜意识虽想这样下去也挺好的,可以将人关住哪儿都不去了,但再想到这关系到斐洛的身体状况,顿时所有阴暗的想法都压了下去,不管怎么说他要的是白头偕老,得先把斐洛治好再说。
莫尔毫不客气地闯入了之前为斐洛看诊过的兽人药师屋里,屋主瞪了来者一眼,莫尔也报以凌厉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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