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梢。
接下来朝廷形势演变得越来越激烈,太子劣性难改,终于在三年后再度被废,众臣们纷纷向康熙谏言早立太子为宜,其中以胤祉、胤禛、胤禩呼声为高,但康熙均不置可否。此时,胤禛受八爷党的牵制办差异常艰难,在一次外出办差的途中竟有人向他行刺。
廷璐从皇上那里接受聆训,回来劝我不要再掺和政事,千万不可无视皇上的警告,但我知道自己已经深陷泥潭不可自拔了。因为那时,我刚刚被八阿哥的人强行请入王府‘面谈’,惹来一肚子不快。
胤禩在人前一向是谦谦君子的形象,和颜悦色待人,然而那次,他和老九老十阿哥齐齐出马,名义是请宴,实则拉笼我投靠他们。
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胤禛户部办追讨欠款的差事进行的十分艰难,欠债名单中也包括他一位好友,这位蔡侍郎为人清廉家无斗金,所借之款项均用于皇上南巡之用。于是很多人都在望风看胤禛会不会拿他开刀。胤禛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替朋友垫上仍不够,时隔不久,那位朋友突然带着巨款交到户部补齐了所有欠款。
胤禛大喜,立刻拿出雷厉风行的劲头揪住几个硬茬狠狠整冶了一番,硬是逼他们四处拆借将欠款追回,这招令那些个望风的官员们如惊弓之鸟,很快乱了阵脚。
八阿哥他们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蔡侍郎的那二十万两银子是我出的,着实大惊,想不到我在暗中帮着胤禛。
老九老十冷嘲热讽说我不识抬举,还说我为何不学学马齐他们通晓事理,少做违背大众意愿的事。言下之意,不让我在帮走独路的胤禛。
老八胤禩一直在旁边听着,很少说话,神情凝重。直到老十言词过于激烈时他才开口制止,“十弟,不要为难一个妇道人家。木兰,我们不是让你跟四弟绝交,你们的交情我清楚,不过世事难料,四哥要走他的独木桥,随他走去,你硬要插手进来岂不是给自己家人招惹麻烦。将来谁也不知哪片云会下雨,大阿哥不是个例子么?”
郊外游玩
我点头称是,“多谢贝勒爷关心。”胤禩之所以这般提妨我是怕里面有更深一层的意思。皇上对我眷宠有加,而我又暗中帮着老四胤禛,他怀疑是不是皇上有意用这种方式扶持着四阿哥。
最后胤禩送我出门,一再为两位弟弟向我道歉,劝我不要往心里去。最后还提到我们共同看上的一处庄子,说是即是我想要就让给我,钱由他出。他想用一处庄子把我笼络过去,但还是被我婉言拒绝了。
只隔了一日,胤禛托人稍信过来,表示日后不论这个庄子落入谁手最后都会买过来送给我。
那天在八阿哥府上的谈话十分机密,周围并无外人在场,不知胤禛如何知道谈话内容的,看着那封信,我心里一阵寒意四起,直到那一刻,我这才意识到,夺嫡之利害绝不是我所想像的那么简单,过去平静的京城如今已处处布有耳目,各个阿哥的,各个重臣的,甚至还有皇上的。我的一举一动想必也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事后,那封信被我烧掉了,我有太多的事都是瞒着廷璐去做的。
廷璐还以为我心敛心思不再关心政事了,然而我非但没有收手反而越陷越深。四阿哥视我为支撑他挺下去的的中流抵柱,除了我,谁还会这样尽心尽力的帮他?所以越是清楚四阿哥的处境,我越是想尽一切努力去帮他。
“娘,爹又抓住一条鱼!”珞璎站在桥头开心的冲我招手。
几年来多少朝中重臣在阿哥夺嫡的风暴席卷下夺去了性命,明珠,索额图都已长逝,剩下的重臣们仍在风暴中苦苦挣扎,皇上一日不立储,这股风暴就不会停息,所有人都感到身心俱疲了吧?
我站在岸边的草地上望着廷璐在河中捕鱼,女儿则在桥上跳跳蹦蹦快活得不得了。每次看到父女两人欢乐的样子,我都会不由自由想起另一个下落不明的孩子。
不知噶尔丹跟他过得怎么样?现在哪里……
雍亲王与女儿的婚事
河的对岸,有一群男孩子在打闹玩耍,有富家子弟,也有农家孩子,还有身穿异族服饰的孩子。这里地处通州边界,经常有京城里的人过来游玩,或是通州那边的游商们过来散心。廷璐每一捉到鱼,对面的男孩子们便欢呼跳跃,比他们自己捉到鱼还过瘾。
我在草地上坐下来,手拄着下巴看着珞璎,女儿已经从哇哇婴孩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姑娘家了。
这孩子的婚事最让我放心不下,京城的姑娘家十四五岁上下就该谈婚谈嫁了,而她无论我提起哪家的公子哥她都不感兴趣,并且常常往雍亲王府跑,也许是自小常围绕在四阿哥胤禛身边的缘故,她对四阿哥如亲人一般,我也注意到胤禛在看向她时流露出来的热烈眼神绝对超出了一般人的情感。
廷璐曾私下里问我,女儿要是喜欢上了胤禛,怎么办?
我早就在提防他们之间产生感情,不想让女儿生活在高墙内失去自由。我摇头道:“我宁可让她嫁给农家子弟,也不能嫁入豪门。”
珞璎知道我反对她跟四阿哥来往,扑到我怀里说:“娘娘,我谁也不嫁,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宁愿独身一辈子!”
我硬下心肠回道:“那娘就养你一辈子。”
后来珞璎什么也不提了,精神萎靡不振了好一阵子。那段时间胤禛的情绪也很低落,每次来都默默的一个人站在后园子里发呆。
胤禛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个人感情方面的事,我也装作不知的样子,也许他从珞璎那里知道我的意思,更不敢冒然开口。
有次珞璎生病了,连日来高烧不退,四阿哥经常深夜赶来陪她到很晚,他每次来都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要不是门卫私底里告诉我,我和廷璐仍蒙在鼓里呢。
后来福晋也知道了此事,好几次过来替胤禛说亲,愿意接纳珞璎过门,并好好待她一辈子。我均没有同意。此后随着四阿哥的差事越来越重,他从此不再提及此事。虽然两人嘴上不说,但他们心里依然相互惦记着对方。
夫妻之实
只要他们不成亲,我并不反对他们继续来往,四阿哥与福晋若在木兰府逗留过晚,就顺便在府上住下,有好一阵子他们过来的比较频繁,甚至让我起了疑心,是不是四福晋有意给胤禛制造机会。
由于我的反对,珞璎过了适婚的黄金年纪,成了嫁不出去的大姑娘,唉,看来真的要养她一辈子了……
珞璎出落很漂亮,又活泼,引起岸对面小伙子们的注意,有几个故意很夸张的打闹吸引她的注意,果然,逗得她咯咯发笑。
胤禛只是站在岸边静静的望着她淡笑,眼底藏着不轻易被人发现的情深。珞璎坐在桥边的栏杆上,低头看自己的倒影,随即注意到四阿哥注视的目光,两人隔空相望起来。
“丫头,上岸烤鱼吃喽!”廷璐叫了一声,并把捉到的鱼朝对面的男孩子们扔去几条。
珞樱应声,刚要起身,突然她手抚着额头象是在眩晕,当我注意到她的异样时,她的身子已然朝河中坠去——
“珞璎!”我失声惊叫。廷璐趟水到了岸边,突见事情发生吓了一跳,迅速往河中央奔去,胤禛也是脸色微变,急急向河边赶。我快步跑到河边,四福晋焦急的叫:“快点救人!这可怎么好!佛祖保佑保佑呀!”
就在珞璎坠河的一刻,对岸一个小伙子扑嗵一声入水象鱼儿似的朝珞璎游去。等胤禛和廷璐过去,那个小伙子已经把珞璎托出河面,一步步走向岸边。
珞璎浑身湿透昏迷不醒,我吓得心都停跳了,连连叫道:“福海,快过来看看。”一名稍懂医术的长随迅速赶来察看病情。我焦急的问:“怎么回事?她生了什么病?”
福海看了一眼胤禛,略有吞吐的支应:“夫人,小姐没有大碍,只是气血较虚回头多调养身子便可。”
我不信,气道:“胡说,都昏倒了还说没有大碍!她究竟是怎么了?”
长随硬着头皮说了实话:“夫人,小姐有身孕了……”闻言,我浑身唰得一凉,大脑登时空白一片。
同意婚事
身孕……怎么可能?她还未曾嫁人呀何来的身孕……我怔怔的看着胤禛,他脸色苍白,手紧紧的握着珞璎的手,痛惜的无以复加。
福晋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与我对视。见此情形,我明白了,四阿哥经常在府中留宿,想必跟珞璎有了肌肤之亲!
“回府!”我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看也不看胤禛一眼率先朝马车走去。回到木兰府,我在厅里走来走去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珞璎被送回了后院,身边有廷璐和小青在旁照看着。
门吱牙一声响,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轻轻朝这边走来。转身看去,脸色苍白的四阿哥缓缓走到我面前,黑眸的颜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深,他默然的撩袍跪下,声音暗哑地说道:“只要你同意珞璎过门,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廷璐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情形,他一怔,忙过来扶胤禛起身。胤禛执意不起,非要等我点头。
我闭了闭眼,转过头去,廷璐哪敢受阿哥的大礼,急道:“快起来,阿哥,你是千金之躬岂能给我们跪下!我答应了!如今珞璎已经怀了你的骨血,我们反对又有什么用……”廷璐忙扯了扯我衣袖,“你也说句话呀。”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四福晋扶着珞璎走了进来,珞璎一见胤禛跪在地上,飞扑过来跪在他身边,满脸是泪看向我:“娘,我求求你,让我嫁给他吧,是福是祸我一个人扛,我选择的路自己会负责!”四福晋也跟着跪下了,跟着掉泪。
我的眼底泛起浅浅水花,几次深呼吸后,缓缓扶起胤禛,“事到如今,再反对你们就太过无情了。”
胤禛转身扶珞璎站起来,我低沉的说道:“四阿哥,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再反对此事。”
胤禛认真的点头,我抬眼看向四福晋和珞璎,她们知道我有话要私下说,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我缓缓开口道:“我不想让外人知道珞璎未婚先孕的事,待孩子出生之后你在风风光光的迎娶她过门。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惊人的巧合
胤禛猜到我不想给张家人抹黑,毕竟未婚先孕是极大的丑闻。
他想了少顷,心里有了主意:“海宁陈家有我一个朋友,这个人口风严,不会走露消息,不如先让珞璎在那里住到生产再接回来;刚好侧福晋一直想要个孩子,她是四品典仪官凌柱的女儿,性情温良,我会让她把这个孩子视如已出,将他抚养长大。为了避人耳目我这就安排侧福晋去我热河一处庄子里,直住到珞璎回来为止。”
四品典仪官凌柱的女儿……那不是钮祜禄氏,未来的孝圣宪皇后吗?我吃惊不已。
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位为雍正生下继承人的女人真的愿意抚养别人的孩子?我有点犹豫,但还是松了口:“也好,就照你说的办吧。”
胤禛见我同意了,心情一下子轻松不少,脸上现出隐隐笑意,“太好了,我连名字都起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弘历,如若是女孩就叫若兰。”
“弘历!”我