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雅紧紧抱着他对面的亓官蜜蜜,而背对着邢朵的亓官蜜蜜则双手放在温尔雅的肩上,好像在说着什么。
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亓官蜜蜜竟然和那个“冷冰寒”是一对!?
心底有什么东西被悬起,又狠狠地被摔下去,邢朵没有感到痛,却酸酸的。
不知为何,她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又偷瞄了一眼二人,温尔雅恰在此时也抬起了头,唇角的弧度一深再深,宛如奸计得逞后的畅快。
她是在告诫我吗?还是在向我挑战呢?恐怕都有吧,说到底,在她眼里,我是名副其实的第三者,但是,我要严正申明,我是被迫的!
邢朵慨然。
话说我只是跟在龟公后面打打杂而已,没有什么越矩的行为……吧……
看到这个场景,邢朵应该表现出八婆的兴奋才对,可刚刚那份酸楚又算什么呢?冰冷的手心又算什么呢?伸手捂住那快要跳出的心脏,邢朵苦笑起来,我这是在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波动的心绪,虽然无法否认心底萌生的那份情绪,但就此打住,她做不来第三者,而且她相信,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更重要的是——她打不过温尔雅!
邢朵收回目光,无意识地端起桌案上的茶杯贴向唇上,凉滑的白瓷里已经没有棕黄茶汤的温热,低落地放下手里的白瓷,大大吐出一口闷在心里的气息,唇角上扬,某人给了自己一个自嘲般的笑容。
再次撇眸,对面二楼上已经不再有那道火红和清冷,剩下的只是那火红与清冷相混合而留下的丝丝清爽。世人均说水火不相容,其实它们何尝不是互补的呢?
“朵朵~~~”
呆呆地坐在阔凳上,邢朵已基本能做回正常人,这个时候,亓官蜜蜜也从外面回来了,脸色有些阴暗,但仔细看又觉得还是那张明媚妖艳的脸,是自己多心了吧。
放下手上又一次下意识拿起的白瓷茶杯,邢朵对着亓官蜜蜜淡淡而疏离的一笑。
“怎么了朵朵?我只出去了一会儿就想我了~~~”
“没有!”
对于他的调笑邢朵十分恼火,还真是游刃有余啊,不愧是王牌妓院的龟公,在两个女人间周转完全看不出痕迹呢,或许,再多几个女人他也能玩转的开吧。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邢朵的声音冷然而淡漠,丝丝的怒意顿现。
“……是不是累了?”亓官蜜蜜关心有余魅惑不足。
“没有!”邢朵赌气一般的否定,心中苦叹一声,我这是在干吗?争宠吗?严重唾弃自己中……
“饭菜不合口味?”
“没有!”
“……既然想回去,我们现在就下楼。”
“欸?”
亓官蜜蜜拿起放在桌边的黑色纱帽戴在头上,掠过邢朵身边走向门口。
肩膀垮了垮,邢朵随后也跟了出去。
不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位置,对于身无分文的邢朵来说,跟着亓官蜜蜜才有肉吃,跟着他才有大床睡,跟着他才有小倌看,跟着他……所以……
卷二 跟着龟公打杂 第十九章 路遇
步出玉满堂,向来时的马车走去,借着路上微弱的街灯,邢朵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向对街店铺的棕木匾额,上面四个大字金光闪闪——人和钱庄!
虽然夜已深沉,虽然烛灯昏暗,虽然有数不清的虽然,但邢朵还是真真切切的看清了那四个泛着金光的字体,心中情绪如波涛一样汹涌澎湃。
“怎么了?”
走在前边的亓官蜜蜜停下脚步回过头,轻纱微动,顺着邢朵的目光也看向对街,如同了然一般轻笑起来。
“不是你想的……”
邢朵肩膀再次垮了下来,我为毛要解释啊,其实她只是想到了对于钱庄的改革而已,要是自己开个钱庄,一定能赚不少钱。想起她那些快要长白毛的金子,那些被她埋在了屋后的茅房边的金子……苍天啊!
“我想什么了~~~”
亓官蜜蜜不肯罢休地趴在邢朵耳边呢喃细语,邢朵的心脏表层都因为他的突然靠近而起了一层凸起。
“呃——没想什么!”紧张导致邢朵答非所问,垂头冲向近在咫尺的马车。
利落地跳上车,亓官蜜蜜随后也跟了上来,坐在邢朵的身边。由于适才所见到的相拥在一起的二人,邢朵心中并没有完全释怀,别扭的向马车更深处缩了缩身子,拉开与亓官蜜蜜太过靠近的距离。
亓官蜜蜜摘下纱帽,警告的视线随之落在邢朵身上。
躲开他的目光,邢朵看向车外。寂静的街道只余马车车轮辘辘的响动,反而更显夜的深沉。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腰带,邢朵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夜晚的风相较于白天又大了几分,车帘被风鼓动着发出“汩汩”如山泉一般的流淌。伸手扯住随风乱舞的车帘,几缕昏黄的灯光穿透夜色照进车厢,竟然令邢朵体会到一种久违的安稳之感。阖上双眼,完全用触感去接受风的惜怜。
“呜呜呜……”
触感混嫁入了听觉。
“呜呜……”
一连串的哭声如同鬼蜮的合奏随着越加冷寒的海风飘进车厢,体液因为这不可言喻的诡异而混乱,身体上的每个毛孔也因为如同鬼魅般飘忽的哭声而张开,寒毛倒竖,可是压在意识底层的好奇又让邢朵控制不住想要看清声音的来源。
“啊——”
一声压抑的低呼冲口而出,身体似是寻找慰藉一般靠向不远处散发着安全的磁场。
“别怕,别怕……”
一双温热的手抚上头顶,瞬间驱走所有包裹着邢朵的阴寒,而耳边不停传来的那两个字,也如冬日里的一枚暖碳温暖了恐惧的心。
邢朵会有如此的反应完全是刚刚那不应该有的好奇心。俗话说,好奇心杀死猫,就是这个道理。
某猫:冏rz!关我鸟事儿?!!
闭着眼睛紧紧攥住身前人的衣服,然而那可怖的一幕却无法完全从邢朵的脑中挥去。
昏黄的街灯随风摇曳,烛火忽明忽暗地不停闪动,给周围的一切笼罩上一层森寒与阴暗,然而在这阴暗的夜幕下,一双双泛着绿光如野兽般的眼睛更是诡谲,正是因为不小心对上那一双双绿色的眼睛,邢朵才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虽然自己也做过鬼,但那完全是无意识形态,她都没来得及体会呢。
“我,我看到了……”总算是鼓足勇气,可还是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泄了气。
“那些都是人……”
“人!?”人怎么会有如兽类一般的眼睛?
“……他们都是……灾民……”
亓官蜜蜜用手梳理着邢朵因透进的风而吹乱的长发,口中发出一声与其极不相称的叹息。他,是在怜悯?是在痛惜?
从他的怀中爬出,邢朵竟因为恐惧而将刚刚在玉满堂的尴尬尽数抛诸脑后。再一次扯开被风鼓起的车帘,看向那些绿眼的主人。
借着微弱的灯光,邢朵终于看清在离马车不远处的街道上的好几条黑色的身影。那里或卧或趴伏足有二十余人,有几个似乎因为疼痛而不停的抽搐蠕动,不时有哭声从那里传来。
一阵带着寒气的夜风吹过,其中一条黑影突然抬起他的头,一张干瘪枯槁的脸呈现在灯光下,眼光因为忽明忽暗的烛火而显现出与烛光相对应的绿色,那是因为饥饿与病痛的颜色。
深深吸了口满含夜色的空气,邢朵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刺痛。
“怎么会有这么多灾民?”明明一派繁华的昆南,怎么突然之间就多了这么多灾民?
“泷西的泷河前几日因连日大雨而决堤,周边的几个城镇无一幸免,都被大水淹没,所以……”
所以才会在昆南都城云都出现这么多的灾民吗?亓官蜜蜜的目光是邢朵所不曾见过的悲痛,那种高贵与威严再次将他的妖媚取代。邢朵说过,这样的美人是应该好好保护的,而不允许他出现丝毫的伤心与绝望。
“朝廷采取措施了吗?例如开仓放粮,或是拨款赈济……”斟酌着词句,邢朵提出一些可行性的措施,以期减轻美人脸上的伤痛。
“当然有,朝廷再不济这点基本措施还是会采取的。”亓官蜜蜜很是无奈地笑着。
“那怎么还会有这么多流于街头的灾民呢?”他的话忍不住让邢朵疑惑重生。
“……朝廷那点钱只能是九牛一毛而已,要想拯救所有灾民,那是远远不够的。”
“那……怎么办?”
他那担忧的神情不知何时感染了邢朵,她也跟着亓官蜜蜜悲天悯人起来。
亓官蜜蜜看了邢朵一会儿便将目光转向别处。在他的沉默中,马车缓缓在亓官老宅停下,二人下了马车来至早上经过的院落,对面恰巧迎来了方和。
“主子!”
“嗯……你先送朵朵回去,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说着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邢朵,然后迈步向院落另一边亮着灯的一间屋子走去,没留下任何解释。
那里,似乎应该是他的卧房吧。
心中萦绕起一丝落寞和悲伤,邢朵跟着身前的方和穿过早上那间书库,袖椴的嫩叶在夜空里被吹得发出簌簌而单调地响声,越过茫茫草场,回到位于草场中央的木屋。
刚刚在马车上的话题是不是过于沉重了?
带着这样的心绪邢朵在浴室里随便泡了个澡便上床睡下。
今晚的木屋似乎格外森寒,屋外的海风也不似寻常,异常的猛烈,草场上的沙沙声如同近在耳边,宛如下一刻那成片的草场就会被连根拔起。
过于空静的世界让邢朵的头脑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几个犹如鬼魅的饿殍,接着又出现玉满堂亓官蜜蜜与温尔雅相拥的那一幕……身体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只留出一双眼睛心悸地扫向目及之处。
这一夜,邢朵彻底明白了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一夜,她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短衾不耐五更寒;这一夜,她的心脏承受能力得到空前绝后的提高。
卷二 跟着龟公打杂 第二十章 告别菊花?
第二天一大早,邢朵顶着两只不画自黑的大烟熏来到书房桌案旁,话说现在大烟熏貌似已经完全归于不入流的装扮了。
背对着门口坐下,拿过放于案边的纸笔,邢朵开始伏案赶剧本。
本来邢朵并没有打算这么做,这完全归功于昨天在玉满堂听到青衣讲的故事,才突然忆起离开轩朝那么久,听溪楼的剧本也应该快演个遍了。
在未能逃离这里之前,与其无所事事的浪费时间,还是完成她的立业大计比较有意义。
所以,邢朵决定,从今天开始,继续之前的大计划大事件。
磨墨、沾笔、大笔一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从指缝溜走。
“呼——”
又是一篇自认完美的作品完成,叼着笔杆子,某人忍不住舒服的大大叹出一口气。
“故事倒不错,如果……这字要是有它主人一半漂亮也就趋于完美了~~~”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夸我吗?”
阴郁的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亓官蜜蜜,这妖孽什么时候来的?走路怎么连声音也没有,难道是用飘的?嗯!妖孽嘛!
亓官蜜蜜品评一般的啧啧出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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