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南瑾刚回去玄武已经在等着了,把一份密报交给他,“这是皇上亲自给公子的,边境的军队随你调动。”
南瑾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打开,扫了几眼就收起,看着手上的令牌,冷冷哼了哼,清冷的眉梢如雪山上的清风,玄武看他的脸色,犹豫了下,说:“皇上这回很好说话,还说公子想做什么,他都没意见。”
“他自然没意见,若是流苏继位他未必这么好说话,若是小白就不一样了……”
流苏继位,怎么说她是女儿国的公主,好歹只能称得上媳妇,可小白就不一样了,皇上知道小白是萧绝的女儿,他自然打着如意算盘,小白身体留着萧家一半的血,以圣天的观念来说,这就是他家的人,这天下岂不都是萧家的天下,皇帝自然乐意。
玄武没在多问,倏然门上传来敲门声,南瑾收了令牌和书信,玄武去开门,正是萧绝,玄武朝他点点头,就把空间留给两人男人。
萧绝沉默地跨入房间,南瑾不动声色地问,“王爷有何要事?”
这几天萧绝也少见身影,南瑾很晚才回客栈,很早就出门,几乎没和他碰上。萧绝比过去沉稳了许多,兴许是知道女儿的存在,他事事考虑的便多了,不得不顾及到小白的意愿和心情。
南瑾必须承认,比起萧绝来说,他是幸运的,因为他拥有小白五年,有深浓的感情,他们即便是亲父女,想要超越他和小白五年的朝夕相处岂会那么容易,小白心里是想他和流苏在一起,一切维持原样,她多了个疼的她的爹爹而已。
萧绝就算有心想再努力挽回,也会考虑到他的行为是否会让得来不易的女儿感到伤心,更准确地说,小白和流苏,二者不能兼得,他选了女儿。
爱情本来就有千百种样子,可不管有多种样子,这本身就是两个人的事,倘若加入其它因素,就会变得不纯粹和不真诚。
对于这位他本该叫叔叔的人,南瑾其实百味交集,可他绝不表现出来。
“你是不是像皇兄要的调军牌?”萧绝开门见山地问,阳光从在他周边淡淡地笼罩着,却渗透不了他发出的冷硬气息,漆黑的瞳眸平静得如一潭水。
“你怎么知道?”南瑾眉梢微挑,冷厉的眼光扫了过来,两大气场强强碰撞,空气中的硝烟味都浓了三分。
他向调兵一事除了玄武无人知晓,萧绝又怎么知道?南瑾心思聪颖,很快就联想到一个可能,“你也从边境往女儿国调兵?”
萧绝颔首,冷硬的眉角掠过嘲讽的弧度,冷笑起来,“我还知道一个震天的秘密,你是我皇兄失散的儿子!”
换言之,眼前的男人必须喊他一声七叔,而他却不顾礼教,娶了他妻子!
刚刚知道这件事,他恨得咬牙切齿,倘若他无心也就算了,可他明明从一开始就把萧家几兄弟玩弄于鼓掌之中,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做出这种逆伦的事,简直能把圣人从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如果他多顾忌一下伦理,他和流苏这桩错误的婚姻就不会开始……
“那又如何?”南瑾冷然以对,这个秘密他知道萧绝迟早会知道,皇帝放走他太过诡异,这次又轻易地给他令牌,略有头脑的人都会知道不对劲,萧绝如此聪明,又岂会糊涂,“我就萧越的儿子,可他除了给我一条生命又有哪天尽过父亲的责任,我也不认为,我会认祖归宗,区区的血缘关系又能说明什么,我一生都是风南瑾,风家堡的传人,至死都不会改变,即便如此,我怕什么?”
“你怕什么?”萧绝拧着眉心,笑容十分讽刺,“你不觉得你是别用有心?即便我不怀疑你的动机,那当流苏知道这个真相她又情何以堪?你为她想过么?”
“萧绝,你有什么资格说情何以堪这四字,凡事有因有果,追根究底,谁才是导致这一切的凶手,流苏假死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你的王妃。我承认我有私心,这些年我也在倾尽一切保护她们,若真有抵挡不住的惩罚,我会代她承受,若她真的感觉难堪,我会尊重她的意愿随她选择。不要说我自私,你为流苏付出过什么?哪一次危险你在她身边?你给她难堪的时候为何不想想情何以堪这四字?”南瑾沉着脸,一字一字冰冷地吐出。
萧绝也沉下脸,冷笑道:“风南瑾,若是她知道你真正的身份,还会这么幸福地爱着你吗?这份伤害你又要花多少年来平复?”
“不管花费多少年,我都会慢慢地找回最初爱我的苏苏!”南瑾坚定地道,眉间一点朱砂凄艳绝美。
*
ps:话说,这文快结束了哈,没剩多少了,(*^__^*) 嘻嘻……
第317章
第317章(2664字)
听到如此霸道强悍的爱情宣言,萧绝如咬了一口黄连,又苦又涩,他输给南瑾什么?输给他对流苏的呵护和深情?输给当初他的盲目?都不是,他输给了时间,是时间让他在刚懂得爱情的时候,流苏翩然而过,是时间,给了他们相知相爱的机会。
那五年,是他愿意用他全部的荣誉和运气,甚至是整个生命来换取的,是很重要,很珍贵的五年,不管是对流苏,还是对小白,错失的这五年是他永远的遗憾。
萧绝不曾一次后悔过,当年他若是再细心一点,发现流苏的假死,发现她的伤口,或许这一切都会不一样,他们之间永远也不会出现风南瑾。
可遗憾的是,时间从未善待过他,耍弄了他。
南瑾敛去逼人的光芒,又恢复冷厉淡漠风南瑾,眉宇间依然存在着属于风南瑾的倨傲,永远不对生命妥协的执着。
在他眼里,无所谓的遗憾或失落,只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自傲,他和流苏会相爱,全是他先付出的结果,哪有人是轻易坐在树下乘凉,天上就会掉个稀世珍宝。
萧绝冷笑,“很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你把令牌给我!”
南瑾冷然挑眉,萧绝重重一哼,“不愿意?”
没有皇帝的令牌,即便他是萧绝也无法调动边境的守军。
南瑾犹豫了下,把令牌抛给萧绝,由他调兵遣将,一来他更放心些,二来,会让龙雪梨感到更紧张,加上有他的船队,想要悄悄逼近女儿国不是难事。
“若是没必要,无需大动干戈!”南瑾淡淡地道,调兵只是给人一种威胁和压迫,逼得龙雪梨不得不妥协,南瑾并非想要引起两国战事,劳民伤财。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萧绝冷声道,转身便走。
“多谢!”待他走到门口,南瑾才出声道,他恩怨分明,该他道谢的时候,并不因为对方是萧绝而忸怩。
萧绝脚步一顿,并未停下,“我只是为了我女儿的安全!”
淡淡的一句话飘散在空气中,含着多少骄傲和悲凉,南瑾静立如松,随着门扉打开,一阵凉风从外头卷进来,吹起他雪白的衣裳,飘逸如仙。南瑾敛去浮动的眸光,喊了玄武一声,“你和靖寒立刻回圣天,配合萧绝。”
“是!”玄武应命而出。
萧绝简单地收拾好行李,如玉环胸,妖孽地倚着门,笑意盈盈,“我说萧绝,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那就什么都别说!”萧绝冷淡地道,把包袱打了结,五官冷硬如雕刻般,他穿着玄色的长衫,更衬得身形修长挺拔,如玉凝眸,他貌似消瘦了些,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无奈,为的伊人独憔悴的落寞,所幸他好似没以前那么伤心和愤怒了。
人也精神清爽了些。
要是能多笑笑,不那么冷硬,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少女心啊!
如玉啧啧地笑,潇洒地扬扬手,“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
萧绝看了她一眼,“你要留在这儿?”
如玉眸光一亮,美滋滋地问,“你要带我上路?这不好吧,孤男寡女的,你要把我禽兽了可怎么办?”
萧绝差点冲过去赏她一拳头,这厮笑得可真是风情万种,独领风骚,不过他生生忍住,冷哼道:“当我没问!”
“真是无情!”如玉似真似假地抱怨,萧绝疾步下楼,如玉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敛去脸上的笑,走到窗口,看着他骑马远去的背影,良久不语。
萧绝,能走出来的吧?
不再那么伤心,还有痊愈复苏的可能,只有有心的人,才不会行尸走肉,才会感觉幸福。
珍重!
今日的街道很热闹,可称得上是人流如潮,国丧过后,华都再一次复苏,沉寂了七天,迎来今年最热闹集市,萧绝骑马无法顺利从闹街肆意而过,逼不得已才牵着马往前走。
这一天的阳光极为灿烂,万丈光芒射下,素白的颜色褪去,一街娇艳鲜嫩,多彩多姿,喧闹和笑声中,萧绝牵马缓缓走过,仿佛敛尽所有的沉重,唯独他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有一段路实在是太挤,萧绝只得停下来,倏然听到一声稚嫩的哭声,他的眼光越过纷纷乱乱的人群,看见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正骑爹爹的肩膀上,哭闹着要吃糖葫芦,那男子兴许囊中羞涩,急急地安抚着小女孩,在人群里缓缓地挤着过去。
萧绝突然升起一股羡慕,他和小白就是错失了这样五年相聚的时光,小白,那个贴心的孩子,若是他,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满足女儿的心愿,恨不得把世间最美好的一切捧到他面前去。
倏然他脚步一顿,人流如潮,从他身边穿梭,偶尔被人无心碰撞一下,身体微微晃动,他的眼光紧紧地盯在前方,那道秀丽淡然的倩影上。
流苏今日穿着一件淡荷色的长裙,娇小玲珑,清丽逼人,她显然也看见人潮中的萧绝,微微一愣。
四边的吵闹仿佛远去,在他们之间涌动的人群仿佛也看不见了,只有彼此,静立于天地间,如凝聚天地间所有的光芒。
南瑾出宫之后,流苏换了便装让清风陪着去见筱阳,没想到回来就碰上萧绝。
“你要离开华都了么?”流苏缓缓地走近他,看见他肩上的包袱,温和笑问,仿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萧绝颔首,应了一声,身后的清风识趣地离他们一段距离,流苏想着和萧绝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气氛有些难言的尴尬和沉默。
“那……”
“流苏,你现在感觉幸福吗?”萧绝突然问,他的语气那么缓慢,眼光那么坚定,明明知道答案却硬要她亲自说,彻底断了想念。
流苏静了片刻,沉静地颔首,“我很幸福,你也一定要幸福!”
他们之间的事,流苏总是听别人在说,心底总是有着不安和愧疚,不用怀疑她祝福的真假,她是真心真意地希望萧绝能幸福,能生活圆满。
萧绝如雕刻的俊挺五官并无变化,平静如一潭深水,可他的心却如被人以刀子割裂般疼痛,他的脸却露出微笑,“流苏……”
他的话突然哽住,没有继续说下去,沉了沉口气,道:“错过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可是流苏,遇见你我一生都不会后悔,即便你已经不爱我,我依然会一辈子都记着你,我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曾是我妻子的你。我会幸福的,你多珍重!”
曾经的痴缠执着,至死不肯放手的决绝,到头来,却平静地祝她幸福,请她珍重!
心境一路走来一路变化,萧绝终于明白,放手也是一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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